偷偷摸摸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潜进了寒蝉院。
许是一起在母妃的肚腹里待了十个月的缘故,这对小兄弟虽然没有约好一起去寒蝉院的时间,但是他们却如同早已经商量好了一般在同一个晚上出现在了寒蝉院的院门口。
相比起对学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应景漓而言,应景澜和应景沛作为男孩子明显要有韧xing一些——最起码的,在武学一道上,他们并不比同龄人弱上几分。
之所以会如此,除了因为他们的父王敬王是整个大旻朝都赫赫有名的战神,天生基因好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上书房读书的他们,太容易受欺负了。
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们要是不自己qiáng大起来,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对他们疼爱有加的皇伯伯在其他事qíng上或许会伸出援手襄助他们一二,但是熊孩子们自己内部的矛盾他却罕有过问的时候。
毕竟,当今圣上也是靠着自己的能耐在一众龙子凤孙中杀出来才坐稳了这大旻皇帝的宝座,应景澜和应景沛作为他最疼爱的侄子,哪怕不像他和他的幼弟一样勇猛,至少也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耐。
对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嗣后辈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在受了欺负以后,鬼哭láng嚎的叫家长搬救兵,真要这样做的话,别说是小伙伴们看不起,就是长辈们知晓了也只会怒其不争的觉得他们没用,而不是自掉身价的去给他们张目助威。
敬王与敬王妃之间的恩怨和对儿女的冷漠这些年来在大旻京城广为流传,应景澜三兄妹作为他们的儿女自从懂事以后,就没少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困扰,为了让那些长舌之人闭上嘴,他们更是绞尽脑汁的做了不少努力,也没少勤练武艺,用拳头痛揍那些胡乱编排他们的混蛋,因此,即便敬王府戒备森严,依然被熟悉地形的他们成功摸到了寒蝉院外。
一母同胎所带来的特殊感应让他们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兄弟俩僵持了一阵以后,作为长兄的应景澜皱着眉头道:“你在外面把风,我去里面勘探一下qíng形,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偷了钥匙寻机把你也给放进来如何?”
“谁又知道你进去以后你会不会当真把我给放进去。”应景沛板着一张与应景澜酷似的俊美面孔,一脸讥诮的说道。
他与这个兄长在上书房虽然因为势单力薄的缘故,没少配合着坑那些因为皇伯父对他们的宠爱,而对他们使尽各种恶劣手段的王八蛋,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着实称不上好。
除了因为两人相似的容貌以外,还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意服谁。
他不喜应景澜的yīn沉冷漠,应景澜也不喜他在女儿家面前故意做出来的口花花模样。
“如果我进去以后没有把你放进来,你可以大声嚷嚷,引起母妃的注意,”应景澜不假思索地抛出自己的筹码,“你知道我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惹来母妃对我的一丝不喜的!”
应景沛被应景澜说服了。
将心比心,因为他也和应景澜一样,完全没办法接受母妃对自己有零星半点的不满和厌恶。
“既然这样,我送你上去。”应景沛想都没想的屈起膝盖,十指jiāo叉,将应景澜送上了寒蝉院的墙头。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应景澜已经在里面拉开了门闩,轻手轻脚地把应景沛给放了进来。
应景沛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那小丫头住哪?”
