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终于安静了,宁连城摩挲着青树的手心,“还疼吗?”
哪有那么快的,青树想着,还是轻轻摇摇头,“好多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几天吗?”
他亲她的手,“要早知道你提前这么些天,我才不去呢。”
“不是挺急的吗,这么回来没关系吗?”
他嗯了一声,不愿多说公事,“昨晚真没什么事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宝宝早来了,妈妈都吓坏了。”
“我也吓坏了。”
其实他平时很少说类似的话,什么担心啊,心疼啊,很少从他嘴里出来,因此青树听他这么说,便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在那里看着他。
宁连城刮她的鼻子,“傻看什么。”
青树有些不自在地转着头,“……你还没看过宝宝吧?”
“嗯,漂亮吗?像谁?”他拉着她的手盖在自己脸上,微笑。
“不知道,昨晚匆匆看了两眼就被抱走了,然后我就睡着了……”
他还是笑,“不担心,女儿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青树不自在,“我哪里漂亮了。”
“怎么不漂亮,搁哪儿都是大美女。”那神qíng几乎是自豪的。
青树自知自己资色还没到“大美女”的地步,看他那个样子便有些想笑,隐隐牵到伤口,一股笑意半上不下地憋在那,要笑不笑地皱着眉看他。
宁连城不知怎么的浑身一下子就苏了,他十分欢喜她此刻看他的眼神,又娇又嗔,从来没有过的。
“把她抱来好不好,我想看看她……你不想看吗?”
“等会再去。”他舍不得走,只想被她用这样的目光多看一会儿。
捏着着她的手指,轻声和她有的没的瞎聊一通,青树一一应着,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叫他去把女儿抱过来,他这才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开了,阮新琴抱着小小婴儿走进来,宁连城头一低就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十个月的女儿。 好小,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微张,睡得可真执着。
心里一下子软了,伸出手想抱,又不知道该怎么抱,他老娘可没他那么多纠结的心qíng,直接往他手上一搁。
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阮新琴吓得心脏快跳出来,见儿子没松手才放下心来,“你想吓死我啊!”
臂弯里的小小婴儿轻得似乎没有重量,小身体软软的,他想起古人形容自己孩子的一句成语——掌上明珠,眼前自己掌上的,可不就是自己的明珠么? 微微抬起手臂,低头,轻轻吻着女儿的小脸蛋。
青树侧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眼睛有些湿热,一时之间百感jiāo集。
她的女儿,应该会幸福,因为有个疼受自己的父亲。
阮新琴走到她chuáng前,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水迹,悄声叮嘱,“下次可不许掉眼泪了,坐月子不兴这个。”其实她自己也有些qíng绪不稳,活了大半辈子,感动早被抛在了已经远逝的青葱年华里,可刚刚自己儿子亲吻孙女的样子让她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紧。
这一刻,阮新琴觉得自己真是幸福。
这一刻,宁连城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刻,青树泪流不止。
他转头,抱着女儿走到她身边,把女儿放在她头边,“哭什么……乖,别哭……”低下头去亲她,青树顾及婆婆站在一边,微微躲着,阮新琴见状退了出去。
轻轻吮着她的眼泪,一边亲一边呢喃着让她别哭,突然一声细弱的呜咽声传出来,他转头一看,原来自己的领带扫到了女儿脸上,不舒服呢,眼睛也张开了,扁着小嘴巴正酝酿着号淘大哭的qíng绪呢。
他赶紧起来,大手不知轻重地就要往女儿身上拍,青树赶紧挡住,轻轻抚拍着女儿的小襁褓,低声哄着,女儿应该对这低柔的女音有印象,毕竟这声音伴了她小十个月呢,于是扁扁嘴,收回哭意,眼睛重新闭上,呼呼睡去。
两人都松了口气。
青树侧着头瞧着女儿,手指轻轻点点嫩嫩的小脸蛋,“还是个小卷毛呢……怎么是卷毛呢?”
宁连城也蹲在chuáng边,看着女儿,听了她的话后嗯了一声,“随我。”
青树诧异,看他,“你卷?”
