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也昨天直接盯了一夜,果然,夜里里面就透出来丝丝的光,关也立刻就兴奋了,等到了今天凌晨五点,有人开门倒马桶,关也悄悄地辨认,的确是廖永。
关也不能随便抓捕廖永,可何况,他并非想要当个孤胆英雄,他只是想要成为单宇他们中间的一员,自然就打了电话,将这条线索报告单宇。
如今,单宇已经到了,关也很自信地回答他,“对,他就在里面,我亲眼盯着他倒完马桶又进去了。单队,咱们行动吧。”
单宇那张黑脸冲他微微一笑,还没等着关也的嘴角咧开,他的脸就吧嗒一下落了下来,又成了那个黑面阎王的样,他死死地盯着关也,冲他吼道,“你的卷宗整理好了吗?抓捕?今天下班之前我看不到整理好的卷宗,你就基层当片Jing去吧。”
关也瞠目结舌,瞪着单宇试图讲理,“我找的线索,为什么不让我参加?”
单宇就一句话,“中午之前。”
关也还想再说,张戈已经扑上来,拽着他往回走,“行啦,老大已经怒了,等会儿你直接就片JING了。”
关也挣扎着被拖后了几步,依旧不甘心,可又不能在这里大吼小叫,他压着嗓子问,“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能保护自己?”
单宇一把拽住了他的胸口,“我曾经相信过你爸,相信过你哥哥,我再也不相信了。”
张戈在关也耳边劝着,“头儿是好意,关也你别犯倔!”
关也直勾勾地看着单宇,单宇的目光坚韧而没有任何改变,他渐渐地软了下来,甩开了张戈,狠狠地看了一眼单宇的背影,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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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梨一进教室,外面轰的一声热闹起来。
她趴在桌子上,刚刚挣扎出了一身汗,将秋衣完全浸湿了,现在静下来,只觉得浑身发冷。
杂七杂八的声音传了进来。“余晖,你也有吃瘪的时候?”“余晖,这下碰到铁板了吧!”
她听见余晖骂了声“滚!”然后就没音了,应该是走掉了。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跑了回来,教室里先是噼里啪啦一阵乱,随后就安静下来,赵小梨也将脑袋抬了起来。
她没往四处看,她不敢看,只能目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下学后,赵小梨低着头,匆匆忙收拾了书包,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外面天yīn着,又开始飘雪。风特别大,雪花混着冰碴子砸在脸上,生疼。赵小梨拽了拽毛衣的领口,匆忙向家的方向赶去。
漫天风雪中,大批量的学生在每个岔道口分散,一直走进小区内,走到那个已经败落的灰白色旧楼下,已经是孤单一人了。
赵小梨的目光先看向了三楼,那里黑漆漆的,林汉民今天是中班,下午三点到晚上两点,对她最安全的时段。然后,她的目光才又往上抬了抬,看向了四楼他家的窗户。
亮着灯,橘huáng色的,最简陋的灯泡照she出来的光芒。
但在这个雪天,仿佛能够熔化冰雪。
赵小梨猛然提速跑着上楼,两阶一步,咬着牙齿,就像是身后有无数深渊,就像是前方有无数希望。一口气,憋得心脏疼,终于到达了大门口。
老旧的huáng色的木门前,她举起了手,里面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死鬼,轻点!”
“骚货,你不就爱我这玩意吗?怎么,舒坦吧!”
