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想起有事待办,立刻到银行区选购礼物。
孔雀蓝的南洋珠不多,且价格高昂,好不容易才挑到合适的,实时赶回家更衣。
二晶的电话已经追道础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翅膀拍打的声音。
「那是甚么,翼龙?」
「你过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一品立刻赶到二晶处。
只见诊所内有一只翅膀受伤的老鹰,而翼舒展开来,足有二晶双臂那样长,虽然扎当链,仍然神骏,一品赞叹。
「好家伙,从地下看你只似鹞子般,没料到你体积如此庞大,是怎样受的伤?」
「猜想是撞到火车坠地,由好心人士拾来。」
「惊险。」二晶嗟叹,「今日都会已不是鹰的天地,有时飞翔整日,也觅不到食物,-又不屑吃腐鼠垃圾。」
「救得一只是一只。」
二晶转过头来,「请看我送母亲的耳环。」
盒子一打开,宝光灿烂,镶大颗钻石,十分名贵。
「人一到中年,礼物愈来愈实际,都是毛巾电器食物之类,你说讨厌不讨厌,母亲会欣赏这套珍珠饰物。」
一品微笑,想得周到。
「我知道母亲一直渴望我是男孩,哼,是又怎样,老婆生日才最最重要,管他妈怀胎十月,眠gān睡湿,供书⊙А!
「别激动。」
二晶笑了,「对,回家吃饭去。」
到了家,另有意外。
一品看到母亲眉开眼笑正与一年轻人谈笑甚欢。
这是谁?
「让我来介绍,这是我男友吴和树。」
一品明白了,二晶真伶俐,这才是母亲最好的生日礼物吧,她就无论如何想不到。
小吴能说会道,带了名贵礼物来,有用的有吃的,祝伯母万寿无疆。
又留下吃饭,有说有笑。
像「伯母同她俩似三姐妹。」
「她姐妹俩虽然聪明能gān,可是伯母气质娴雅,又胜一筹。」
巧言令色,没上没下,可是她们的母亲却极其受用,不知多欢喜。
吃完饭,切了蛋糕,生日宴结束,各人告辞。
一品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来。
「那真是你男友?」
「约会过一两次啦,借来充充场面。」
「你真体贴。」
「你看小吴此人怎样?」
「油腔滑调,面目可憎。」
二晶笑,「你那王申坡先生呢?」
「你怎会知道这人?」一品怔住。
「一只土拨鼠告诉我。」
一品别过头去,「完了。」有点欷。
「甚么?」
「不该把他带到手术室,之后他疏远我。」
「嗤,你是医生,他迟早会知道,怎可能瞒一世,如此肤浅男子,只配娶小学生。」
「现在还有小学程度适龄女子吗,歌星明星都自哈佛大学出来。」
「放心,有志者事竟成,大不了去第三世界,一定找得到文盲。」
一品说:「父亲去世后,妈妈今日算是最高兴。」
「幸亏是你我俩姐妹。没有儿子媳妇去惹她生气。」
一品拍拍妹妹肩膀,「你总是不甘心妈曾经希望有个男孩。」二晶呼出一口气,「我决定收养那只弃鹰。」
一品大奇,「鹰属于大自然,你把-养在甚么地方?」
「大厦露台,任意飞翔,随时欢迎-回来。」
「呵,鹰巢的确建筑在高处。」
二晶把姐姐送回公寓。
一品洗把脸就睡了。
第二天回到诊所,看到大篮名贵水果,看护彭姑喜孜孜说:「刘太太送来,她又可以穿四号衣服了。」
刘太太在候诊室,多年不见的葫芦形身段又出现了,她得意非凡,实时介绍邹太太、陆夫人、伍小姐、戚女士也来试一试。
她道谢完毕,赞道:「有口皆碑。」
一品微笑蛋阉送走。
大家正享用水果,又有客人上门来。
是母女两人,面目娟好,不知为甚么找杨医生。
「医生,我们姓乐。」
「是乐小姐求诊?」
「是,爱兰,脱下外套给医生看看。」
才十五六岁的爱兰?腆地除下外套,一品实时明白了。
她微笑,「吃了很多苦吧。」
爱兰感激地点头,「自十一岁开始,就受尽嘲弄。」
乐太太叹口气,「她行动也不便,时常腰酸背痛,又不能运动。」
「打球跑步的确困难,游泳没问题呀。」
「医生,她哪ǜ掖┯疽隆!
一品点点头。
「看过林伟元医生,是他推荐我们来。」
一品替爱兰检查。
乐太太沮丧,「真不知是哪位祖先的遗传,你看我都没有身材,爱兰却得了巨胸,成为负担。」
「别担心,手术很简单。」
「可是将来不能亲自哺rǔ了。」
一品劝慰:「人生很难十全十美。」
「才十五岁就得做这项大手术,叫我担心。」
「忧虑是母亲的本能。」
「杨医生,你真了解。」
爱兰一直不出声。
「爱兰,你自己怎么看?」
她小声说:「同普通人一样就好,现在很难买衣服,男同学背后叫我rǔ牛。」
「掌他们嘴。」
「女同学讥笑我是明日艳星。」
「有无向老师投诉?」
「我怕惹事,不敢行动。」
乐太太低声说:「我也赞成息事宁人。」
一品查时间表,「下星期四上午十时到博爱医院做检查,星期五上午替你做手术。」
乐氏母女松口气。第二章
后来看护彭姑说:「一向只有想隆胸的人。」
「胸脯太大才是问题。」
看护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去听电话,转头过来。一品立刻知道有急事,马上接过听筒。
「我们是市立公共医院急症,杨医生,你可认识一个叫岑美娥的女子?」
「甚么事?」
「她因注she过量毒品昏迷入院,口袋里有你的卡片。」
「我马上来。」
看护彭姑说:「杨医生,你约了其它病人。」
「请代为取消改期。」
她驾车到市立医院。
一品逐张病chuáng找,可是不见岑美娥。
护理人员前来询问:「小姐,探病时间已过,明日请早。」
「我是杨一品医生。」
「呵杨医生你来了,这便是岑美娥。」指一指。
一品吓了一跳。
岑美娥昏迷在病chuáng上,已不似人形,看上去足足似五六十岁老妇,皮肤焦huáng,头发剃近头皮,门牙都掉光。
「发生甚么事?」
「很明显遭人殴打,警方估计与毒品有关。」
「可有生命危险?」
「肺部已经塌下,心脏也有不规则qíng况,病人危殆。」
一品哀伤。
「她是你甚么人?」
「妹妹的同学。」
「咦,怎么会沉沦到今日地步?」
一品心底说:很容易,两次感qíng失意,踏错半步,无心工作,失却收入,一沉百踩,便堕至谷底。
谁会拉她一把?
不知多少女子死在势利的社会手上,永不超生。
「杨医生,你真好心。」
「她有无其它亲人。」
「一个人到了这种田地,哪里去找亲戚?」
一品走近病人。
「美娥,美娥。」
岑美娥忽然苏醒,睁开双眼,看到一品,高兴地说:「品姐,是你,小晶可有空,我们一起打篮球去。」
「她马上来。」
岑美娥突然转了话题,悲哀地说:「品姐,他离开了我。」她对时空已经混乱。
「不要紧,我们找更好的。」
「可以吗?」
「当然,包我身上。」
美娥凄坏匦α耍伸手来握,可是力气够不到。
「我不怕。」她说:「这就可以与母亲见面了。」
一品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出声。
半晌,美娥的手一松,一品落下泪来,按铃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