应景澜抛给应景沛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冲着院子里的某个方向,不动声色地扬了扬下巴。
随后,两人就如同两只矫健的灵猴一样,猛然蹿入了应景漓所在的房间。
与之同时,正房主卧里听到动静的陆拾遗冲着坐在chuáng榻边沿上的应承锐勾出了一抹充满愉悦意味的弧度,“看样子,这两个孩子的耐心比我们原本所预料的,还要少得多。”
第225章 相敬如冰的王妃(5)
应景漓打从落地就被当今圣上封为郡主, 一月中有大半月在宫中长大,被她的皇伯父捧在掌心里疼爱。
可即便如此,还是逃过不宫里的各种倾轧和捧高踩低。
应景漓感激皇伯父对她的厚爱,如果不是他, 爹不疼娘不爱的她恐怕日子还会过得更加悲惨。
可是皇伯父再好,他到底只是她的伯父, 也拥有着自己的儿女。
她再怎么仰慕他,依赖他,也不能真的把他当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待。
应景漓很孤独。
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排遣这种孤独。
她只能笨拙的去讨好一个臣女,只因为那臣女是她父王最疼爱的表妹。
她和别的孩子一样,也想要母亲疼爱,可是她见不到自己的母亲。
她和别的孩子一样, 也想要父亲疼爱, 可是她的父王从来对她视而不见。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要这么稀里糊涂过去的时候, 她的母亲毫无征兆的对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还关爱有加。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做就是大半个月, 还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的梦?
应景漓觉得自己非常的幸福, 从未有过的幸福。
这种幸福是她魂牵梦萦多年的母妃带给她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舍弃的存在。
只是这份幸福, 注定不会独属于她一个人。
应景漓小脸冷肃地瞪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明明与自己一胎所出,却已然比自己足足高出将近一头的俊美少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不是我们想怎样,而是妹妹你想怎样, ”应景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嘲弄弧度,“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妹,我想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有义务告诉你一声,吃独食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应景漓眼神愤愤,“就算我吃独食又怎样?你们能奈我何?”
“妹妹,就算你在母妃面前表现的再乖,也不代表你从前所做过的那些恶事都能够被彻底抹杀掉……”应景澜凝望着应景漓脸上的每一个表qíng,缓缓开口说道:“你说,如果我们把你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都捅到母妃跟前去,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喜爱你?把你留在她的院子里照顾?”
应景漓脸上的血色因为应景澜的话而彻底的褪了个一gān二净。
无疑,应景澜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恰在正时的戳中了她的死xué,让她根本就无从反抗。
半点都不愿意现在的生活出现任何变动的应景漓脸色yīn霾密布地继续瞪视着应景澜和应景沛兄弟俩,牙齿因为满腔的愤慨而咬得咯吱作响,“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后天我们从上书房下学后,想办法把母妃引到我们院子里去就行了。”心中早有定计的应景澜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在脸上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应景漓套好了明天的说辞,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寒蝉院。
不是他们不想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而是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他们还没资格呆在这里,他们必须要得到母妃的认可才行。
应景澜和应景沛兄弟离开以后,面色扭曲愤懑的应景漓随手抓起桌上的青花茶盏想都没想地就要朝着地上重重砸去!
砸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眼下住的不是自己的院落,而是在自己母妃的院子里,慌不迭又手忙脚乱地把茶盏收了回来,重新放到眼前的huáng花梨圆桌上。
“就算你们捉了我的把柄又怎样?你们的把柄不也在我手里捏着吗!”应景漓在原地转悠了两圈,重新躺回chuáng榻上,qiángb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也不知道……母妃她会不会真的如应景澜那王八蛋一样的,在听了她说的话以后就急匆匆的跑去看他们……
她应该会的吧……
毕竟,他们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
应景漓和应景漓、应景沛兄妹俩敲定的日期,是一个有些炙热的艳阳天。
早早起来跟着陆拾遗一起弹琴的应景漓在进了寒蝉院以后,罕见的分了一小会儿心,才在陆拾遗带着几分谴责的目光中,重新回过神来,讪讪然地垂着脑袋瓜和陆拾遗道歉。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应景漓忍不住又开始走神了。
陆拾遗像是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般,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目不转睛地看着应景漓不放,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应景漓咬了咬牙,心下一横地开口说道:“这些日子呆在母妃这里,我真的是说不出的开心……可是……可是我只要想到两个哥哥……心里就十分的不好受……母妃……我知道哥哥他们也和我一样……非常非常的想念母妃……不知道母妃……母妃愿不愿意也见他们一见?和他们说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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