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头,她冷冷扯下头上的头纱,满带怨恨的砸在他脸上,洁白的头纱上缀着点点水钻和蕾丝小花,散落在地,如同在最璀璨的年华开败了的繁花,无声凋零。
一如她最美好的爱qíng,开败在这最华丽的婚礼上。
低头,她看了眼裙摆上华丽而璀璨的水晶,恍然明白,愈是美丽的东西,愈是难以留住。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她抬手就朝双腿间七分开衩的地方重重一扯,洁白完美的婚纱就这样撕裂而开,七分开衩成了九分,洁白如凝脂的双腿luǒ露在层层叠叠的白纱和蕾丝之间,走动间便可看到那美丽的美腿风姿。
深吸一口气,她冷-笑了声,硬是吧夺眶而出的泪水bī了回去,骄傲倔qiáng的扬起下巴,不愿让自己弱了气势:“我苏念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泥娃娃,你们这么对我,也别怪我不留qíng面!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爱恨也在一念之间,这一念间,她的爱,化成了满腔的恨。
是谁说过,爱恨本是一体两面,有多爱就有多恨。
甩过头,她决然的转过身走到楚妈妈面前,不忘有礼的朝她鞠了个躬见礼,“谢谢楚妈妈的厚爱,是念卿没那个福分当您的儿媳了。”
“念念,楚妈妈对不起你……”
苦笑了声,她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挺直了脊梁,她骄傲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孤单而落寞的身影,那么倔qiáng,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才是那个失败的一方。
洁白的婚纱裙摆长长的拖在身后,泪滴状的拖尾在暗红的地毯上绽放,如同开屏的孔雀,带着她最美丽的羽毛,消失在人们眷恋的视线中。
看着她,身后的一群人出奇的没有上前阻拦,生怕自己的出现会毁了这么唯美的一幕。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众人才恍然回神,还站在台上,楚斯寒看着远去的倨傲身影,眸底掠过一抹未曾有过的错愕……
莫如风转头看了慕亦尘一眼,淡定的眸光中带着几分讶异几分骄傲。
“她没让你失望!”简单的一句陈述,难掩清雅俊脸上淡淡的欣赏,“你留在这儿收拾烂摊子吧,看了一场好戏,我也该回去了。”
转头和凌子澈互看了眼,两人默契的笑了笑,继而转身离开。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悲伤,有人忧。
安静的夜晚,点点繁星点缀在黑幕上,五月的天还夹着未褪去的清冷,夜间的温度低,一股冷风chuī来,依旧能让人簌簌发抖。
凌子澈去了停车场取车,慕亦尘转身悠闲的漫步在车道上,酒店依山而建,空气也比城里的清新,通往酒店有两条车道,一条从主gān道往上,路途较短,另一条是修建在山沿上,曲折蜿蜒路途也相对长了许多,目的是为了方便酒店的客人早上起来晨跑。
来时是从主gān道而上,凌子澈还念叨着回去了从山道回去,就当是晚上闲着无聊兜兜风,像他这样有钱又有闲的人,享受的乐趣自然也跟一般人不同。
有时他也会兴致昂扬的开三个小时的车去废旧的古城区,只为吃上一碗记忆中的云吞面,真正的幸福在他看来,并非是天天大鱼大ròu享乐安逸,而是有自己的一份期盼和念想,还能自在快乐的活下去。
正是因为把很多事qíng看得很淡,他那豁达的心态和随和的xing子,才深得慕亦尘喜欢,众多朋友之中,也只有他才让他走得近。
昏huáng的路灯下,他双手cha兜不紧不慢的走着,享受着难得的休闲。
长长的车道两旁种植着繁密的矮香樟,右侧望去,居高的地势还能看到山脚下那璀璨的灯火,走在这里,依稀觉得少了几分尘世的喧闹和忙碌。
转过头的时候,视线对上不远处在灯光下闪烁着淡光的物体,微微愣了下,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双鞋子,是他那天在颜祈的店里送给她的鞋子。
两只鞋子整齐的摆放在车道最右侧,不像是被主人任xing抛弃的,安静的姿态,反倒是有一种豁然放下的感觉。
即便是在这种伤心难过到无法自控的时候,抛弃鞋子时都还记得把它摆放整齐,这样的女子,该是有个什么玲珑心,才能做到这般让人不可思议?
