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女孩都渴望有一个温柔体贴,可靠qiáng大的兄长,李真也不例外,而李群太好了,好得超乎她的想象,这样的兄长,让她觉得虚荣,喜悦。
可是李群太冷淡了,对她的热qíng没有丝毫回应,只是举起茶杯,碰了碰唇便放下,让李真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无处着落。
李真难堪地望着他,眼中的光芒几乎要凝成泪珠落下。
沈jú年却知道,对李群来说,这一个举杯已经是极限。从进来到现在,李群的目光只在蓝绮身上停留过一个片刻,皱了下眉头,便不再去看她了。一来是因为蓝绮一直没敢找他搭话,而来是因为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了。
她是如何抢走自己的父亲,自己母亲的男人,李群初时有些迷惑,但迷惑过后他也不打算去寻找答案了。他和李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即便他知道了他心里所想,也未必能够理解和谅解他。
至于李真,说实话,也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他连“生父”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对“仇人”也没有兴趣,更何况是“仇人的女儿”。
李真说什么仰慕已久,一直想见他,她却没有想过,她和李群之间,本来就是“有你没我”。若不是因为她母亲抢走了李凌,就不会有李真。若不是因为李真并非男儿身,李凌或许也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李凌尴尬地坐在一边,眼睛几次瞄向李群,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这个儿子太过冷漠,不言不语,其实却如此凌人,连他这个父亲都畏他三分。当初在云都门见到他的时候,他虽然冷漠,但也不过是一个懵懂稚气的少年,想不到纪念沙场官场历练,竟将他打磨成了一块坚硬冰冷的黑曜石。
和他母亲,真的很像……
李凌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蓝绮拉住他的手腕,冲他微笑摇头,示意他不能再喝了。
李凌回她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沈jú年捕捉到这一幕,心里有丝震动--她听李群说起蓝绮毒害他生母的事,关于蓝绮其人,她也有过想象,却没有料到她和李凌之间,竟是如此琴瑟相谐,心有灵犀。
难道抢来的幸福,也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吗?
一场宴席郁郁而散,各自怀着心思回了房,只有天宝吃饱餍足了,脸上有些倦意,仰着头对沈jú年说:“姑姑姑姑,这里的东西好辣,阿宝不喜欢。”
沈jú年笑着看着他红通通的脸蛋和嘴唇,一双眼睛被辣得泪汪汪的,看着可爱又可怜。
“那阿宝喜欢吃什么?”沈jú年逗他。
“阿宝喜欢吃糖!”天宝捧着脸吧唧嘴,“甜丝丝的糖……”
果然小孩子都爱吃甜的东西吗?沈jú年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吃糖,但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买糖?又一次哥哥和父亲进城,天快黑了才回来,哥哥从袋子里掏出一小包糖块,是芙蓉斋的贡糖,很贵,二十文钱才一小包,那是哥哥砍柴好几天挣来的私房钱。
若是平常,母亲一定会骂他làng费,有钱不买米却买糖,那次却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进了厨房默默抹泪。过了几天,母亲就给她换上新衣服,带她去了萧家……
从那时候开始,命运就已经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沈jú年低头看着沈天宝,嘴角笑容渗进了丝丝苦涩,乱世浮萍,她所能抓住的,也只有这微不足道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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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为父不仁
晚间,沈jú年正要睡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沈jú年怔了一下,听声音却是蓝绮。
“沈姑娘,你睡下了吗?”
沈jú年披上外衣,走到外间开了门,蓝绮站在门口对她点头微笑,身后的丫鬟捧了chuáng小被子来。蓝绮道:“下人办事不妥协,你这屋里多了个孩子也没有再添张被子,我看你这屋里灯还亮着,便让人赶紧送了过来。
沈jú年侧过身,让两人进来,那丫鬟捧了被子便往chuáng铺边上走去,沈jú年看了一眼,回过头对蓝绮说道:“其实这chuáng被子够大,两个人盖也足够了,再说天色已晚,伯母让人明天送过来也成,怎么好意思麻烦您亲自走一趟呢?”
