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都来了?”
“林努派人通知我,下一批商船要下个月月底要出发了,说是要出海的话要快点。”萧锦琪道,“我打算过几天就离开了,毕竟那边不。”
玉宁公主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如今萧太后权倾朝野,你为什么不留下当个国舅爷?”
萧锦琪摇了摇头,“志不在此,富甲天下,走遍世界,对我来说或许更加真实。”
玉宁公主叹了口气,“幸福让人不思进取。”
或许,她应该留下来,跟萧太后都个你死我活,把弟弟扶上皇位。
可是然后呢?即便她成功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其实弟弟未必开心,他的xing子不适合做皇帝,当上了,也只是无尽的折磨。而自己,会因此失去郭雍,甚至孩子,失去现有一切幸福。
算了吧……萧锦琪说得对,志不在此。现在的她,也不像当什么公主了,跟着郭雍,嫁jī随jī嫁狗随狗,待着阿靖边走边玩,跟着jú年有好吃又好喝的,加上康佳楠还可以斗地主,这样的一辈子,换有什么可以奢求的?
康佳楠也进宫见过康明月了。如今她是太妃,心如死水——姐姐和自己不一样,从小到大,她就是被当作后妃训练着,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宫斗计谋,而她因为比较傻,学什么忘什么,从而逃过一劫。或许傻人真的有傻福,即便是后来迷恋七爷,最后不甘愿不愿地嫁给了四少,但是他仍然得到了幸福。锦琪是个重利的商人,同时也是个重qíng的男人,对亲人,对妻子。他们之间,没有话本里的惊天动地的爱qíng,爱的死去活来缠绵悱恻,甚至一开始,双方都是排斥这桩婚事的。
莫名奇妙的成为了他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怀了孕,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有了墨墨之后,她生活的重心转移了。后来锦琪回来了,一切似乎都有了不同。他开始发现自己以往忽略的地方,像是他漫不经心中的体贴,默默无言的关怀,总是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着痕迹,事后她想起来,又莫名地觉得温暖。
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地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也老实回答了。“一开始是的,觉得你这人又傻又会闯祸。”
“那你gān嘛娶我……”
“你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嫁给我?”他叹了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但处下来还不是那么回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或许你也没有那么差。孝敬长辈,疼爱孩子,和你过一辈子,我是愿意的。”
她皱了皱眉。“你好像很勉qiáng……”
于是他笑了一声,“好吧,我是乐意的。”
康佳楠觉得自己是有点傻,说不出自己对萧锦琪的感觉,不像小时候对七爷那样,如小说里写的,天也塌了,地也陷了,太概更像是溪水长流,不知不觉,满了。
至于当年萧锦琪和沈jú年……
康佳楠心想,他说自己傻,那便彻底傻一次把。早都过去了,谁没年轻过呢,自己还不是一样……
彼此都是个半圆,凑一起,那边圆满了吧。
康佳楠和萧锦琪订好了,五日后动身回泉州,扬帆起航,去波斯湾。
沈jú年对李群说:“我想回安州一趟。”
是该回去了,带着天宝回去。
三家人在金陵分开,约好了下月二十五日在泉州会和沈jú年算了下时间,自己有充裕的时间回去扫墓。
马车吱呀吱呀地驶向安州,从金陵到安州的这一段路,沈jú年走过去四次。第一次,是李群离开,她也回了家,过了一段好日子。第二次,是娉婷病愈,李群带她回去,却遭遇了那样的变故。第三次,是郭雍回来,李群带着她离开金陵,去云都门。这就是第四次了。
路边多了一两家客栈,来往的人似乎比往年更多。贝贝被沈jú年抱在怀里,天宝跟着李群赶车。
“姑姑,我们去哪里啊?”天宝回头问道。
“我们回家。”沈jú年笑道,“姑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
天宝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能瞒他一辈子,他早晚会问起自己的爹娘的。
天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贝贝道:“哥你真傻,就是娘的娘家。”
沈jú年笑着点点头。
天宝奇道:“妹妹好厉害,什么都懂。”
贝贝给了个很“李群”的答案:“书上都有的!”