看着它们,慕亦尘不觉轻笑了声,微微抬眸看向空dàngdàng的车道,转头看向停在自己身边的车子,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倾身坐了进去。
“一双被主人抛弃的鞋子,值得你看这么入神?”一上车,凌子澈就禁不住调侃。
“经历了刚刚那场闹剧之后,抛弃鞋子还能把它摆放整齐而不是随意弃置一边,你说,这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玲珑心,才能做到?”开了车窗,他一手支在窗口,眸光慵懒的看向夜色中明明灭灭的灯火,思绪微微有些出神。
她比他想象的要坚qiáng,也更骄傲,换做是别的女人,在刚刚那样的场合,恐怕早就跟负心汉大吵大闹,大哭大叫了,而她非但没有,还镇定的跟宾客道歉,安排他们先行离开。
不是她大度,也亦非从容,在她身上,有一股隐而不见的睿智。
听他这么说,凌子澈愣了愣,继而轻笑出声:“这倒有趣啊,可见你的猎物修养很好嘛!”打转方向盘,车子缓缓在车道上行驶起来。
“今天唱的这一出可够jīng彩的啊,不仅让我看到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也让我看到了一个破茧重生的蝴蝶,这趟倒是没白来!”
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能在面对这样的场合,冷静处事,就算是输了,也输得骄傲。”
轻扯了扯嘴角,他打趣一旁的男人:“老七,你看上的这只猫儿,可不好驯服呢!”
直到今天他亲眼目睹这个女人身上绽放出来的光芒,他才相信,慕亦尘的眼光没有错。
这个女人,确实很特别!
可以脆弱的时候,从不矫qíng,可以骄傲的时候,也不虚伪,吸引慕亦尘的,恐怕就是她的这份真xingqíng吧!
“狩猎才刚刚开始,我不急。”沉郁的嗓音散在夜风中,呢喃的声线里依稀夹着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
静默了一会儿,凌子澈突然开口:“呵~前方七十米处,瞧瞧你的那只小猫!”
闻声,慕亦尘缓缓转过头,看着前方那道骄傲的身影,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想了想最终还是淡淡的开口:“放慢车速在后头跟着吧!”
“怎么,不让她上来?大晚上的,外头冷着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凌子澈显然是没明白过来他的用意,淡定的俊脸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不用。”薄唇轻扬,吐出的是凉薄的两个字。
凌子澈有些讶异,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沉稳淡定的男人,微微拧眉好心的提醒:“这路沙石多,没穿鞋子走到山脚下那脚还能走路么!”
“这不用管,就让她自己走下去。她的xing子那么倔,就算疼,她也会走完,你让她上来,她也未必会`领qíng。”
但愿疼过了以后,她能清醒过来,不再执迷不悟。
他这论调凌子澈倒是有些不认同,在他印象中,慕亦尘对女xing一向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极佳的绅士风度足够让整个圈子的男人膜拜,可这次对他看上的这只小猫却这么冷血,真教他意外!
车速放慢了后,车厢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安静的气息,凌子澈支着头看着隔着不到二十米距离慢走的身影,微微眯起眼问:“真不心疼?”
苦笑了声,慕亦尘轻叹了口气,“怎么能不心疼,但是路是她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让她自己走,那就谁都不要在中途对她伸出援手。过了楚斯寒这个坎,她才能活得自在。”
其实,说到底,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倔qiáng的坚守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死死不肯放手,就好像他的小侄女,傻傻的把吃不完的米饭种在地里,每天浇水期盼着秋天就能收割稻米,大家告诉她水稻不是这样种的,她还非要坚持,死活守着那块地,非要等他们发芽不可!
“我突然觉得你们这种做法很残忍,尤其对象还是个女人!不论是苏绍琛还是莫如风,对待自己最在意的人都能这么狠,还真是舍得呢!”
“我现在稍微能了解他们的心思了,正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会舍得,因为他们懂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吃一堑长一智,倘若不是亲身经历是体会不来的。”
仔细想想,他的话是在理的,凌子澈也不再找理由反驳,安静的看着前方走着的身影,漆黑的夜里,安静的山路上,只有汽车引擎轻微的声音。
赤着脚走在细沙石的沥青道上,细小的石子扎在脚底下,生疼生疼的,苏念卿却顾不上这个,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在驱使着她,让她不想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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