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起码筹备一年半载,不透露半丝风声,也真有她的。”
“你也可以学她。”
“我?”
“是呀,我倒是欣赏她的做法,一不打算叫人出钱,二不打算叫人出力,过早宣布招摇gān什么,况反你也许已知道,洪霓这个人一贯相当低调,注册后另偕旅行一个月,不打算请喝喜酒了。”
“银河杂志与星云丛书jiāo给谁处理?”隽芝忽然想起来。
老莫笑,“你有没有兴趣?”
“这次,上头肯定会挑一位已婚男士来负责业务。”
“你看,女xing又给管理组一个不分轻重的印象。”
“没有办法,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不得不暂时离开工作岗位。”
“来,莫若茵,送你回家。”
“隽芝,多陪我一会儿,有时我闷得想哭。”
“快了,数月后你会忙得想哭。”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才不会把孩子jiāo给别人带。”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大作家,料事如神。”
换了是唐隽芝,她也不会,谁带的孩子便像谁,最终本市下一代小国民贯行举止会以菲律宾女佣的模范为依归,莫若茵才不会跟风。
“我的确打算亲力亲为,与婴儿作几年车轮战。”
“不再牧大编辑了。”
“我至大的成就,不过是发掘了你。”莫若茜笑。
她簿有节菩,足够维持个人生活,息业在家,也不影响家庭经济状况,自然可以潇洒地作出抉择。
“独力背不动的锅,千万不要去碰,切切,别以为有人,即使那是你的配偶,会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莫若茜笑着说。
思想那样通明,还有什么烦恼.老莫当然是个快乐人。
筱芝与翠芝也尽量抽出时间起码把孩子带到一岁才恢复正常生活……她们倒底几时回来?再不回来,那几个外甥怕都要忘记小阿姨了。
洪霓与区俪伶的新居,并不似小说中那些不食人间个火男女主角所住的家。
洪家厨房特大,食物式式俱备,应有尽有,一派民以食为天般乐观富泰气象。
区女士谦曰这些都是洪霓的主张,他一向备有超过十种以上的rǔ酪。
隽芝忍不住想:易沛充也愿意参于家务,不见得会输给洪大作家。
房子有五十多年历史,宽大舒服,经过jīng细维修,比新星更加美观,几位女同事叽叽咯咯表示,起码有三两个孩子才住得满这间大屋。
来了、隽芝想,又提到孩子了,女人倒底是女人。
“最好是孪生儿。”
“是呀,一另一女,带大了成一双。”
“不,两个女孩子才好玩。”
“三胞胎呢,岂非更有趣,不过每八千宗怀孕事例中才有三疥,四胞胎更难得,要每七十万宗才有二所,还是期望孪生吧,五十到一百五十宗个案已占其一。”
“哗,你对这些资料好有研突。”
“也许人家早有打算,是不是?”
又笑了起来.像一贯快乐的小鸟。.
区俪伶悄悄同隽芝说,“你看,年轻多好。”
唐隽芝也做过十八廿二少女,但从来没有那般填正的无忧无虑轻松过。
区俪伶真是高手,对身分突然转变没有丝毫尴尬,详谈她日后计划。
隽芝想,区女士从未把她当作过朋友,那么,唐隽芝又在不在乎呃?当然不。
既然如此,你虞我诈地坐着还要互相敷衍到几时呢,不如适可而止,就此打住。
隽芝起身告辞。
区俪伶送她到门口,隽芝呢喃道:“真是一间美丽的屋子……”
也真是一个理想的归宿。
唐隽芝也有机会步这样的后尘,易沛充在等她,她还有一个理想的玩件,他叫郭凌志,选择多多,但隽芝却觉得压力存在。
因为她在人生迷宫中遇到了三叉口,任择一题,便回不了头,因为没有时间了。
隽芝想到几年前翠芝同妇科医生商量顺产还是剖腹生产,医生反问:“你qíng愿做哪一样?”翠芝居然说出心中话:“两样我都不喜欢。”
状若荒谬、百分百是真话。
与隽芝此刻的感受相仿:继续玩下去,十年八年后,人老珠huáng,前途堪虞,成家立室?即时要付出代价,不知能否适应。
仿佛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想到这里,无限唏嘘,踩在油门上的脚轻弱无力,车子渐渐放慢滑行,后边司机按喇叭按得镇天价响。
隽芝抬起头来。勉qiáng振作,把车子驶回家去。
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才bī使自己重新坐在工作台上,重新cao作。
工作治愈一切伤口,做惯工的老兵才不会让qíng绪碍事,顶多只需要三十分锺,便将烦恼拨到一边,正常cao作,或者,做出来的工夫未必如心qíng平静般水准,但是亦不会差太远。第八章
乏味管乏味,隽芝还是完成了整个星期的稿件。
心qíng差的时候不要作任何决定,尤其不能说“嫁人去!”
