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主仆俩个一搭一唱的聊着闲天时,当初因为在吴国王都无依无靠又得罪了人才会硬bī着自己留在纳里第尔糙原上的其他几个陪嫁女侍急匆匆的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她们看样子像是吃惊坏了,整个人都烦恼的不轻。
安姑是个受不起惊吓的,一看她们脸上那表qíng,双腿就止不住的有些乏软无力。
难道是又出什么事qíng了吗?
安姑虽然对那些她眼里的‘男人事’一窍不通,但也清楚的知道,她们王女嫁的这位糙原王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着他自己赤手空拳的一点点打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纳里第尔糙原上才不太平的紧,没事有事的就会和别的糙原王产生龌蹉,然后引发战争。
好在,巴木锐尔王对于自己的老巢还是极其看重的,最起码的,他很少把战事牵扯到纳里第尔主营来——合不勒王上次假借他弟弟的名义带领三千拓落齐布勇士前来突袭一事,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充分了解到了安姑的为人,并且真心实意将她划入了自己圈子里保护的陆拾遗不喜欢这几个女侍一惊一乍的样子,她猛然一挑眉头,用一种很是不快的语气问道:“究竟出什么事qíng了?你们怎么慌张成这个样子?”
那几个女侍你推我搡的做了一阵的小动作后,才用比蚊子都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轻轻对陆拾遗开口道:“殿下,刚刚我们在主营门口遇上了一队送亲使者……”
“遇上了就遇上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的陆拾遗满脸不以为意的摆了摆自己的手。
她家傻小子本来就非常的受欢迎,如今他又顺利地吞并了拓落齐布糙原,想要拉拢他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
“可是……可是殿下,”其中一个女侍用很是艰难的语气,对着陆拾遗禀告道:“那队送亲的使者来自于……来自于吴国啊……”
“你刚刚说那队迎亲使者来自于哪里?吴国?!”陆拾遗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女侍满脸紧张地点点头,“是的,殿下,千真万确,在那位王女殿下的陪嫁女侍中有好几个我非常熟悉的人。”
就和糙原上有着诸多规矩一样,中原也同样如此。
甚至中原上的规矩,比起糙原上的还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倍。
按道理来讲,吴国在已经送了陆拾遗这个王女以后,就不应该再送别的王女过来与了陆拾遗争夺巴木锐尔王的宠爱,毕竟,在中原,不论是换亲易嫁还是姐妹共侍一夫,都十分的让人鄙视的。
陆拾遗虽然在吴国只待了半年,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国家的文武大臣有多么看重自己的所谓国之尊严,陆拾遗几乎可以肯定,在她嫁过来的这段时间,吴国定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qíng,否则他们是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自打脸面的举动出来。
在最初的错愕以后,路上也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动作有些艰难的捧着肚子从摇椅上坐起身来——安姑见此qíng形,连忙丢下药杵上前帮扶。
“吴国好说歹说都是我的母国,既然母国来人,本王后又怎能假作不知?”
已经很久没有在众人面前摆架子的陆拾遗气场全开的一拍摇椅扶手。
“把这次的送亲统领叫过来,本王后要亲自召见他!”
因为陆拾遗处理合不勒王兄弟俩的狠辣手段,这些曾经因为被陆拾遗牵连而‘发配’到糙原上来的女侍们为自己曾经对陆拾遗这位王女的怨气和阳奉yīn违可谓是惊怕不已,如今见她震怒至此的她们不约而同双膝一软,跪倒在陆拾遗面前口称遵命不迭。
安姑脸上表qíng很是感慨的望着她们仓皇而去的背影说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紧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很是关切的看着陆拾遗问道:“殿下,也不知道哪位王女被送到纳里第尔来了,又会不会对您现在的地位产生威胁。”
“安姑,这话你以后还是别说了,你这样说既是看不起我,也是看不起巴木锐尔对我的感qíng,如果随便一个王女过来都能够轻易动摇我丈夫的心,那么,我这一世也算是白活了。”
陆拾遗话语里的所透露出来的qiáng大自信让安姑悬在半空中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殿下说得对,确实是我想太多了,以王上对殿下您的感qíng,他绝不可能会做出伤害您的事qíng出来,更别提,您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未来的继承人呢。”
安姑越说就越觉得心里美得很,一张原本透出了几分忧心忡忡的脸孔又重新带上了前不久的宁谧满足。
这次过来糙原出使的是吴国丞相的嫡子,一个xing格稳妥又办事利落的年轻人。
在到来以前,他虽然面上镇定自若,但是心中却如同踹了几只小兔子似的,被后者蹬得直发慌。
在耽于享乐又好脑补的吴国王都贵族眼里,纳里第尔的糙原王巴木锐尔一直都是一个青面獠牙似的狰狞人物,尽管上次过来的送亲使者反复qiáng调,巴木锐尔王的虽然长得有些怪异,不符合他们中原人的审美,但是也可以称得上是五官端正,气派出众。
由于吴国京城距离纳里第尔糙原有一段不小距离的缘故,这位丞相之子一直到两国的边界处,才知晓他们那位早已经任其自生自灭的王女殿下居然已经成功俘获了纳里第尔糙原王的心,还做了他的王后!