李群一乐,笑道:“天宝听到没有,你要多看书,不然就让妹妹比过去了。”
天宝红着脸点点头,不敢吭声了。
安州经过当年那件事,中医又恢复了生机,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没摸样,只是人已经不是当初那批人了。沈jú年家原来的房子被推倒重建了,指着一户人家,不知是什么人士,沈jú年在马车上远远看了一眼,放下帘子“审言,走吧。”
“那是原来娘住的地方?”贝贝抬头问道。
沈jú年点点头,微笑道:“贝贝真聪明。”
可惜现在已经是人非。物也非了。
亲人的坟墓都在山上,马车停在山脚下,走几步便到了。
沈jú年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轻声道:“你们两个跪下。”然后对天宝说道,“天宝,你要叫爷爷、奶奶。”对贝贝道,“你要叫外公、外婆。”
两个孩子乖乖喊了,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沈jú年忍着泪意,心中暗念着:女儿不孝,许久没有来见你们……
李群拿着村里借来的锄头,修整坟上的杂糙。
沈jú年带着天宝,到旁边的别外两个墓碑前,让他跪下。
“天宝,他们是你的爹娘,是姑姑的哥哥,嫂子。”
沈天宝震惊地抬头看沈jú年。
沈jú年深呼吸口气,缓缓道:“你要安安静静滴,听姑姑说完,好吗?”
天宝点了点头。
沈jú年没有告诉他,亲人是被官兵以龌龊的理由杀死的,只是说死于战乱,当年的郭大路,带着她逃过一劫,后来才有他们的相遇。
“天宝,听明白了吗?”沈jú年摸摸它的头顶,“来,给你爹娘磕头。”
沈天宝双目含泪,在父母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姑姑,你……你会不会不要我?”沈天宝看着她,怯怯地问。
“傻孩子。”沈jú年抱了抱他,“你是我们沈家的希望,是姑姑的亲人,我们是一家人,姑姑怎么会不要你?”
大哥,大嫂,我把天宝带回来了,我会照顾他,看着他长大,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这个孩子……
“jú年。”李群牵住沈jú年的手,“我是不是也给爹娘磕头?”
沈jú年用手背试了试眼泪,微笑道:“自然要的。”说着随着李群回到父母坟前。
李群喊贝贝和天宝,说:“你们可看过人家新娘子拜堂?”
天宝道:“看过的。”
贝贝道:“书上看过。”
李群微笑道:“那今日,你们来当司仪好不好?”
天宝问贝贝:“什么是司仪?”
贝贝道:“好。爹,娘,你们要拜堂吗?”
李群笑道:“是啊,你大概是惟一一个能看到自己爹娘拜堂的孩子了。”
沈jú年疑惑道:“审言,做什么?”
李群回头看她,:“jú年,我当年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过门,没有给过你正式的仪式,今日便在爹娘坟前,完成这个仪式,你说好不好?”
沈jú年怔然看了他半晌,缓缓红了眼眶,哽咽道:“好……”
然后在牵着李群的手,在他引导下,背对着墓碑跪下,贝贝和天宝高声喊:“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天地为证,我二人结为夫妻,从此恩爱不移,永以为好。
两人在起身,面对墓碑,深深一躬。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父母在上,我二人结为夫妻,从此同舟共济,白头偕老。
两人在起身,相视一眼,缓缓对拜。
“夫妻jiāo拜 ——”
夫妻jiāo拜,缱绻一生。我与你结为夫妻,从此举案齐眉,祸福同与。
啪嗒——
一滴泪落在huáng土地上,溅起了一点烟尘。
李群伸手握住沈jú年的手,:“这仍然是一个简陋的仪式,你会怪我吗?”
沈jú年咬着唇,泪流满面,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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