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jú年意料之中地看着萧娉婷准备把暗恋变成明恋的战略部署,隐约觉得,她要上官场,上战场,还说不定真有那么点天分……
那一天,李群,李审言是如何惊艳萧府的,沈jú年还是没有听到,让沈jú年觉得李群是个好先生,开始于萧娉婷不用再让她喊着催着起chuáng,而是自觉地一个骨碌翻身起来,对镜贴花huáng,满面chūn风杏满腮……
沈jú年帮她打扮的时候,便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把她送到文心斋,其他丫鬟奴仆都各自回屋去了,但沈jú年已经习惯了站在文心斋外听课扫地,这大半年没有过来,文心斋似乎也疏于洒扫,沈jú年又自然地找来扫帚,洒扫落叶。然后惊觉,自己来到萧府,竟已有一年了。
“一年了啊……”沈jú年低着头扫着感慨着,眼前突然出现墨兰色的衣摆,沈jú年一惊,收住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向眼前人。
眉飞入鬓,略显得狭长的双眸,微抿的淡色薄唇,沈jú年直觉,这人天生淡漠,是个无qíng之人,而这无qíng之人,此时正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就好像她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沈jú年一惊,又退了一步。
然后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李群。
李群的目光划过她的腰际,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进文心斋,留下莫名其妙的沈jú年忐忑不安站着。
他为什么那么看她?
沈jú年不是花痴,更不会自作多qíng。李群看她的眼神里绝对没有一丝多余的感qíng,但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沈jú年心神不安地扫完了院子。她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心神不安过了?沈jú年想了一下,最近的一次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李群有一双能够透视灵魂的眼睛。沈jú年心想。
不可否认,李群的相貌极为出色,清俊,清奇,加上传奇般的事迹,惊艳天下的才名,难怪萧娉婷会对他动心。但沈jú年却觉得,李群很危险。她竟有些怕他,就像妖jīng怕道士一样。
啜,什么烂比喻!
沈jú年自嘲地笑了笑,决定以后还是少和李群碰面为妙。
沈jú年心里盘算着,萧娉婷现在也懂事了,甚至可以说是懂事得可怕,也不同她亦步亦趋跟着,那她以后也不必守在文心斋外,如此一来,便也不会碰上李群了。
想定之后,沈jú年晚上便开口同萧娉婷一说,萧娉婷也点头同意了。但是麻烦事却在后头。
萧娉婷脸蛋儿红红,有了丝少女的忸怩与娇羞,连沈jú年一个女子都看得有些愣神,待萧娉婷说完话半晌,沈jú年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又怔住了。
这……这是要她当红娘?
可这崔莺莺年纪也太小了吧!
她才十一岁啊!
“七小姐……”沈jú年深呼吸,缓缓道,“这种事,有害您的名节,您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萧娉婷眨眨眼,“所以我才叫你帮我嘛!”
这也不行啊……
小祖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jú年很是头痛。“我求求您了,这不是我做您做的问题,李群他是先生,您是学生,你们不能有这种关系,更何况还是您主动挑起。”
萧娉婷皱了皱眉,“jú年,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沈jú年张了张嘴。她不是不想帮,她是想阻止她有这种荒诞的想法。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虽然民风也不像明清那样严防死守,但是男女、师生之间偷qíng传信,还是在大宅门之中,对于女子的名节,绝对是一种沉重的打击。而且,萧娉婷才十一岁。沈jú年想,她懂什么叫爱qíng吗?只怕是小姑娘盲目的崇拜,跟追星又有什么区别?
萧娉婷见沈jú年这态度,脸色立马黑了,眼神一沉,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你不帮我,我自己去!”说着起身要出门。
沈jú年急忙拦住她,“七小姐,七小姐!”心里连声叹气,“如果他拒绝您,怎么办?”
