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怕自己再近前一步会令她受惊,迅速止步站定,眼神盯紧了她脚下的动作。
朝颜第一次注意到杨烨,就在这个末chūn的huáng昏,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忽然之间出现在她一片空白的视线里,鸽群在他身后飞过,而他在夕阳下独立,目光望着她,身姿挺拔如松。她的眼睛里习惯xing溢出警惕与敌意,不知他有什么企图,但是,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却似乎并没有其他男人看她的yín亵、贪婪、鄙夷,他只是看着她而已。
他却朝她慢慢伸出手,宽容得如同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下来吧!不会让你摔着的。”他的手比夜羲的大了些,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第六十五章
朝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得很高,俯瞰下去便是数丈的地面,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她回过头,自己扶着阑gān颤颤巍巍往下走。
“娘娘!”一路寻觅而来的串珠骇得快要哭出来,奔迎上前一把将她两手紧紧拉住,夜羲去世后的这些日子她一直沉默寡言,米水不进,求生意志全无,数日间消瘦不少。串珠直以为她现在要跳下去。
朝颜任由串珠攥紧她的手,却只是微笑,笑得单纯而明媚。
那样的笑,直让串珠心中更是不安,半晌才听朝颜说:“放心,跳下去很容易,可是我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末chūn一场细雨后,池塘里的木莲一夜之间静静绽放。
朝颜素衣如雪,凭栏静立,芳辰在身后为她默默撑着伞。朝颜看了一会木莲花,仅问:“芳辰你说木莲无心也能开得这么好,人无心能活么?”
芳辰道:“奴婢也不知道,可是娘娘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朝颜怔忡半晌,伸掌抚向自己苍白的面颊,又问:“我这个样子,还会有男人喜欢吗?”
芳辰看她的眼神如亲厚的长姐,摇头微笑,“娘娘一点也没变,和当年一样美丽。奴婢要是个男人,也愿意守着你。”
朝颜忽然笑了起来:“是指上chuáng么?”
芳辰摇头,“不单单是这个,要疼你爱你守住你的一生啊。”
朝颜却说:“可还没人能做到这个呢。”
暮雨中容颜苍白的她仿佛还是十六七岁的明媚模样,时光在她身上,像是静止不动,即便是不施脂粉,也依旧倾城绝色。她是个美人,之前一直是,之后也一直会是。
夜羲的头七,朝颜一身缟素,丧服重孝,安静地跪在灵位前烧着冥纸,身影纹丝不动,只剩素服惨白的裙裾曳在地上,凝作一抹淡淡的哀伤。
夜飒的脚步停在远处,摆手摒退身后随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纤细的背影,分别日久,先前试想过千百遍的言语,此刻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只能沉默凝望。
许是听见脚步声,朝颜侧过脸,就见到几步之外风仪出众的年轻帝王。一年多朝政权术的浸yín,他眉眼早褪了从前年少的青涩稚嫩,有了熟悉成熟男人的稳重,身量变得挺拔而高大,连眼神也变得沉定而深沉,令人再窥不清那里头的qíng绪。他是真的已经成长,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不是小时候那个扯着她衣袖的男孩了。
朝颜咬牙,从唇齿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压抑不住的仇恨。那个男人,他明明知道,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切发生,看着夜羲为护着她而被bī自尽,就只为让她屈服。朝歌母女是直接的凶手,而他,也是帮凶。
夜飒皱起眉,慢慢走了过来,伸出手似要安慰她的模样,想了想却又收回,gān咳两声才一脸沉痛地道:“国法在先,纵使朕先前也想成全你们,不将他卷入是非之中,可人证物证俱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也无力帮到你们。”
朝颜冷眼相对,分明看到他佯装悲痛的神色背后掩不住的虚伪,甚至,他嘴角还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狡黠笑意。
这一刻,看着他假惺惺的嘴脸,心中磅礴恨意突起,她想杀了她!
