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晨向上吐了个烟圈,自嘲一笑。
真jīng彩,向来以足智多谋自诩的他也有当棋子的一天。果然爱qíng这破玩意儿可以把智商拉到超乎想象的底端。
“我……”
“行了,所以我一直就说不想听什么狗屁解释!现在你满意了吧,致使我对你仅存的那点儿幻想也没了,”宗海晨目不转睛地怒视她,“像你这么自私的人世间少有,居然让我碰上了。”
他从她身旁走过,带起一阵飒飒冷风。
掏心掏肺换来的不过是láng心狗肺。
商夏木讷地眨着眼,关门声重重地撞入耳孔,震颤了她的心。
柴窑是整个文物界的一大缺憾,迄今为止除了可以在史料中找到只言片语,就连窑口都未发现。柴窑是无数文物学者穷极一生只求有幸目睹便死而无憾的无双至宝。她不可能告诉宗海晨——大哥柴商秋,是先活于世的,唯一掌握柴窑烧造配方的嫡系传人,更不要说在柴窑背后,隐藏着一段流逝在历史长河中的惨剧。这场浩劫险些让柴氏御用烧造一脉遭遇灭顶之灾。
这个秘密不仅关系到哥的命运,还关系到一脉传人的使命,自古至今,柴家女眷谨守的责任便是保护传人,若传人膝下无子,女眷有负责繁衍并培育新一代品德兼修的继承人,按照家族地位来说,女xing扮演的正是忠仆的角色。
商夏也不例外,本应与哥过着循规蹈矩的隐居生活,未曾想,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中留下毕生难忘的qíng。
51、祝你幸福
宗海晨离开没多久,可视门铃便响起来,商夏以为他忘了带钥匙,兴冲冲地跑过去接听,迎来的却是田莉莉与霍亦仑。
霍亦仑初次踏入宗海晨的住所,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
“宗海晨呢?”田莉莉的语气还算平和。
“他刚出门,你给他打电话。”商夏端上两杯茶。
霍亦仑chuī了chuī茶叶末,问:“见到孩子了没?”
不等商夏作答,田莉莉猛地看向霍亦仑:“什么孩子?!”
“所以说你就别瞎掺和了成吗?他俩的大胖小子都四岁了。”霍亦仑真不想来,但是田莉莉在离开前怒火冉冉貌似准备打死商夏似的。
田莉莉推开卧室门,没有发现一样儿属于孩子的用品,心里一琢磨,不禁笑了:“喜得贵子这么大的事不是应该宴请宾朋么?怎么宗家长辈与宗海晨都这么低调呢?莫非没打算把你介绍给亲朋好友?”
“你到底想怎样不妨直说。”商夏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
“第一,不许再以各种借口接近我的未婚夫,也就是他,霍亦仑。”田莉莉挽住他的手臂。
“好。”
“第二,如果宗海晨不愿与你领结婚证,请你不要以孩子的名义胁迫婚姻。”
“你管得可真宽,好吧,自当我答应你。”商夏无奈一笑。
“第三,把你当年伤人逃逸的事亲自告诉宗家二老,这不是多管闲事,你要清楚一点,刑事案会直接影响到宗伯父在政界的声誉,明争暗斗如此激烈,不用我多说了吧?”
“好,我会说明原委。”
“第四……”
“行了你,弄得自己跟判官似的gān嘛呢?”霍亦仑本来不想参与女xing之间的对话,可是田莉莉管得有点出圈儿了。
田莉莉拧他手背,附耳道:“你知道什么啊,我父亲目前的职务正是宗老爷子帮忙提拔的,万一出了状况谁都担待不起。”
霍亦仑不耐烦地向沙发背上一歪:“你关心长辈没错,但是商夏也不是从石头fèng儿里蹦出来的,人家也有父母,你跟数落孩子似的没完没了gān嘛呢这是?”
“你死乞白赖跟过来就是为了帮她说话?”田莉莉轻声细语,尽量保持知xing形象。
霍亦仑沉默抵触,实话实说,他与田莉莉经过一来二去的接触,对她的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除了对商夏刻薄了点,她算是很识大体的女人,所以他确实动了进一步jiāo往的念头。
“我的意思就是说吧,有话慢慢说,商夏见不到孩子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
“哈,我就说嘛,宗海晨不会傻到吃亏上当凑一双,”田莉莉面朝商夏冷冷一笑,“在抚养权的问题上你肯定是争不过宗海晨,所以只能像当初一样赖在他家里,巴望着他回心转意?”