陆拾遗在吴国君臣的心里,真的是半点存在感都没有。
唯一留下的一点小得可怜的印象,也不过是停留在她被冷冷清清送出王都的那一刻。
糙原上的消息总是传得非常的快。
前脚,吴国的丞相之子——曲兴还在为陆拾遗成为纳里第尔王后的事qíng而感到震惊,后脚,他就听说他们这位从吴国来的王女殿下得了纳里第尔糙原王的一半权柄,并且以极度血腥的手段惩处了前来攻打纳里第尔主营的拓落齐布糙原王两兄弟,还身怀有孕的消息!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极大的震撼了曲兴的心灵。
一直都为成为他父亲那样的能臣而拼命努力奋斗的曲兴头一回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
照现在这个qíng形发展下去,有极大的可能,他不但不能完成吴国满朝文武jiāo托给他的重要任务,还很可能会给本就如履薄冰的吴国结下一个对它恨之入骨的可怕敌人。
曲兴满心焦虑。
在这样的焦虑中,曲兴带着另一位吴国王女千里迢迢的出现在了纳里第尔主营的大门口。
知道此番横竖必有一个结果的曲兴还没有考虑好,是先去拜访巴木锐尔王还是先去寻找那位最近在诺奇延兰大糙原上声名鹊起的纳里第尔王后时,王后身边的女侍就过来召见他过去了。
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即便是在不着调的吴国君主面前也没用丝毫露怯的曲兴在见了那女侍有些不快的面色以后,一颗心几乎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的厉害,可是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qiáng作沉稳的跟在这女侍的背后。
沿路,他看到有不少人向这女侍打招呼,一个两个,亲亲热热的很,乍然瞧上去,浑然已经把她当做了真正的自己人一样看待。
曲兴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心,试探xing的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不知拾遗王女在糙原上的生活如何?王上在吴国一直都挺想念她的。”
“大人,如果王上真的如您所说的一样想念着王女殿下,那么他就不会又送了一个王女过来和亲了!”已经逐渐习惯了在糙原上的生活,并且过得如鱼得水的女侍满脸没好气的呛声说道。
女侍的话让曲兴脸上的表qíng有些尴尬。
因为对方说的没错,不论是吴国王上,还是朝上其他的吴国官员们——包括他的父亲和他——都没有站在陆拾遗这位王女的立场上替她考虑过。
“大人,我们王后殿下已经身怀有孕,等您进去以后,还请好好斟酌一下自己的言辞,千万别说出什么让我们王后殿下感到不高兴的话来,否则,以纳里第尔人对我们王后殿下的尊崇和爱戴,我们很难保证你们此行还能不能毫发无损的离开这里。”
目的地都还没到就被人狠狠威胁了一把的曲兴脸上的表qíng真的是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压根就不知这句话该怎么回的曲兴摸了摸鼻子,踌躇半晌,才决定把这当成一种善意的提醒,好生感谢一下对方。
只是还没等他付诸实施,就被女侍拐弯的行为给镇住了。
“这、这条路最后通往的地方……不是王帐吗?”曲兴瞠目结舌的问。
他们刚过来的时候,特意在本地用极为高昂的价格请了一位向导给他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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