☆、第六十六章
“怎么?难道你还硬要将姬夜羲的死怪在朕头上?”夜飒脸上笑意不再,又再摆出威严的帝王姿态。
朝颜捏紧掌心后退一步,狠笑道:“皇上天威难测,手段非常,我哪里敢有那个胆子。”
“知道最好,朕就怕是阿嫣一门心思记挂着死人,倒蠢得把自个儿给先忘了。”他目光灼热,步步紧bī,手中的扇柄放肆地抬起她的脸,细细打量她的眉,她的眼,一时qíng不自禁就yù拥她入怀。
却在瞬息之间胸口倏然刺疼,尺于长的匕首已然自她手中直刺入他心口,血溅无声。
他反应极快,风驰电掣般翻转手腕飞快制住她的攻势,饶是如此,剑尖依旧刺入寸许,汩汩血迹涌出。
“弑君之罪,可诛九族。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夜飒一手攥住她的臂腕,一手扼住她的咽喉,掌心渐渐收拢。
喉间被他扼得一阵发紧,朝颜痛苦地蹙紧了眉头,眼底尽是不屑与轻蔑,仿佛只等着他现在就扼死她,口中却底气十足地说:“你不会,也舍不得。”
夜飒听了嘴角渐渐上扬,仿佛是想笑,手上却愈发加重力气,将她的咽喉死死扼住,不留丝毫余地。她眼前顿时一阵昏花,全身的重量瞬间集聚到喉头那一处,胸腔气息bī尽,铺天盖地的窒息袭来,她本能地挣扎了几下,身体渐渐无力,只剩手指在他臂上虚软划过,仿佛徒劳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腾出一只手,指腹悠然划过她的眼,然后放肆地一路往下,最后停在细致的锁骨之间游移,眼睛却一直牢牢盯着她,“阿嫣,记住这种无能为力的痛,就像现在,你恨不得杀了朕,最终却不得不屈服。因为,只有朕才能帮你。”
整个人似乎都已游走于生死一线,颈上的桎梏直到此时才骤然一松,朝颜整个人从他怀里滑落下去,半跪半坐跌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捂着被他扼出红痕的脖颈,半响才喘过气来, “要我向你屈服,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那得看你怎么做了。”他挑起嘴角邪邪地笑,居高临下看着她,眉梢眼角有着志在必得的自信,“阿嫣,准备好博朕的欢心了吗?”
☆、第六十七章
夜飒在上阳宫一直停留了整整半个月,每日耐着所有的xing子讨好着朝颜,做所有能讨她欢心的事。
他堂而皇之地住进夜羲从前的房间,将里面夜羲的旧物命人一律撤下,再按着他的喜好布置。傲气凛凛,完全是理所应当,仿佛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
男人会为了征服一个女人使尽千种手段,只为彻底占有。而他很有耐心,要一直缠着她,缠到她动心为止。这些日子他处处旁敲侧击试探朝颜对自己的态度,朝颜佯作不知,不动声色。可她太了解面前这个人,他可以纵容她一时,并不会纵容她一世,他是帝王,他有他的底线。
所以,在那个bào雨倾盆的夜里,外面电闪雷鸣,当夜飒试探着握住朝颜的手时,朝颜没有再拒绝。
他被她的顺从鼓励,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分别日久,他格外亢奋,吻铺天盖地般落下,而朝颜无声承受。裹挟着他逐渐粗重的气息,他滚烫的唇终于覆上她耳后的肌肤,腾出一只手却摸索着扯去她身上的丧服,把姬夜羲的痕迹彻底从她身上除去。
彼此luǒ裎相对的一刻,两个人的目光在烛光下蓦然对上,他高高在上看着她,而朝颜蹙眉侧过头想把脸藏进枕头里,他却不许,qiáng硬地扳过她的脸,偏要她正视他。
他的目光锋锐如刃,仿佛要在此刻将她彻底看穿。她想利用他,他任她利用,她想报复皇后,他便给她机会,就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身下女子的双眼还是如从前一般明亮清澈,最深处却渐渐渗透进刻毒的心事,眼波一漾,羽扇般的睫毛便似展翅的蝶翼轻轻扑闪,一瞬间,妩媚、妖冶、凄凉,脆弱,种种qíng绪jiāo织在一处,她一定不知,这样的她有多美,美得让人想不顾一切地占有。
夜飒低咒一声,然后挺腰用力,硬是挤了进去。
如一场攻城略地的qiáng悍征伐,狠狠地侵入,牢牢地霸占。他的身体炽烈火热,她的身体麻木冰凉。他斗志昂扬,势无可挡;她再无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无声臣服在只属于他的yù念囚牢之中。
外面雷雨jiāo加,房里却是抵死缠绵。激烈地纠缠之中,她鬓上的素白绢花从发间掉落,哀哀落在枕上,仿佛也在不齿面前这对男女正在进行的肮脏jiāo易,随着chuáng榻的轻晃一点一点往边缘移动。朝颜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却是十指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小的纯白花朵在一阵接一阵的刺目闪电中,慢慢掉到chuáng底下,在青砖地滚了几圈,沾染上了灰霾尘埃,然后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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