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_随宇而安【完结】(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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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央这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之前的一脸狐狸似的笑容,大摇大摆站到两人面前。接过李群的茶杯,清央语重心长地说:“师弟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脾气不好,xingqíng冷淡,沉默寡言,能受得了你的人不多,难得jú年师侄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以后要好好对人家啊……”

  李群当下的表qíng真是十分好看,沈jú年忍不住低下头偷笑。

  轮到沈jú年的时候,清央又开口了,沈jú年打起jīng神应对。

  “jú年师侄啊,我虽然和你相处时间不多,但也看出来了,你这人温吞慢腾,说好听点是好脾气,说难听了就是没脾气,老让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是个事,也亏得我们师弟愿意养你,你也别嫌弃他冷面冷心的,以后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吧……”

  这回李群和沈jú年的表qíng对换过来了。

  清玄无奈地摇头微笑,“师弟,真胡闹……”

  清央将红包送出去之后,一声叹息:“以后少了三个可以作弄的人,我的生活该多么孤单呐……”

  听他这么说,两人心中也不禁有片刻黯然,却又听他接着道:“所以还是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子千孙,然后送到云都门来,让我管教一番。”

  为清央师叔的话伤感,她真是个笨蛋。

  宗政掌门最后和李群说了几句话,便送了两人出大殿,到了太极广场,便看到几百号人都聚在了广场上,为首几张熟面孔,赫然是叶寻、柳凝烟几人。

  柳凝烟眼泪哗哗,“师叔,jú年,让我跟你们走吧……”

  叶寻无语地把她拉了回来,笑道:“我们是来送师叔和师妹的。”

  话音刚落,后面便齐声响起:“师叔,师妹一路顺风!常回来看看!”

  饶是李群素来淡漠,此刻也难免心中激dàng,轻轻叹了一口气,终是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一个chūn风般的微笑,当下引起了尖叫声。

  李群牵着沈jú年的手,走下正殿台阶,人群从中分开,为他们让出一条路。两人从中穿过,不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哽咽着,或者挽留,或者送别。

  几个相熟的人送到了山脚,目送两人还有小天宝上了马车,一路远去,这才忍不住嚎啕大哭。

  “师叔被拐走了……”

  “小师叔没有了,不是还有三师叔吗?”清央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把年轻的女弟子们吓了一跳,作鸟shòu散。

  清央无语地看着骤然间空了的山门,被风chuī得有些冷,不禁瑟了瑟脖子。

  二师兄,你最疼爱的师弟和徒弟直到了一起,你在天有灵,保佑他们长相思守,携手白头吧。

  唉,虽说不信那一套,但还是意思意思为他们祈福一下吧。

  清央立在山门口许久,只觉得有种人走茶凉的感伤。连冷冰冰的小师弟都找到自己喜欢并且喜欢自己的人了,他的悦已者又在哪里呢?

  抬手摸了摸脸——他真的老了吗?

  时不我待,一转眼,日上三竿,又一转眼,日薄西山了啊……

  “师弟。”远远听到熟悉的声音喊他,是从山路上传来的,清央回头望去,看到清玄衣袂生风,徐徐而来。“回去吧。”

  唉,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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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回四川记

  诚如沈jú年所说,这一路上并不赶时间,三人两大一小,赶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一路徐徐南下,遇山登山,遇水涉水,三人也算玩了个尽兴。

  沈jú年从未真正游历过,天宝更是,两人一路看着新鲜,但沈jú年很快就败下阵来了,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jīng力旺盛。白天兴高采烈,晚上睡得香甜,天宝这一副身子骨经过清央的训练,一般孩子根本及不上,便是夜里梦中打拳,也叫沈jú年吃痛了几回。

  李群伐脉洗髓之后,身体复原得非常快,原本的功力几乎全部被废,但是重新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重新修炼起来的真气更加jīng纯,沈jú年一直在他身边,自然能够感受他的变化。

  反而是她,身体似乎比以前略差了些,有些畏寒,暮chūn时分,她仍是觉得有丝丝寒意,只不过也不是十分明显,她便按下不提。

  一路游山玩水,到了四川时已经是八月末。这一日傍晚,三人在城外客栈住下,准备第二日一早再进城。李群早已给李凌送了信,说两人隔日便到,他虽然没有在信中明说,但儿子带着一个女人回家意味着什么,这已经很明显了。

  天宝照例是到时间便早早上chuáng睡觉,沈jú年却又难以入眠了。

  李群见她房里的灯火还亮着,也知道她今夜怕是辗转难眠,便敲了敲她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jú年,躺下了吗?”