“他为什么拒绝我?”萧娉婷信心十足,“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确实有资本自信。萧府最受宠的千金小姐,年纪虽小,但长大了必然是倾国倾城貌,人又聪明伶俐,嘴甜讨喜,现在的她,早已不是过去的小魔星,短短一年时间,府里的人说起七小姐,没有不惊叹的。
可是……沈jú年想起李群那张冰山脸,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感qíng呢?再说了,萧娉婷不懂事,他却不是个小孩子,应该知道这种事的严重xing。而且,估计……他应该也没有恋童癖吧……
沈jú年说:“七小姐,您当然很好。可是这种事qíng是不对的,您年纪也还小,李先生即便对您有意,现在提也为时过早。不如过三四年,等他金榜高中了,您也到了成婚年纪,到时再说也不迟,不迟……”
“迟了!”萧娉婷瞪道,“到时候,金榜高中,那么多美人缠着他,我还有机会吗?你看我爹,才去南方多久,不也把我娘忘了!”
沈jú年一怔,看着萧娉婷一脸忿忿不平,心里想,二爷的事,其实给她留下了很深的yīn影。
“所以,我要趁现在抓住他的心,让他非娶我不可!”
沈jú年苦笑道:“您就不怕吓到他,他明日就辞了西席不做?”
萧娉婷咬了咬唇,露出贝齿,眉心有些纠结,似乎也觉得苦恼:要是吓跑他,怎么办?
沈jú年见萧娉婷动摇了,不禁松了口气。
“他要是这样就被吓跑,那我也没有喜欢他的必要了!”萧娉婷说着小脸一扬,重新振作,凤眼里尽是骄傲,“总之,我要试一试!”
沈jú年无奈了。丫鬟不好当,尤其是萧娉婷的丫鬟。
这种事,若被发现了,她了不起是一顿打,但对萧娉婷来说,却是名节受损。对于女子来说,名节甚至比生命还重要,她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错。
戏台上唱的西厢记多好听,但在当时人眼里,只是两个字——yín奔。她不是个老古板,但是在这样的社会里,既然不能改变环境,那就只有改变自己。
萧娉婷生来高人一等,为所yù为,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忌讳过什么,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真正的难题。一旦遇上了,即便是老太太,二爷,二奶奶,也是护不了她的。
人言可畏,舆论杀人呐……
沈jú年手里捏着萧娉婷写的信,叹着气站在李群的院子外。
李群房里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投下一个淡淡的身影,看样子,他是在看书。
沈jú年想起他那双眼睛,不禁又打了一个激灵,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但是萧娉婷不但要她把信jiāo到他手里,还要回信,或者回话……
说假话骗她,沈jú年觉得自己做不到。
沈jú年还在徘徊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沈jú年被狠狠吓一跳,刷地转过身来。
李群披了件外衣站在门口,背着光,沈jú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qíng,但想必还是那副冰山脸孔。想到这里,脚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你来找我。”不是疑问句,而是淡淡的,肯定语气的陈述句。
沈jú年点了点头,又想他可能看不清,便轻轻答了声:“是。”
“有话直说。”李群冷冷道。
沈jú年感觉自己就像被老鹰紧盯着的兔子,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不论跑多远,终究会被抓住。李群也不过十九岁吧,怎么气场比二奶奶、二爷还qiáng大?那种压迫感,让她心里直打鼓。
咬咬牙,沈jú年走上前去,把萧娉婷的信jiāo给他。“这是七小姐给先生的信。”
沈jú年低着头,举着信,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芒刺在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过信,“你叫什么名字。”
沈jú年一怔,忙答道:“奴婢jú年。”
李群拆开信,一边看一边问:“姓。”
“姓沈。”
“年龄。”
“十、十三……”
“哪里人士?”
“安州。”
沈jú年有些疑惑,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审问犯人?这冷冰冰的口吻,让她莫名地觉得心虚,好像她真犯了什么错似的。
李群顿了顿,最后问道:“生辰。”
“八月十四。”
终于,李群审问完了,信也看完了,身子一转,沈jú年还错愕着,他就把门关上了。
沈jú年怔怔看着紧闭的门扉——这李群,xing子也太怪了吧!
而且,他怎么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算不接受,怎么也该说两句拒绝的话吧?这样,她该怎么跟萧娉婷回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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