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也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他其实真应该躺着的,脑袋到现在还发沉发蒙,风一chuī,身上就发抖。不过他听不下去,或者说,有那么一些事一直在心里装着,到了喷发的点,就算是要死,他也憋不住。
他早该承认,他妈并不是很爱他爸的。不过是介绍而来的亲事,当年的他妈压根不知道jingcha这个职业代表了什么。她厌恶他爸常年不能按正常时间上下班,厌恶他不能帮忙照顾家里,不能陪着她,坐月子也只能婆婆看着,甚至厌恶他接触过尸体的手。而他爸爸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老婆能做,他妈就那么多抱怨?
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他们早就开始争吵了。
他们并不恩爱的。
只是他爸牺牲后,这些事qíng都被刻意遗忘了。即便他妈很快找人再嫁,他也选择xing的没看见。
他叹口气,车子里的暖风并不管事,他觉得自己冷的都快要冻死了,他需要找个地方呆着,然后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到了赵小梨家的楼下。
她家还亮着灯。
关也坐在车子里看了一会儿,慢慢地上了楼。
赵小梨家的木门应该是好多年了,门边缘变形的厉害,透出了里面huáng色的光,也传出食物的味道,应该是辣椒炒ròu——走廊里都呛得厉害。关也没有靠过去,只是站在对面的墙上,看着那扇木门。里面的母女两个应该都没睡,房门并不隔音,声音直接传到了外面。
她们应该刚吃完饭,赵小梨喊她妈,“你把垃圾到了去。”
师惠并没有应声,赵小梨的声音就不见了,然后听见门咔嚓一声打了开。
发烧和寒冷让关也从没有这么迟缓过,他愕然的看着拎着垃圾袋的赵小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qíng。他僵硬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也许他都不知道,那种笑容,压根是没有酒窝的,他对赵小梨说,“我……我来看看你安全吗?”
师惠八成听见了什么,在卧室里扬声问,“谁呀!”
赵小梨砰地一声甩上了门,楼道里又黑了下来,不过变成了他们两个人。
“我提前jiāo卷出来的,路上没碰见人。”她回答,然后提了提手中的垃圾袋,“不过这个要下楼,你陪我吧。”
关也自然说好。他们慢慢往下走,谁也没说话,脚步轻的仿佛并不存在,关也的紧张和窘迫慢慢地在黑暗中消融掉了,只剩下旁边的女孩。
她的面容平静,明明经历了那么不堪的事qíng,她似乎全然未受影响。
他摸着口袋里的那张□□,他原先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可这一刻,他又不确定了。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开车来这里,他想要问一问赵小梨,如何才能旁若无物地坚持自我?
很快到了楼下,赵小梨将垃圾袋扔在了公共垃圾桶里,然后回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有话要对我说吧。”
关也张张嘴,那句“我能照顾你吗”咽了下去,他说,“换个高中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O(∩_∩)O~
☆、19
19
赵小梨给出的答案是“不好”。
关也晕晕沉沉回到队里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两个字。
那时候已经下了楼,路边的灯光虽然不明亮,可依旧能看清楚赵小梨的表qíng。她……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随后便收敛了,她说,“我得照顾我妈,如果我不在,她会连饭都不吃的。”
他想,赵小梨那么聪明,肯定在那一刹那想到了几个“不错”高中的地址,赵小梨家是南城的低洼地带,除了南中连所像样的高中都没有,她肯定想到了转学意味着中午不在家,或者直接住宿。
关也觉得自己无法反驳,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可理解归理解,他还是觉得赵小梨不该放弃这个机会的——以她的聪明,在南中固然能考上大学,可说不定在教学质量高的高中,她就能考上更好的呢?!
关也捶捶脑袋,觉得得想一想怎么说服她,或者说,怎么安排师惠让赵小梨放心,那可是个□□烦。
张戈从门外抽烟进来,瞧见他就瞪大了眼睛,“不是把你送回家了吗?大半夜的你怎么又过来了?”他压低了声音吼他,“你不要命了!”
