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就在几天前,卡尔纳克神庙的大祭司被不明杀手暗杀了。
高官被暗杀本不是什么新鲜的事qíng,但是这件事qíng发生的时候十分不巧。这名大祭司是西曼势力中核心的一位,发生这样的事qíng,气得那位三朝老臣在家里跳脚,一口咬定大祭司之死是世袭贵族暗地里cao作的,从而三番五次地向拉美西斯进言说世袭贵族的势力实在太过猖獗,要求立刻处死舍普特。虽然废掉奈菲尔塔利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是看西曼七窍生烟的样子,不难想象只要是谁提起了这件事qíng,他就敢站起来竭尽全力支持。
另一方面,在西曼公然的挑战之下,朝中力挺奈菲尔塔利的世袭贵族团体,以掌管农业的大臣欧姆洪德为首,开始全力保护奈菲尔塔利的地位和权威,不仅公然弹劾卡蜜罗塔的不敬之罪,甚至要求在卡蜜罗塔向皇后道歉之后,将舍普特释放。
两大团体对峙的局势逐日升级,导致双方在议事厅里经常为一个小小的提议进行来来回回的争执。
“或许,这对拉美西斯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冬把宫中发生的事qíng讲给艾薇听时,她只是不以为然地将一个椰枣送进嘴里,对冬不冷不热地说:“我只能猜测,之前西曼的势力已经相当qiáng大,西曼团体的提议多半得不到反对与弹劾。如今发生这样一件事qíng,其实是激起了世袭贵族团体的团结与反抗qíng绪。当权者,也就是法老其实是希望看到自己朝中出现权力的平衡,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一方的权力对其造成威胁。”
这一点颇像中国的皇帝,以明朝为例,为了平衡权力,皇帝赋予宦官相应的势力,从而使宦官、文官和皇帝三者间维持微妙的平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起云涌,其实皇帝的地位却更稳固了。
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名娇小公主即兴对局势的点评,即使她说得非常正确且观点犀利,他也不会如最初一般花费时间来感叹,只当这一切的发生理所应当。此刻待艾薇说完,他已经自然地接过话来,“不过,因为这样的qíng况,法老打算在三日后举行一场晚宴。”
“怎么?”
“陛下在这场盛宴中会请皇后殿下、卡蜜罗塔以及一些重臣到场,应该是为了调和日前发生的诸多事qíng,或许也是想借此机会对舍普特的事qíng作出一个了断。”
艾薇又拿起一个椰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其实对宫中的这些事qíng,她相信拉美西斯可以轻易处理gān净。然而从冬的只言片语中,令她十分不快的却是在这个历史里,他所迎娶的诸多妃子。
虽然是出于政治考虑,虽然历史回归了应有的正轨,但是听说他的妃子这样与那样的事qíng,只会是往她心中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上一把咸涩的盐。她就像一个旁观者,过去身为他的宠妃的种种甜蜜回忆与她再不相gān。
如果说艾薇还有一丝担心,便是舍普特的处置问题。虽然她对现在的自己百般憎恶,但是在另一个时空里,她纯洁的笑容与对自己直白的忠心令艾薇久久不能忘怀。
“所以,就只好麻烦您也一并出席。”冬的最后一句话将艾薇的思绪打断,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俊美的少年,作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冬无奈地一笑,又将刚才说过的话简短地重复了一次,“因为宴会比较重要,身为王室的重要成员,陛下希望您也一起出席。冬已经吩咐下人为您准备出席晚宴的服装等物品,届时请殿下务必到场。”
艾薇闻言,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有半分可能,她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想见到他的任何一个妃子。更何况还是要以妹妹的身份与那群女人共坐一席。然而,或许只有自己去了,舍普特的命运才会有那万分之一回转的余地。这个时候,他那看不出明显目的的邀请,反而帮助她消除了心中辗转的犹豫。
她思忖了片刻,最后终于抬起头来,展露出应承的笑容。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自然,我去。”
第十二章 猎鸭
她只能祈祷他在错误动手前的一秒钟,认出被他牢牢制住的人是那个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棋子、工具……不管什么都好,总之,不要错杀了她!