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出来,伴随着远处哩哩啦啦的哀乐声,赵小梨慢慢地滑坐在门口的地上。她大口喘着粗气,茫然地坐着。
许多事qíng在这一刻回忆起,譬如那些个无可依靠、求救无门的片段,但随后又被她狠狠地摁下。
不知坐了多久,浑身的血都凉透了,赵小梨才被背包里传来的震动惊醒。她连忙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活动着已经血液不同的腿,左右四顾着,边开书包掏出手机,边下了楼。
短信写着,“那个人又约我了,咱们要加快了。”
赵小梨指尖颤了颤,回了个,“好。”
楼下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映衬着整个天空都是亮的。
一辆车停在楼道口,里面亮着一点星火,应该是有人在抽烟。
赵小梨抱着书包,站在楼道口,看着那辆车。
这里实在是太贫穷了,楼上几十户人家,没有一户有车。而这里又生活着太多的流氓了,没有人敢在这里停留。
车身被雪覆盖,压根看不出什么。车里的火明明灭灭,最终暗了下来。
车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小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中。
雪夜下,那个人站定,扭过了头来,绕过了车子,向着楼道口走来。
有些眼熟,可更多的是恐惧。赵小梨扭头向着楼道跑,只是没跑几步,就听见后面的人喊,“哎,小梨,是我,关也。”
赵小梨站定了,扭头去看。
那个人站在外面,雪地映衬着,正好能看见他的脸。
他笑着,嘴边有一个小酒窝,是关也。
“你怎么在这儿?”赵小梨小声问他。
关也没接话茬,“你怎么这时候出门。”
……
“那你要回家吗?”关也摸摸脑袋,“我要吃饭,你要不要去?”
赵小梨抱紧了书包,回头看看黑漆漆的楼道,点了点头。
去的是很远处的一家火锅店。
大概是下雪天是最好的吃火锅的时候,店里格外的热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多,里面满满当当,食物的香气和鼎沸的人声飘dàng在火锅店的空气中,找座位的时候,赵小梨本来没有感觉的胃忍不住饿了。
关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透过落地窗看到户外灯照she下飘落的雪花。
他点着菜,赵小梨不由自主地看着外面的雪花,孤孤单单的从空中飘落下来,最终和其他雪花聚在一起,落在地上,形成一层雪。
“吃牛ròu还是羊ròu?”关也问。
“都可以。”
“那就都要点,虾滑和鱼豆腐要不要?”
“都可以。”
“……”
关也放下菜单,无奈地去看赵小梨,“你这样我可不点了。总要有点自己喜欢吃的。”
赵小梨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脑袋扭了回来,放在桌子上的手紧张的握成了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关JG,我不挑嘴的。”她想了想又说,“都很好,对我来说。”
饭店的灯光下,女孩子的眼睛特别亮,眼神中不带一丝杂质,关也一下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不挑嘴好,这样健康。不过心qíng不好的时候,要吃点好吃的,这样才能高兴起来。就像我现在,特别想吃ròu,所以我一个人能吃四盘牛ròu,你不能跟我抢。”
“不抢,我不爱吃ròu的。”赵小梨下意识的回答,却让关也哈哈笑了起来,嘴角的酒窝都深了些。“你还真可爱。那你要吃什么,我看你也很气,起码两盘牛ròu的量。你在生气对吗?”
“我……”赵小梨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那里依然下着大雪,“你孤独过吗?害怕过吗?”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难过,“就像这些雪,虽然都是雪,可没有一个是与你一样的,它们仿佛凑在一起,熙熙攘攘的,很热闹。可终究是不一样的,没人与你一样,没人知道你承受着什么?没人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关也心中一动,脸上一贯的笑容停了下来,酒窝也不见了。这个年轻的男孩注视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有,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O(∩_∩)O~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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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梨毕竟是个学生,回家无论如何不能太晚,关也掐着点,赶在九点之前,把车开到了楼下。赵小梨下车,这次关也终于问她,“我送你上去吧,送到你门口。那个林汉民……”
赵小梨想着听到的屋里的声音,已经小两个小时了,应该是结束了。林汉民其实上的是中班,这时候并不在,可她张张口,没有拒绝,“好。不过,我不方便请你进门。”
关也利落地熄火下车,无所谓的说,“到门口就好。”
楼道里的灯还是电压不稳,明明灭灭的,将小梨和关也的影子拉得长长短短。关也四处打量着这里,地上已经磨出钢筋的台阶,已经上了锈的钢筋扶手,还有已经变成灰色的白墙——上面勾勾画画,粘粘贴贴,不是小孩子的涂鸦,就是小广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跟施恩军家完全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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