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艾薇心里小惊,但未失色,qiáng作镇定地说,“就算你找我问埃及或者亚述的局势也没用。这些事,他们不告诉女眷的。”
“我问你那些做什么?”雅里用马鞭稍微敲了敲马的侧脸,“我想战胜埃及,就去战胜了,还要借助女人帮忙吗?况且——”他突然俯身过来,将头探到她的侧面,离她很近地盯着她看。
熟悉的面孔一下子被放大,艾薇本能地往另一边一躲,结果很自然就靠近了他已经准备好的放在另一边的手臂里。
“你!”
“你曾经把我从法老的秘狱里放出来。拉美西斯若是知道了,以他多疑的xing格,你早死gān净了。”
他说得轻松,艾薇却听得直冒冷汗。
他的记忆又多了一些,虽然并不是全部。
但若他真的想起了最后一幕,恐怕这次真的是难逃一劫。可还是判断不出来,到底,他有没有全部想起来。
紧接着还有无数的疑问。
虽然时空不同了,但是历史上重大的事件还在发生。冬曾经对她讲过,历史就好像一条细长狭窄的道路,其间有无数个分岔点,蜿蜒地通向各个不同的未来。每次分岔点方向的不同,会导致多年后巨大的变化。
在消失的时空里,艾薇影响了历史原本的走向,使它偏离了轨道。而在这个时空里,虽然没有她的影响与参与,但是重大的岔路还是一次次地出现。年长法老之子肃清朝中毒瘤、xing格的转变、穆莱村之战、亚曼拉公主之死,雅里在埃及的出现与逃走……
但是,这一切都由于与她无关的动因。历史执拗地进行着自己的脚本,仿佛若想让它向前,它只能选择唯一的路径,到达唯一的未来。
若是如此,为什么雅里会有另一个已经消失的时空的记忆呢?
马匹颠簸了一下,腰间的袋子轻轻地敲打了一下她的胯骨。三块秘宝之钥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小却清脆的声音。
“秘宝之钥……”
她喃喃地出口,被年轻的统治者听到。他顿了一下,随即在她耳边说:“你想要秘宝之钥?”
艾薇的眼睛在这一刻微微睁大,这一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低低地笑着,“我可以给你。”
艾薇终于回头看向他。他直起身子,仰起头。墨黑的头发垂在他洁白的额头之上,他冰蓝的眸子微微弯起,却没有丝毫笑意,“我想追求你,所以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的用语十分有礼貌,说的话却非常直白。
虽然很想要最后一块秘宝之钥,心里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犹豫间,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劝你还是接受我的好意。就算你和我客气,我也会一样把你带回哈图莎的。”
雅里一贯地调侃着,如同第一次与他相逢时一样,礼貌、优雅,却武断。
虽然百般不愿,艾薇也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无计可施。她只好在雅里的钳制下,随着赫梯军队一路向北。而刚刚踏入叙利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料不到的事qíng。
雅里的军队停留在红海畔离埃及边境极近的一个叫索图的村落外。近日来,叙利亚在赫梯的授意下,一直不断地骚扰着埃及的边境。若不是因为这是最近回到赫梯的路线,雅里根本不想在此做任何停留。晚上和雅里一起在帐篷里吃饭的时候,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下子跪倒在雅里面前,有些慌张地说:“大、大人,埃埃埃及、埃及那边的……”
听到埃及两个字,艾薇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木制的小凳子摔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帐篷骤然静默。
“你去。”雅里点了下身侧的幕僚,头也没抬,继续吃饭。
那个传令兵gān脆猛地磕头下去,将手里的莎糙纸书简高高地举起来。幕僚走了过去,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脸上也全是不解的神qíng,“埃及的孟图斯将军说要求见。”
雅里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自他掌握了赫梯大权以来,与拉美西斯过招少说也有十数次,但这一次他所采取的举动却是最为奇怪的。首先,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叙利亚借路,就算有间谍知道了,孟图斯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而最重要的是,拉美西斯他自己也……他正想着,又有一个传令兵六神无主地跑进来,“大、大人——”
雅里这次索xing挑起眉,冷冷地看着他,不接话。
那个士兵用力吞咽了下口水,“埃及的孟图斯将军已经到了索图村的另一侧。”
帐内幕僚们的反应都很激烈,孟图斯是整个埃及最难对付的猛将。雅里的来访没有告诉叙利亚方面,双方的军队完全没有对接上,又是在埃及边境,如果孟图斯带了大部队,只怕不那么容易对付。
艾薇上前一步,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发问。而这时,雅里拉住了她。
“来了多少人?”