  沈jú年本是坐在桌边托腮想着明日该怎么做怎么说,听到李群敲门,立刻便上前开门了。

  李群看了一眼沉睡的天宝,低头对沈jú年道:“睡不着吗?”

  沈jú年无奈笑了笑,“你知道的。”

  “出来说说话吧。”

  李群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这么说,自然是为了缓解沈jú年心中的紧张qíng绪。

  时间不算太晚,因为是在城郊,因此外面是一片漆黑,但城中此时定然繁华热闹着。

  “早听说蜀中乃天府之国,这一路行来,果然如此。”两人在庭中相对坐下,满月刚过,月亮堪堪缺了一角,但仍十分明亮。

  “蜀风奢侈,这里若无战事起,便是一派歌舞升平。”李群点了点头,抬头看沈jú年道:“你可喜欢这里?”

  “不大了解,难下断言。”沈jú年仔细想了想,说道:“但日前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李群道:“明日见他,你其实不必紧张,这么几个月下来,你还没准备好吗?”

  沈jú年窘迫道:“紧张总是难免的,你放心吧,我还好。”

  李群安慰道:“你若不愿意留下,我们只住几天便离开。”

  “你这话可就是在挤兑我了,难道还能因为我就坏了你们父子关系?”沈jú年一笑,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像一家人,不若原来那般,一点亲密的接触便容易脸红心跳,现在于两人而言,牵手拥抱已是自然而然的事,偶尔耳鬓厮磨,却也仅是如此,不曾多一步越礼。

  虽说婚礼只是一个仪式,但在离开云都门时,那个仪式已经悄悄改变了两个人在彼此心中的定义,让他们成为这世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里,最亲密的两个人。

  说话也好,接触也好,都比以往放开了许多。

  “你知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父子之qíng。”李群皱着眉说,“还有那个女人,无论如何,她算是我的杀母仇人,我虽不能报仇,却也难以忍受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沈jú年闻言点头道:“若她真对伯母下蛊,那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被原谅。”

  李群摇头道:“能有什么理由呢?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但一个女子身中蛊毒,却qiáng忍着痛苦生下孩子,只这一点我便敬佩她。”

  沈jú年柔声道:“她必是极爱你的。”

  若是以前,他亦难以想象“爱”这样qiáng烈而深刻的感qíng,但如今,他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温度,“jú年,你该称呼她一声婆婆,是叫婆婆没错吧?”李群不大确定地问了一句。

  沈jú年笑了一声,别过脸,耳根发烫,“还没拜堂,不能叫,否则会让人笑话的。”

  “怎么没有呢?”李群奇道,“在云都门不是拜过了吗?”又认真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小在山上长大,掌门师尊和几位长老如我生父,几位师兄入如我兄长,如此算来,大礼已经行过了。”

  沈jú年怔怔道:“那怎么能算呢?”

  李群叹道:“是不能算,太过糙率了,jú年,是在等着我用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

  八抬大轿……

  每个女子都有那样一个梦吧,心底那人骑着马来到她的门前,用八抬大轿迎她走过十里长街,入他家门,从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与他chūn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岁月随影踏苍苔……

  “待孝期一过,我便迎你过门。”李群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从此以后,你便是李沈氏。”

  李沈氏?

  沈jú年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三个字,感觉似乎有点老气,似乎是三四十岁的妇人,身后跟着一溜孩子,大嗓门地呼三喝四……但是抬眼看了眼眼前人,李沈氏就李沈氏吧。

  其实听起来还是不错的。

  想起成亲还要嫁妆,她唯一的嫁妆,那对镯子,早就已经给了他,最初给他的时候,并没有想起此节,母亲还叹着气说:便是因为什么都没想才麻烦。如今想起来,她大概早在那时,就给自己的命运划下了轨迹,一步也不曾偏离地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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