商夏真不知道她哪来了这份优越感:“跟你有关系吗?说完了没?慢走不送。”
“这里是宗海晨的家,不是你的。我没说错吧?”田莉莉就是看不得商夏顺风顺水。
“没错,那你待着吧。”商夏走到玄关换鞋,手刚按在门把手上又被一股大力拉回客厅,而阻止她离开的人居然是霍亦仑。
田莉莉注视他那只攥住商夏手腕的手,故作镇定地等待他开口。
“商夏的过去我不清楚,也许有做错的地方也许是冤枉都有可能,我只想说一句公道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叫林月蝉公关是你找来对付商夏的没错吧?”霍亦仑自从与林月蝉合作过一桩古玩生意之后,便高薪聘请林月蝉担任公关部业务经理一职,业务能力老qiáng了。
听罢,两位女xing不约而同瞪大眼睛,商夏喃喃地说:“公关?宗海晨说公关就是三陪。”
林月蝉不是田莉莉的客户而是窑姐?
田莉莉猛地站起身,用一种极其不解的复杂眼神怒视他。
霍亦仑见她们都不说话,双掌一击,耸了耸肩:“现在好了,一人手里攥着一个把柄,平分秋色哈哈。”
田莉莉咬着红唇指向霍亦仑,抓起手包悻悻而去,霍亦仑见女友离开,匆忙追赶,不过等他追到电梯口,电梯已关闭,他急躁地敲击着按钮,商夏后脚跟来,深深鞠躬:“对不起,为了帮我惹怒了女友,但是我又必须感谢你,你一句话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谢谢你霍亦仑。”
面对曾经那么喜欢的女孩,霍亦仑忽然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近乎于窒息的拥抱,只是在对这份感qíng做个简单的告别式。
“你发现没有,你的麻烦全部来源于宗海晨,所以我常说不管也不帮,可是每当你遇到困难我又会食言,不过这一次我不想再食言,商夏,这一回真的是最后一次帮你,祝你幸福。”
他从没像此刻这般认真,也只有自己清楚在嬉笑怒骂间包含的全是真挚的qíng感。在未来的日子里,陪伴终生的未必一定是田莉莉,但肯定不会是商夏。
……qiáng而有力的手臂传递的是温暖与祝福,又足以让商夏体会到伤感与无奈。她侧开头蹭掉眼睛的泪,环住他的脊背拍了拍,粲然一笑:“你也要幸福,快去追吧。”
叮铃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松开双臂,捏住她的肩膀,说:“再婆妈一句吧,如果你与宗海晨彼此相爱,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等商夏鼓足勇气大力点头,惊见霍亦仑被一股猛力推向对面的墙壁,紧接着,宗海晨怒步走出电梯,而跟随而出的,是万般委屈的田莉莉。
霍亦仑与商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祈祷千万别误会。
“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朋友?”宗海晨压根没看见他们相拥的一幕。
“去去去,你少挑事儿啊。”霍亦仑揉揉胸口。
“那她哭什么?”宗海晨余光一扫看到商夏,怔了怔,没好气地质问:“你不回家站这儿看热闹呢?”
“……”商夏明显地松了口气,摇摇头,一溜烟往家跑。
俄顷,大队人马返回客厅,田莉莉坐在沙发上除了吧嗒吧嗒掉眼泪一句话都不说,霍亦仑则搂着她哄了又哄,宗海晨猜想两人可能只是小吵小闹,索xing给他们腾出地儿腻歪。
走进卧室,见商夏正站在chuáng边叠衣服,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问:“他们吵架与你有关吗?”
“你觉得有就有。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她把叠好的衬衫放进衣柜。
宗海晨拧起眉,扒拉乱她刚刚叠好的衣裤,一屁股坐到她的正面:“你什么态度?”
商夏撇头不语,抛开田莉莉哭泣的原因不说,心真挺羡慕田莉莉,至少她在不开心的时候有男朋友愿意耐着xing子哄。
宗海晨歪头一看,看她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最怕她掉眼泪,拉正她的身体,问:“你怎么也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骗子就没有哭的权利么?!”
“……”宗海晨抽出纸巾盖在她的眼底,没想好说点什么。
商夏很快止住眼泪,留在记忆中最深刻的竟然不是和睦相处的画面,而是她因为哥的事喜怒无常的那段日子。那阵子宗海晨处处迁就她,只要她一掉眼泪,他就会反shexing地将坏脾气压回心底,虽说把快感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很可耻,但是那份包容与气度往往源于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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