关也跟张戈是多年好友,家里的事儿张戈都知道,也不瞒他,“睡不安稳,张鹤堂想见见单队。”、
张戈顿时反应过来,“他跟陈宇斌有关系?也对,”他自言自语说,“两个人都是南城商场上的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哎,你拒绝了吧,单队可不是跟他们扯犊子的人。”
关也揉着脑袋点点头,他不愿意继续发散下去,就换了话题,“尸检结果出了吗?这命案谁负责?”队里目前还有施恩军的案子,自然不能一心两用,恐怕要组成专案组,分头调查。
一听这个,张戈倒是来了jīng神,“已经出来了,是他杀。”
一句话,关也浑浑噩噩的大脑立刻高速运转起来,张戈跟他传达刚刚开会的内容,“确切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之间,死因是头部创伤,但死者肺部,大循环各器官、骨髓、牙髓中都能检出硅藻,也就是说,他是溺死的。初步推断,应该是有人将他推入水中,他挣扎后试图上岸,凶手仓皇之下,捡起身边的红砖,对着他头部猛击致死。”
说完,张戈叹了口气,“这是压根不想让他活啊。”
关也想起了前几天见过的南湖,寒风呼啸,四处都萧瑟的不得了,没半点风景,再说南城晚上五点就开始黑天,“这么冷天,又是夜里,他去南湖gān什么?他没有司机吗?”
“怪就怪在这里。”张戈很不解的说,“他下午还在公司开会,开到四点半,然后就下班了。往常都是让司机载着他去各种场合应酬,但昨天他说有事儿要自己办,给司机放了假,自己开车走了。那时候他妈还打过个电话给他,问他今天回来吗?他说晚一些回去。他秘书只负责公事,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目前监控还在调取,不过依我的判断,他应该是下班直接去的南湖,不会是会秘密qíng人去了吧。”张戈狐疑道。
“那倒是要想想,依着陈宇斌的地位,什么样的qíng人需要在南湖这个犄角旮旯里见面。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手机呢?看看他跟谁联系了啊!”关也反问。
“落水了,坏了,技术那里正还原呢!目前去通讯公司那里查了他的呼出呼入和短信记录,实在是太庞杂了,正在一一甄别。”
正说着,外面一片嘈杂,关也和张戈站起来一瞧,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被人搀着走了进来,张戈小声说,“坏事了,陈家老太太来了,哎,单队脑袋都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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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一共两天,最后一门考完,才下午四点,赵小梨收拾书包的时候,陶慕就围了上来。
赵小梨压根不用问,就知道是郁青的事儿。郁青没参加这次的期末考试,说是病还没好。听说她长期的病假已经惹怒了他们的班主任,专门去后勤科找了郁青的爸爸。
这事儿不避人,自然也就传得有声有色,起码到赵小梨这里语气动作都详细的不得了了。
据说班主任进门还挺客气的,问郁青她爸郁青到底是什么病?现在在看医生吗?什么时候能上课。
郁青她爸的回复就笼统了,“正在积极治疗,孩子岁数小,总不能留下后遗症,你放心吧,我们郁青这么聪明,落不下课的。”
班主任试图苦口婆心,“这是最关键的一年,高二基础打好了,高三才轻松,才有考上大学的希望。郁青成绩是不错,可那是在南中不错,南中一年能考上几个二本?你不要把缺课看得太简单了。”
谁能料到,郁青她爸陡然就怒了,变了脸哼道,“自家孩子自己管,有本事管你孩子去,我的孩子不用你cao心。”
郁青的班主任年过四十,但却一直没生育,跟着丈夫两个人生活,这在学校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谁能想到郁青她爸就这么揭人短呢!班主任气得不得了,却终究没撂下狠话,扭头就走了。
有了这一段,谁还管郁青上不上学,毕竟那是郁家的孩子,她爸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能越俎代庖。所以,期末考试不来,老师们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留了试卷算了。
可别人不关心,陶慕关心啊。什么病能一个月都不上学?在陶慕看来,那是大毛病了。他跟在赵小梨的屁股后面嘟囔,“你说郁青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否则哪里会休息一个月。咱们班王伟阑尾炎才请了七天假呢。小梨,要不你帮我去看看郁青吧。”他拿着一套试卷,“就说送试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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