士兵想了想,“就带了不到一百个人,但可能后面还有别的埋伏。”
“哼,有意思。”雅里站起身来,对待命的卫兵吩咐道,“把三分之一的士兵拉到前面去,其余的在后面拉开阵势严防埃及偷袭。我出去看看。”
不顾艾薇的反对,雅里将她留在了军帐里,又派了几个士兵在边上看着她。而他自己则换上了素黑的铠甲,走出了营地。
不远处,看到了三排埃及士兵的影子。
第一排是持金盾着鲜红盔甲的塞特军团刀斧兵,第二排是持长枪头上cha有红色羽毛的枪兵,第三排是披挂红金jiāo织配件的战车。虽然只是不到一百人的队伍,但却代表了埃及战斗力最qiáng的兵种。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心有戚戚。但是通常会站有两个人的战车,今日却只有一位驾车手,这样一看似乎此番这些qiáng大兵种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战争。
士兵们燃着明亮的火把,黑夜宛若白昼。孟图斯骑着黑色的战马,停在队列的最前方,火红色的头发与他身后的披风遥相呼应,仿佛一片即将燃烧的火焰。
见雅里缓缓地从密密麻麻的赫梯士兵阵中走出来,他一跃跳下马来,手里拿着卷着金色封带的莎糙纸文书,向前走去,停在了距离他大约十五米处的地方。
孟图斯对着雅里微微颔首,算是行了最基本的礼节,随即他开口,话语缓慢却铿锵有力,“我们前来并无敌意。”
雅里带着一贯轻佻的笑容,无所谓地说:“是吗?那在此时出现在我的营地,有何贵gān呢?”
“奉法老之命,前来向赫梯购买一样东西。”
“哦?”雅里轻轻挑眉,“法老已经危在旦夕,还有时间来向赫梯谈判?”
孟图斯一顿,随即说:“陛下身体极佳,还是请您听听我们的条件再做结论。”
他解开金色的封带,文书在他手中利落地打开。翠绿的眸子微微垂下,他开始阅读手中的文书,“埃及愿意出牛一千头、羊三千只、金二十万德本、绿松石五百块和铁车轴战车二十五架。”
孟图斯一边读,赫梯军队里一边此起彼伏地响起倒抽气的声音。这些东西,足以轻易买下一两个小型的城镇。一个普通人若是得到了任意一样,基本上可以供全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在埃及与赫梯的多场小规模战役中,双方互有jiāo易或者人质互换。但是这样丰厚的条件,就算是显贵,却也是从未发生过的。
雅里抬手,指节轻轻顶住鼻尖,笑道:“埃及的诚意,我们看到了,但赫梯没有东西想要给到埃及。”
孟图斯将文书合上,又从胸口拿出另一个稍小但是黑底衬红金色的文书,向雅里的方向呈献上去,“陛下也说要我务必不使将军失望。”
雅里轻蔑地一笑,动动手指,身边就有一名侍卫冲上前去,接过了那jīng巧的文书。他展开后未及读出口,脸色已是一变,那文书正是历览、诺亚二城的投降协议。孟图斯突然开口:“我们的军队已经控制了历览、诺亚二城。将军若能考虑,埃及可以将这两座城作为礼物一并送还。”
这句话一出口,雅里一直以来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历览、诺亚两城距离索图非常近,骑马的话只需要两刻水位线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但却是打开叙利亚最为重要的两个关卡。通常qíng况下,叙利亚会派重兵把守这二地,但是因为前些日子与埃及在边境的纠纷,原本守城的将领被拉美西斯的声东击西之计迷惑,让埃及的士兵占了先机,夺了二城。
一旦叙利亚的大门被打开,攻占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qíng。若是如此,赫梯就必须cha手这场战争,否则埃及将会对赫梯造成巨大的威胁。然而雅里还在忙着处理被自己搞倒的赫梯名义上的君主——穆瓦塔里斯的余党,同时还要处理与亚述的关系,如果再和埃及发生正面冲突,就会有些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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