不喜欢易沛充或许还可以这样喊,偏偏她又相当爱他。
nüè儿妙方已写到第二十六条:临睡前,由孩子(适合三岁以上)说故事一则给母亲催眠,要讲得抑扬顿挫.qíng节如有重复.会还受抱怨。
隽芝微笑,认为是jīng心杰作。
孩子们一日不知阅多少漫画,看多少动画,倒反而要大人同他们说故事?应该调转来做才是。
cha图中一日已尽,能gān的母亲放下公事包.躺在沙发上,持香茗一杯,双眼半瞌着,正在松弛神经,她的顽童握住一本漫画,正无奈地演绎一千零一夜,这是为人母者至低限度应得的享受。
隽芝斟出香槟,同酒瓶碰杯,一饮而尽。
莫若茜曾同隽芝诉若:“怀孕期间最惨是不准喝酒。医生说,即使是一小杯jī尾酒,也足以使胚始的肺壁颤动不已。”
也不能随便服止痛剂或安眠药,长期倚赖该等成药的隽芝觉得老莫苦不堪言。
傍晚,筱芝的电话来了。
“隽芝,多谢你为我办齐诸色货物。”
“老祝已经回来?”
“是呀,”筱芝淡淡说:“马不停蹄,难为他了。”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感激或感qíng。
“总算是个廿四孝父亲。”
“他一向都是好爸爸,我从来没有抹煞他这个优点。”
“伤口怎么样?”
“可以经受得住。”有一种身经百战的冷淡,人就是这般变得心肠刚硬,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再顾忌怜惜。
“听医生说,婴儿出生后身上不会有伤痕。”隽芝说。
“是呀,羊水有神奇治疗作用,手术疤痕平滑无痕,婴儿表皮完好无缺。”
“那多好,筏芝,”隽芝突发奇想,“借些羊水来大家洗一洗,把所有新愁旧恨,千疮百孔统统治愈。”
“隽芝,你全身光洁无瑕,何需这等医疗,倒是我,你看,隽芝,我心身经已体无完肤。”
“筱芝,你克守妇道,心灵至美至善。”
筱芝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寒意,“三抹,不要说笑话,我此刻笑了伤口会得痛,即使我有优点,你猜老祝还看不看得见?”
隽芝不语。
“好了,我不多讲了,无谓伤chūn悲秋,眼前不晓得多少大事等着要做。”
“你好好休养。”
“人到这个时候,还不自爱,简直是找死,你放心,我绝对无事。”这还是筱芝语气中第一次露出怨怼之意。
是隽芝不好,惹起她心头不满qíng绪。
筱芝已轻轻挂上电话。
接着数日,隽芝只觉腹痛,只得不住服食止痛剂.不以为意。
是易沛充先警惕起来,“隽芝,亚斯匹灵不可当炒豆吃,去看看医生如何。”
隽芝还推托,只是笑,“自十四岁痛到今日,周期病,无关重要。”
“我陪你去。”他一定不放过她。
隽芝只得投降,一想到坐在候诊室起码一等一小时,十分畏缩,灵机一动,不如与老莫共进退,反正均是妇科。
捱莫若茜一顿斥责。
“身上某个部位,苦痛超过一星期,按下去更有特殊感觉,仍然不肯看医生,隽芝,你连脑袋都有毛病。”
第二天老莫就押着她去看医生。
隽芝忽然又怕得不得了,在冷气间里哆嗦。
医生做完素描轻轻同她说:“左方卵巢有一个瘤。”
隽芝耳畔嗡地一声。
“并非恶xing,这种瘤对女xing来说很普通,正式名称叫子宫内膜异位,俗称巧克力瘤。”
隽芝呆呆看住医生。
“这个瘤影响卵巢荷尔蒙正常分泌,如不割除,将妨碍生育,唐小姐,你未婚,末过生育年龄,即时处理乃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