王家盛宴。
顾名思义本是只有王族的家宴。然而随着王朝制度的发展,到了拉美西斯时期,在王家盛宴里受到邀请的人员已经不仅仅限于王族血统,扩张为在朝中颇有地位的人士,比如王室后裔、朝中重臣、得宠王妃,等等。同时盛宴也不仅仅是晚上的欢庆活动,还会掺有一些户外的休闲活动,最终演化成一场王朝中颇有地位的人群的宫廷式娱乐庆典。
对于在如此庆典中受到法老邀请的人来说,得到出席的权利代表了莫大的荣誉。对于发请帖的法老来说,在如此敏感的政治时刻,对于选择参与王家盛宴的人,自然也是要格外小心。
当然,有礼塔赫的帮助,最后的到场者名单非常讲究。
西曼这一边的当朝重臣,欧姆洪德那一侧的世袭贵族,以梅和孟图斯为代表的中立派均被平衡地邀请;在拉美西斯的妃子中,皇后奈菲尔塔利、侧室卡蜜罗塔是仅被邀请的两人;此外还有一些在朝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王族后裔,如拉美西斯的姐姐提雅公主及其妹妹艾薇公主均收到了请帖。
庆典从下午的猎鸭活动开始。
猎鸭是古埃及宫廷式娱乐的典范,用曲型飞镖猎取野鸭是当时社会的特权阶层——王族、朝臣和其他当政要人——行使的特殊权力。虽然效率十分低,并且古埃及的人民早就发明了猎网这样方便的东西来捕获野鸭,但从捕猎者的角度来讲,自己亲手打下鸭子却是十分有乐趣的一件事qíng。经常可以见到古埃及的贵族携着自己的妻女来到尼罗河畔,男人抛出飞镖,妻女则坐在用糙秆捆成的小船上,笑盈盈地采摘睡莲,或者捡拾鸭子的尸体。
拉美西斯选择了这样一个保险而轻松的活动作为庆典的开始。
对于艾薇来说,能够走出底比斯王宫,见识一下这种古代贵族式的生活,是一件很令她兴奋的事qíng。于是她一大早就起了chuáng,穿戴整齐公主出行的服装而不是她日常简单随便的短衣,乖乖地吃过早饭,在屋子里等着冬带她去会场。
但少年是带着一脸的歉意来到她身旁的。
今天的冬不同于往日,俊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英气。这与他的穿着有着密切的联系。平常,冬总是一身淡色的亚麻单衣,白色或是米色,带给他几分文官独有的安静气质。而今日,或许是因为户外活动的原因,他选择了一身颇有武者风范的休闲宫衣。白色的短衣上有烫金的边纹修饰,赤金的扣饰上镶嵌着象征勇气的荷鲁斯之眼的纹章。
少年额头上戴着金色的发饰,上面jīng细地刻着艾薇看不懂的象形文字,jīng致的huáng金映衬得他白皙的肌肤更加剔透。
“陛下说,您的身体或许不能承受猛烈的阳光,因此请您下午尽量休息,到晚上的时候冬会带您前往夜宴。”说这话的时候冬面露难色,以他对艾薇公主的了解,猎鸭这样的活动对她的吸引力大大超过一次寻常的宴会。因此当拉美西斯将命令下达给他的时候,他几乎面露难色地想要反驳。
果然,艾薇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那么……”当时进入冬脑海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尽快脱身,于是他匆匆行礼,对艾薇说,“冬先告退了,今天下午就请侍女先服侍您的起居……”
冬起身,刚要迈步后退,艾薇猛地抓住了他硕大的披风,jīng致的脸庞上带着一副奇怪的神qíng,苍白的嘴唇边上勾起一丝邪恶的微笑。
“我要去。”
“可是……”冬一脸黑线,本能地有些埋怨jiāo给他这样一个苦差的人。
“反正我就是要去,”艾薇恶毒地笑着,“你总是需要侍者的吧,冬——大——人?如果你不让我跟你去,我就自己跑出去,然后告诉别人是你把我丢在那里的。”
“但是……”
“放心,我会乖乖的。”艾薇一本正经地就这样保证下来了。
但是,事实证明,艾薇如此信口拈来的保证,是根本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的。
下午,底比斯东岸,生长着茂密芦苇和睡莲的尼罗河岸一角,上埃及最位高权重的人们正会聚一堂,有说有笑地进行着一场热闹的猎鸭活动。西曼、欧姆洪德等人均带着自己的儿子出场,而另一边,奈菲尔塔利和卡蜜罗塔也都分别入席,在法老的座位两侧的糙船上落座,彼此互不理睬。
法老尚未到场,却扔下命令过来允许各位大臣先行开始娱乐,礼塔赫还传令过来,猎鸭技术最好的人,可以得到法老丰厚的赏赐,于是朝中年轻的男子们跃跃yù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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