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乙两位先生说得对,人类感qíng太露太激太qiáng太伤。
但喜怒哀乐若是用不尽,岂非白活一场,不比现款,存在那里又没有利息可收。
还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才不吃亏。
窗外一抹红霞,天色渐暗,歌声渐低。
振川听见小机车卟卟的引擎声,伊利莎白到了。
老区慌张地进来说:“吴小姐找你。”
“是,我们有约。”
老区说:“少爷——”
振川挥挥手。
他走到门口,双手cha在口袋里。
“上车呀。”那女郎说。
振川低下头。
伊利莎白扬起一条眉。
“对不起。”振川说。
伊利莎白一怔:“我能问为什么吗?”
振川答:“我爱的,是另外一个人。”
女郎神色立即黯下来,垂低双眼。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同别人去跳舞,但实际上做不到。如果伤害了你,不知如何赎罪;或者,你会愿意在舍下喝龙虾汤,作为轻微的补偿。”
伊利莎白难堪地维持沉静。
她坐在小小机车上,走也不是,下来也不是。
振川非常内疚,开这种玩笑太过不当,对象又是如此可爱的女郎。不过,他又庆幸自己有胆临崖勒马,同她开心见诚,说个明白。
伊利莎白维持那个车上姿势,吸一口气,问道:“她是一个标致的女子?”她们都喜欢问同样的问题。
振川微笑,“在普通人眼中,也许不,在我眼中,绝对是。但这不是理由吧?主要是,我爱上了她。”
伊利莎白笑了。
她又问:“将来,会不会有人那样对我?”
“当然,”振川肯定,“更好十倍,千依百顺。”
她又再笑,刚才的yīn霾一扫而空,毕竟与振川并无深厚qíng谊,失望一会儿,也就恢复自然。
“多可惜你不能赴约,我都准备好了,有一队四人爵士乐队、香槟鱼子酱,可以跳舞到晨曦。”
振川听着都向往。
假使把持不定,作为吴小姐的座上客,今夜一过,qíng况完全不同。
振川问:“进来喝杯茶吗?”
“不了,”伊利莎白摇摇头,“就此别过。”
振川拉住她小机车的把手,“对不起,伊利莎白。”
“不要紧。”
她发动引擎,小车子卟卟的循私家路离去。
真是个大方的好女孩子,将来不知谁有福气得了去。
“啧啧。”
振川心中一喜。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是柏如瑛,他的克星。
振川没有回过头去。
“爵士乐队,噫,金色式士风,热qíng的鼓,奏出我不能停止爱你那样的曲子,一边喝玫瑰香槟,看今夜星光灿烂,为什么慡约?”
振川转过头来,看到如瑛双眼中充满喜悦。
他答:“我不知道,我若知道,早跳上机车,天涯海角跟了去。”说的真是肺腑之言。
“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振川问:“你来gān什么?”
“聊天呀。”
“你知我一定有空?”
“你没空,老区也有。”
这个调皮鬼,还在施展她那滑不溜手的泥鳅功。
“进屋里来吧。”
老区闻声迎出来,看到如瑛,即时挤眉弄眼,振川想,原来是你搞鬼,把她引来,弄得不好,两女相见,说不定厮打起来。哗,振川飘飘然,这是做男人的最高境界,有女争风。
如瑛看他一眼,“不会的。”
振川的秘密被窥,耳朵发烧。
他说:“如瑛,你这门功夫不去,谁敢娶你?”
如瑛不理他,“人家吴小姐不是那么浅薄的人。”
若非有威胁,如瑛此刻一定尚与王约瑟埋头苦苦公gān,她才不会跑来闲聊。
“公司上了轨道吧?”
“嘿,趁柏如珏在chuáng上不能作恶,我们不知办妥多少正经大事。”
振川感觉有点寒飕飕。
如瑛的意思是,她趁柏如珏大病,把他生意抢过来。
无论如何,乘人之危是有点歹毒的。
如瑛说:“商场如战场,振川,相信你也明白。”
老区在这时候端出龙虾汤来。
振川说:“好香”,又问,“加了鲜芦笋是不是,这绿色好别致。”
如瑛低下头,想起往事,曾经有人孤陋寡闻,以为这汤会毒杀人。
当然,这也不过是借口,一个人要丢弃一个人的时候,必然有一千一万种借词。
“来,”振川也知道如瑛触景伤qíng,“享用蒜茸面包,我可以吃足一整条。”
如瑛吁出一口气。
振川说:“现在,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如瑛说:“太难以令人置信。”
“试试我。”
“是因为车子失事。”
“这我已知道。”
“撞到我车子的,不是什么重型货柜车之类。”
振川心念一动,是他们的飞行器!
如瑛点点头,“你猜对了。”
所以甲乙两人表qíng如此尴尬惭愧,难怪。
“撞击之后,他们立即把我自车子中拖出,发现我已昏迷。”
振川抬起头:“你死了?”
“是。”
一切是意料中事,但振川仍然震惊不已,死了,柏如瑛死而复活!
“他们努力以超越的仪器拯救我的生命。”
“然后再把你放回现场。”
“是。”
“醒来之后,你有了超人能力。”
“是。”
“怎么会?”
“他们说,像铁与磁铁接触,铁质也会产生磁力。”
“是他们的仪器产生的副效果,你有了他们的影子,这解释了你那双猫儿眼。”
“我想是。”
振川深深吸一口气。
这么说来,柏如瑛还算不算是柏如瑛?
如瑛凄酸地说:“当然我还是柏如瑛,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并没有丧失记忆力与良知。”
“他们来自何处?”
“该星球的代号对他们没有意义,说了也是白说。”
“他们为何滞留地球?”振川皱上眉头。
“为了我。”
“但你已经获救。”振川大大的意外。
“他们不肯定我会活下去,是以派甲乙两人留下来作详细观察。”
“他们本xing倒是很善良。”振川颇为动容。
“是的,误杀别的星球上的生物会令他们内疚一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优秀族类。
振川又问:“他们的母船呢?”
“停在天上。”
“他们两人留下来,可有危险?”
“才不会,他们担心我才真:非驴非马,半桶水,绝对惨过不懂武功。”
“他们打算把你怎么样?”
“使我回复正常,跟普通人一模一样,做回以前的我。”
“啊,过程一定非常困难。”
“是的,又被你猜对,振川,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不能求助于容医生,这不是我们能力可以办到的事。”
振川同意。
“我也是刚知道的,听过他们解释倒是放心,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妖女。”
振川对她说:“如瑛,平日行为要检点,最好不要露出你的本领,免得召来祸事。”
“他们也那样忠告我。”
振川打蛇随棍上,“你看,我多关心你,对你多好。”
如瑛见振川邀功,不禁大笑起来。
振川拉着她的手臂,依依不舍。
也许从前的柏如瑛是个温驯的、乏味的、一板一眼、毫无qíng趣的淑女。
如果阿甲阿乙努力地成功地使她恢复过去面貌,林振川林振川,你会不会此心不变,此志不渝?
振川太欢喜现在这个冲动矛盾冒失、多愁善感、灵活调皮的柏如瑛。
“如瑛,”他说,“如果他们使你恢复正常,你会不会记得我?”
“保证记得一切,包括那四人爵士乐队。”如瑛眨眨眼。
振川略为放心,“其实我不想你变,现在不是挺好吗?”
如瑛摇摇头,“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
“他们随时可以把你的异能驱逐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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