他摸摸自己的头,笑,“要不gān嘛把头剃这么短。”
她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都是jīng短的寸头,发根硬硬的老刺到她,以前有心想让他把头发留长一点点,也不会那么硬,却一直因为自己不想开口而没开口,现在想来,就算自己开了口,估计他也不会答应。他见她显然有些惊到了,又加了一句,“我随我爸,我爸也是卷发。”公公也是?青树张着嘴,严肃冷静常常面无表qíng的公公,是卷发?寸头公公?卷发公公?
他轻轻抚着女儿柔软的小卷发,“还好是女孩儿,女孩儿卷发漂亮。”
第 28 章
宁连城刚回家就见女儿鼓着小脸蛋盘着小胖腿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妈妈,不时回头看看,又气鼓鼓地扭过头。
青树哪能不知道女儿的小动作,只是埋头做自己手上事qíng,不去理她,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看了一下,原来他回来了,那她正好去画室,懒得窝在这里陪自家那个脾气怪异的小祖宗。
“你回来就好,陪着吧,我去画室了。”没好气地把手上的速写本合上,收拾乱七八糟散在茶几上的画笔。
“怎么了?”他坐下来把女儿抱到腿上,“远澜,妈妈怎么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哎……远澜今天吃什么了,怎么爸爸都有些抱不动了?”
宁远澜委委屈屈地搂着父亲的脖子,“爸爸——”
青树数了数手上的笔,数来数去少了一支,茶几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着,看着小胖胳膊正圈着父亲撒娇的女儿,“远澜,把妈妈的笔藏哪去了?”
宁远澜扭头装没听见,青树把声音放沉一点,“远澜——”
宁连城搂着女儿,“不就支笔么,兴许丢哪了,你再找找。远澜,今天有没有想爸爸?”
“宁远澜,再不把笔给妈妈妈妈可要生气了。”
宁远澜誓死不说。
青树气结,“宁远澜,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不要不要……”看妈妈扒拉扒拉自己的东西要离开,宁远澜这才从爸爸身后的沙发fèng里掏出一支笔,“妈妈坏,妈妈坏……”
青树拿回自己的笔,没好气地应着,“是,妈妈坏,妈妈是坏人……宁远澜去找好人吧,”看了宁连城一眼,“好人啊,麻烦你照顾好你女儿,顺便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宁连城要笑不笑地伸手拉住她,“怎么了啊?跟小孩子置什么气?”
“你问她啊。”
他转头看女儿,宁远澜早准备了两泡眼泪在眼眶里转转呢,见父亲看自己,可怜楚楚地假哭一声,“爸爸——妈妈说——妈妈说远澜,说远澜……”迟疑地,纠结地回忆,(此qíng景可参照某些不会说普通话还偏要说普通话的香港艺人那种迟钝状,以及听众们无比郁闷的表qíng)可怜宁远澜小盆友词汇量实在有限,复述不出来青树刚刚的一番狠话。
宁连城耐心很好,一直在等女儿接下来的话,可宁远澜小盆友一直卡在那里出不来,他只得转头问青树,“你说她什么了?搞得这么艰难。”
“还不都是你惯的,”青树挥开他圈上来的胳膊,再圈,再挥开,再圈……懒得再挥开,任他圈着,靠在他胸口,“唉……真不知道像谁。”
小胖胳脯伸过来,脆生生地回答,“爸爸说我像妈妈!”
青树本来憋了一肚子气,听她这么一说,便有些想笑,小盆友一看妈妈的表qíng有些松动,便机灵灵地黏呼过来,“嗯——妈妈抱,妈妈抱——”
青树叹了口气,伸手想把她抱过来,有点沉,没使上劲,宁连城搭把手,把女儿抱过去,小盆友立马扒住妈妈,窝在她怀里紧紧贴着,还有些小委屈,“妈妈不要远澜。”
“你呀……”青树心里早软了,抚着女儿蒲公英一般的小卷发,“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怎么了?”宁连城一手揽着青树,低声问着,女儿就在他们中间,沉沉的,这小胖墩!
“唉……你们家宁远澜真是……真是让人无语啊。”青树摇头。
宁远澜小盆友立马昂着头抗议,“妈妈宁远澜也是妈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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