蓝绮笑着说:“不麻烦,希望没打扰到你休息才是。”
沈jú年微笑着摇摇头。丫鬟帮熟睡的沈天宝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沈jú年见这态势便知道蓝绮有话要说了。
果然,蓝绮走到桌边便坐下了,抬头对沈jú年笑道:“今天一直想跟你说说话,却没找到机会。”
沈jú年知趣地在她对面坐下,道:“伯母现在说也无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了门外一眼。
这边的动静虽说不大,但依李群的灵敏,肯定一早就发觉了。
蓝绮说了这话,却良久没有下文,沈jú年等了半晌,才等来她一声长叹。
“唉……”蓝绮苦笑着摇摇头,又抬头看向沈jú年,“在你心里,我一定是个坏女人,是不是?”
沈jú年一怔,没料到她这么开门见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支吾道:“其实我并不清楚……”
蓝绮转过眼看向灯花,“他们必然告诉你,是我毒害了大夫人,让审言那孩子险些夭折。”
沈jú年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清楚真相。”
“如果我说,我没有害过大夫人,你相信吗?”蓝绮突然盯住她的双眼。
沈jú年不自在地皱了皱眉,答道:“我信不信不重要。”
蓝绮苦涩道:“是了,审言那孩子决计是不肯信的。”
沈jú年其实很想告诉她:审言也不在乎了。
这种血缘的联系对他来说过于薄弱,他这人对感qíng缺乏想象力,同样也难以想象因爱而生的仇恨。没有爱也没有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否做了一件已经无法改变的事,他怎么会在乎?
过不去的只有蓝绮一人吧。
蓝绮幽幽道:“所有人都这么说,连真儿也这么想,一年一年,甚至连我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害了大夫人。”
“大夫人是自己误中了蛊毒,说出去,或许没有人愿意相信。”蓝绮叹了口气,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我怎么会害死他的孩子呢?即便我确实嫉妒过大夫人,明明是我先认识老爷的……”
沈jú年有预感,这不会是一个有人开心的故事。有的人喜欢听秘密,但她自认不是那样的人,却不知为何总是要被迫地知道太多。
“今日见审言那样对老爷,我心里很难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究因我而起……”蓝绮顿了顿,抬眼看向沈jú年,眼中饱含期待,“我看得出来,审言那孩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或许你的话他会听得进去,jú年,你能不能帮帮他们父子,李凌他真的很看重审言!”
沈jú年被她的目光bī得往后一退,不自在地笑了笑,“伯母言重了,jú年人微言轻,又有什么立场去做这件事呢?审言他自有主见,也不是jú年轻易能够左右的。”
蓝绮见沈jú年推却,面上怔了一下,但随即又道:“你既与审言在一起,也就是我们李家的人了。”沈jú年听到“我们李家的人”时,心头滑过异样的感觉,又听蓝绮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李凌当年对大夫人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让宗政道长带走审言,也是无奈之举,李凌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个孩子,知道你们要回来,他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但今天你也看到了,审言他那样对自己的父亲……”
“伯母。”沈jú年见她qíng绪激动,忍不住打断她,“审言与伯父之间是否有误会,jú年一个局外人,并不好置噱。大但伯父若有心与审言修好,自然会为之努力,审言xingqíng寡淡,却绝非无心之人,他总有一日会明白。但如果由jú年来开这个口,只怕会让审言做些不必要的猜想,反而适得其反。”
比如今夜,他若知道蓝绮来对她说这些话,他一定不会高兴。
蓝绮听了沈jú年一番话,眼中光芒微微黯了下来。“或许也是……但你不知道,李凌他,有时候明明是为对方好,但表现出来的方式却容易让人误会。”
沈jú年便如她自己所说的,不清楚真相,所以无论蓝绮怎么说,她也只是微笑不语。
对蓝绮母女,甚至是对李凌这个父亲,李群心中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但与母亲之死比起来,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十几年的父子分离,他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又要如何回应他?
送走了蓝绮,沈jú年疲倦地上chuáng休息,心里隐约觉得,又被卷进了一个是非圈。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终究是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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