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菲尔塔利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就好像在安抚自己的妹妹般说道:“艾薇小姐,这些都不是您的错……我觉得如果您能够好好地面对自己的心,去想一想什么是正确的,那么神总会指出一条路来给您的。”
什么是正确的……
“或许您应该更忠实于您的想法。法老对您有炙热的爱qíng,为什么您不考虑留下来,把他的命运向更好的方向引领呢?”奈菲尔塔利轻描淡写地说着,艾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留下来?
“不……不,这不可能啊……”艾薇喃喃地说着。
“殿下,或者现在说不可能还太早了吧,您要走的路,毕竟是在您的手里啊,不要因为任何事qíng而感到不得不怎样做,更忠实于您的想法、更忠实于您的心,那么有一天,当您张开眼睛,您就自然看到答案了。”
艾薇看向奈菲尔塔利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坚定而宁静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知道自己的答案了吧,所以她可以这样心如止水、坚持如一。
如果她也能够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不是一切都会解决?
是不是面对比非图她就不会再如此迷茫,是不是想起弦哥哥她的心就不会这般疼痛,是不是她就不会再伤害和改变诸如布卡、奈菲尔塔利等人的命运……
只是,在她如此毫无头绪、繁杂纷乱的心中,究竟有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呢……
拉美西斯烦躁地将手中的纸莎糙书扔在一边,盯着眼前jīng致的huáng金足链发起了呆。
本来是要送给她的,特意召集了底比斯最有名的工匠,用最好的huáng金,最jīng美的宝石铸成了这条特别的装饰,独一无二。
配上她嫩白的肌肤应该会非常漂亮吧?他想着,嘴边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容,然后下一秒,这笑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要拒绝他呢?为什么要那样伤他的心呢!五年时间,可以让他恼怒、让他失去控制、让他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恐怕也只有她了。把她关到冷宫里,这根本就是个不能算是办法的办法,他已经开始想她了,或许明天,他就会找一个借口把她放出来了吧!
然后呢?面对着她,看着这个心里最牵挂的人冷酷地对自己说:一点都不喜欢你吗……
“该死!”他低沉地诅咒着,把手中的足链狠狠地扔了出去,甩到了刚跨入房门的礼塔赫身上。
礼塔赫一进房门,迎面飞来一个金灿灿的物体,他一愣,东西就甩到了自己身上。他慌忙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jīng致的足链。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把足链小心地拿好,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上前了几步,向拉美西斯深深地鞠躬行礼。
拉美西斯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qíng绪被他发现了,心里不由得有点恼怒。他重新拿起了手边的文书,假装看着,还冷冷地扔给礼塔赫一句:“我确实特许你不经通报就进来见我,但是现在天色已晚,于礼你还是应该提前求见。”
礼塔赫带着温和的笑容,以前自己经常夜晚来见法老,两人共同讨论国事、军qíng,想来从拉美西斯还是王子的时候起,至今也有了近十年时间,这还是他第一次作这样要求呢,看来自己刚才真是让他尴尬了。理解到这一点,礼塔赫没有顶撞他颇带有几分找茬意味的话语,又是一个弯身道:“是。陛下,是礼塔赫不对了。但是今天在下是有重要军qíng相报,从吉萨传来的。”
“哦?”拉美西斯挑了挑眉,终于放下了手中被当作掩饰自己qíng绪道具的文书,没有表qíng地看向礼塔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仿佛在不停地催促礼塔赫快说。
利塔赫会意地点了下头,“孟图斯将军传报回来,吉萨已经被收回了,多特里顺利地接管了一切事务,将军已经休整完毕,将大军驻扎在孟斐斯,即日返回底比斯……希殿下他还是做了一些抵抗……”礼塔赫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接着说了下去,“好像是在坚持等利比亚人的支援。然而最后还是没有等到。在吉萨城被攻破前,自缢了。”
听到这里,拉美西斯的表qíng凝固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难言的神色,可只是一秒,他就点点头,冷冷地问:“他的第二妻室,那个利比亚的公主呢?”
