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做噩梦了。」
「贝洛,来,过来。」
小孩似认得医生,离远站定。
一品取出一块硬币,玩一手简单魔术,把硬币变走,又变回来,小孩看得高兴。
「杨医生真难得。」
一品微笑。
「一早已有男朋友了吧。」
一品忽然感慨,「无人认领。」
金太太意外,「甚么,天无眼,我来帮你介绍。」
「不不,」一品说:「我怕误人青chūn,我都没空约会。」
「胡说,今日谁还要求女友如贴身膏药,我手上自有好男子。」
一品骇笑。
「杨医生勿误会我是三姑六婆,我并非时时如此热心。」
「我明白我明白。」
「明日下午请来喝茶。」
「我─」
金太太诚恳地说:「别推辞。」
「好,好。」一品同贝洛说了一会子话。
她指着金先生:「爸爸。」又看着金太太说:「妈妈。」
小孩忽然明白了,这两个对她无微不至爱护怜惜的是甚么人,她转过身子,清晰地说:「爸爸,妈妈。」
金太太先是愕然,继而轻轻把孩子拥在怀中,泪盈于睫,「妈妈爱你。」
金先生只是说:「杨医生,记得明天下午三时正。」
这种约会,比jī肋还乏味。
一品关心美女的是化验报告。
她问邹医生:「怎么样?」
「真人比照片更漂亮。」
「喂,师兄,报告如何?」
「良xing,你随时帮她切除吧。」
一品松口气,「通知她没有?」
「一姐,这事当然系你来做。」
一品立刻亲自拨电话到姚家:「杨医生要与姚小姐谈化验报告。」
姚以莉的保母导钡厮担骸感惶煨坏厥茄钜缴,我如热锅上蚂蚁,你请快来。」
「甚么事?」
「以莉喝醉酒,痛苦呕吐。」
「我立刻来。」
「对,医生,报告如何?」
「无恙,不过如不戒酒,后果照样堪虞。」
一品赶到姚家,才发觉保母定力过人。
姚以莉已经半昏迷,吐了一chuáng,地上有碎玻璃,手指割伤,血渍斑斑。
一品为安全计,立刻说:「送院。」
「不,杨医生,本市记者专门只会做明星自杀新闻,被他们跟上,以莉前途尽毁。」
「真悲哀。」
「你说以莉?」
「不,我指记者生涯。」
一品马上替姚以莉诊视,的确只是醉酒,并无服药。
注she过后,她微微苏醒,保母替她更衣,搬她到清洁客房。
一品扶起她质问:「你意图轻生?」
她喃喃说:「如果身体坏了,我一无所有。」
「你没事,别自己先吓死自己。」
「医生,年轻女孩不住出来竞争,有些只得十五六岁,甚么都肯,压力甚大。」
「你仍是女皇。」
她苦笑,又闭上眼睛。
保母焦急,「怎么样?」
「让她睡十个小时也是好事。」
保母放心了。
「叫佣人煮点白粥,把窗户打开。」
一品替女皇包扎割伤手指。
电话又响,保母忙着去应付。一品到这个时候才有空打量姚以莉的香闺。
城内不知多少阔客想坐到这ê纫槐咖啡。
可以用美轮美奂四字形容,一品从未见过那么多华丽的摆设置在同一间室内,家具灯饰全部是有名堂有来路,水晶玻璃、镜子、鲜花……布满每个角落。
但是女主人心事也一样多。
一品放下药物,告辞,忠心的保母送到门口。
有些东西,的确是金钱买不到的吧。
回到诊所,接到二晶的电话。
「姐,你可有空来看看我这ㄒ坏ゲ±?」
「好,反正有空。」
二晶捧着一只玳瑁猫。
「-怎么了?」
「主人发觉-茶饭不思,送来我处,一检查,发觉肚子里全是-」
「老鼠?」
「不,钱币。」
二晶取出一只盘子,里面盛着十多枚角子。
「立刻开刀取出,你说奇不奇。」
「原来猫也可以做财迷。」
「现在-没事了。」
「叫我来,就是为这件事?」
「-的主人在外边。」
「啊。」原来如此。
二晶笑,「帮帮眼。」
一品也笑,「你自己喜欢便可。」
「虽然这样说,可是我也希望得到第二意见。」
「你以为是看医生?」
「不,货比三家不吃亏。」
一品伸手去抚摸玳瑁猫,「这只猫岁数也不小了。」
这时助手匆匆进来,「杨医生,警方送来这只狗。」
连见多识广的一品见了都一震,狗的喉咙不知被甚么歹毒的人狠狠割了一刀,血ròu模糊。
二晶立刻抢救,一品只得离去。
她听得有人忿慨地说:「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真的,说得好。
那天傍晚,一品应邀到一间酒馆去欢送一位旧同学。
她到的时候,有人正在说:「逸菱算是远嫁了,不知可会习惯赫尔辛基的生活。」
一品吃惊,「芬兰首都?该处冰天雪地。」
新娘只是笑。
一品随即点头,「好的男人难找。」
「逸菱,如不习惯,即刻回来,千万不要死撑。」
「逸菱,学人家的语言,起码三年。」
一品不出声,要她跑那么远,可以吗?
若果为着异xing,牺牲得那样悲壮彻底,确需详加考虑,留下来,也一定可以遇到合适的人。
「生活沉闷,能有突破,值得追求。」
「祝逸菱幸福。」
「很近巴黎,可常去游玩。」这班老友心中都在想:三个月后,当可见到逸菱重新在银行区出现。
正在兴高采烈,一品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个熟人,他是王申坡。
一品刚想与他打招呼,一个长发女子比她快一步,已经似一条蛇般窜上,搂住王申坡送上香吻。
一品愣住,连忙避开王申坡眼光,立刻站起来躲到走廊。
她在黑暗中站了一会才偷偷离去。
真恼人,gān吗不放胆坐着静观其变,为甚么要像做贼似匆匆撤退。
对着血ròu模糊的病人都不怕,为甚么要怕他们?
一品不能解释。
回到家,她问二晶:「那只狗救回来没有?」
「万幸,奇迹般救回,凶手也已经抓到,是两个无聊残忍的年轻人,已被控nüè畜。」
「-以后还会信任人类吗?」
「相反,-对我们非常依驯。」
「奇怪。」
「犬只天xing就是如此可爱。」
「愚蠢。」一品叹息。
「是,老姐,同大部分女xing一样。」
「你似有感而发。」
二晶坦白,「仍然想谈恋爱。」
「祝你幸运。」
「你也是,老姐。」
那夜,一品用手枕着头,看着天花板,呆了很久才睡。第三章
早上七时正,老师霍∈诖虻缁敖行阉:「一品,医院束手无策,请你帮忙。」
「言重了。」
「一个纺织厂女工,头发卷入机器,扯脱头皮,急救后现已脱离危险阶段,可是我手下无人有把握重整她面孔,你得立刻来一次。」
「现在?」
「给你二十分钟。」
一品笑,「遵命。」
又是一宗严重工伤,穷人多吃苦头,是不争事实。
到了医院,进入会议室,看到∈诩笆十名医学生。
伤者的照片打出来,一品嗯一声。
她听到学生们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议论纷纷:「整块头皮连眉毛耳朵扯脱,可怕!」
「这可怎么fèng回?」
一品立刻指出几个要点,包括瘀血积聚及毛发重生问题。
「意外几时发生?」
「晚上十时夜班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