礼塔赫回答道,“还在吉萨,正等候您的发落。”
“杀掉希所有的妃子和儿子,女儿就许配给吉萨边境村落的残疾人。”
礼塔赫仍然带着微笑,没有任何语气地说:“是,陛下。臣还有一事。”礼塔赫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封好的纸莎糙纸条,“孟图斯将军说,这封密信是写给您的,所以在下没有拆开看。”
拉美西斯向礼塔赫伸出手去,他就恭恭敬敬地上前几步,将纸条jiāo给了拉美西斯。年轻的法老一边拆一边对礼塔赫说:“孟图斯的密信,既然经由你手,必然你是可以看的,以后不用太多顾虑。”
“是,陛下。在下觉得还是由您亲自过目,再决定告诉臣下与否比较恰当。”
拉美西斯点点头,不再说话。利塔赫是很注重礼节的,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优点是,即使跟随自己多年,而到了如今这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仍不会产生任何不敬的心理;缺点就是,有的时候过多地拘泥于繁文缛节,可能会导致他做事qíng不够果断……拉美西斯打开了信,在看到信息的一刹那,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但是他的表qíng却始终如同一汪沉静的湖水一样,什么都没有显露,更让人无从猜测那密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读完,他把纸莎糙的字条放在手边的灯上,烧了。火苗在他眼前慢慢燃起,映得他的表qíng更加冷漠起来。他看着纸条逐渐变为灰烬,之后便轻描淡写地说:“孟图斯发现了当年希王子和利比亚人的秘密文书,更确认了是叛国罪,问我要不要公布于世。你的看法呢?”
礼塔赫一欠身,“事已至此,公布与否都不重要了。”
“对。”拉美西斯把那堆灰烬轻轻地散落在空气中,“我不会公布的……我要休息一下,没事的话你可以下去了。”
“是,陛下。”礼塔赫答道,又拿出了一进门时拉美西斯扔出来的jīng美饰品,“对了,陛下,这个足链……”
“……过来放在这里就好了。”拉美西斯轻轻咳了一下,不看他。
利塔赫又是一笑,上前把足链放在桌子上,退后几步,又拜了一礼,才恭敬地反退着出了门去。
确认他的身影消失了,几分yīn霾才慢慢浮现在了拉美西斯年轻的脸上。
刚才看过的密报内容,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陛下,在希殿下与利比亚人往来的文书中,属下还发现了赫梯人的黏土板……属下恐怕这次叛乱,赫梯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您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免身边出现赫梯的内jian对您不利!属下即日便起程返回底比斯,力保您的安全。
他用修长的指头轻轻地敲打起了桌面。
希王兄还真是不简单,被别国利用就算了,居然还是被两个国家同时利用,还被利用得这么傻……看来毕竟是自己刚登基不久,利比亚和赫梯也是想试探一下这个新法老到底有几斤几两。利比亚人只是象征xing地出了一点兵,至多同赫梯一起配合了在孟斐斯搞的那场bào动。真正在打仗的,真正耗费了财力、物力最后搭上xing命的人还是希王兄吧……
如果这次叛乱只是赫梯想来试一下深浅的话,恐怕接下来确实还会有下文,并且还可能会是风起云涌的大事件。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地勾起了一丝笑容,带着几分野心、和着几分兴奋、混着几分紧张。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这个逐渐qiáng大起来的帝国一决高低。祖父拉美西斯一世固然伟大,但是仍然不能将埃及的版图扩张于尼罗河两岸之外;父王塞提一世固然勇猛,但始终不能制止赫梯人无休止的扰境。自从少年时期,每次与孟图斯、礼塔赫一起在埃及的国土上策马奔驰的时候,就会想要有朝一日将这太阳神庇佑的王国扩张、更加扩张一些,让埃及的版图占据地中海沿岸、冲向西奈半岛。
所以现在,只是开始。
那么如果他是赫梯人的话,下一步他会怎么做呢?
拉美西斯轻轻地颔首,冰冷的琥珀色双眼映出了窗外清冷的月色。
不知不觉,又是深夜了,不知道奈菲尔塔利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那个人在做什么呢?
艾薇和舍普特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抬头望去,夜空已布满了星辰,犹如摊开了装满宝石的盒子。静谧而空阔的建筑中,间或可以听到小虫的叫声,风chuī过来,高大的蕨类植物就随风摇曳,叶子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到了后宫,就更为冷清,连卫兵都看不到几个,没费多少周折,两个人就到了艾薇下榻的寝宫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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