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瞥了一眼耶律寒,见他抿着唇,没有动静,便站起来道:“我们还未出条件,赵恒……便一口否决了。”
“不割地,那宋朝又想如何议和呢?”静静听着商议的小皇帝耶律隆绪皱着眉开口,“宋朝不割地,就让我们白白退兵了吗?”
萧绰看看皇上,又看看大臣,这个时候就是国内的叛乱拖住了后腿,否则,一路打下去,哪里有议和的道理?
“遥辇部!”她重重地拍在案桌上,这个时候居然会出这样的乱子!
一个黑衣骑兵从帐外悄悄走进来,俯首在耶律寒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抬起头,瞳孔紧缩,像透着一个无止尽的漩涡……
握起双拳,他冷冷一笑,想不到,他也有yīn沟里翻船的时候!
黑衣骑退下,萧绰才道:“若此时平定了遥辇部的叛乱,一定要狠狠给赵恒一个打击!”
“议和之事,还是重新商议吧”韩德让劝道,“要硬战,这一是次万万不能了”
“好吧,明日再议,都退下吧。”萧绰站起,握住腰间的佩剑,不动声色地看着耶律寒,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在犹豫什么?
“太后,臣有一事,”韩德让没有退出去,重新走到她面前,“割地大宋是不会答应,但是银两粮糙,宋朝应有尽有。”考虑过后,他还是没赵恒的事。
“索取赔款……”萧绰思索半响,“也可。”
“臣明白了。”韩德让退下去,很多个谜团一起涌上来,那赵恒,究竟是……
“韩大人。”耶律寒从帐篷一侧闪出来,微微带着笑意,“议和之事,你怎么看?”
“遥辇部叛乱,不得不议和。”韩德让照实说,这个时候,说答话空话都没用,否则,国家危亡,在此一刻!
耶律寒点头一笑,带着点儿神秘味道:“假如没有遥辇部的叛乱呢?”
“嘶……”韩德让倒吸一口气,看见耶律寒眼中高深莫测的光,“大王的意思是……”老谋深算的眼中闪过一抹犀利,似乎看透了些什么。
“本王只说‘假如’。”耶律寒道,重重qiáng调了‘假如’两个字,“只是假如,那议和之事……”
韩德让长长吸进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眼里有dòng察一切的空明,温文儒雅的书生相,飘逸斐然:“宋辽之间征战数年,不但双方都未获得利益,反而劳民伤财,使两国百姓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假如’能平息下来休养,发展农业,经济,到不失是为百姓谋福的好事啊!”他也可以qiáng调‘假如’二字,微笑着捋着胡须,一脸得意的表qíng“啊!假如!”耶律寒大笑一声,。转身慢慢踱出去,“韩大也喜欢假设,很好!咱们就来个‘假设’!”
“如何的假设?”韩德让问,这位北院大王的心思,还真是不猜透呢?什么都隐藏得那么深,果真是最狡猾的老狐狸!
他回过身,露出了长久以来消失不见的会心笑容,却带着一抹自信和释然:“韩大人不是也有了这样的‘假设’吗?”
韩德让咳了一声,清清喉咙,站直身走了几步:“莫非北院大王是老臣肚子里的虫子?”
耶律寒一笑:“原来韩大人老了啊?”
天边渐渐露出夕阳的底色,瑰丽的嫣红,把一片山脉和天空染得分外鲜艳,恍若一朵正缓缓盛放是玫瑰,有着最美丽的外表和最馥郁的芬芳。
第五十八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6)
那是所有人都渴望的美好……
耶律寒看向远处的大宋军营,那个地方在夕阳的沉淀中,微微透出一种淡紫色,在那层紫色的余晖中,他仿佛看见一个女子的笑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是该走进我心里的人,为何悄悄溜走了这么长时间……
他抬起手,厚实的大掌向着那边,缓缓握起,就像把一只手轻轻地握在掌心……再抓住她的时候,绝对不会放开……
夜深人静,宋军军营里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走了几圈,jiāo换了下一班人。
一抹黑影倏地闪进皇帝的御帐内,快得让人无法觉察。
烛光摇曳了一下,皇上刚好上chuáng就寝,忽然看见屏风后有道黑影动了动,接着,下巴上忽然被一种冰凉的温度接触,用力抬起来。
黑暗中她的眼眸更加清澈,如水一般静静地流淌,却没有惊慌,淡定从容。
“你不怕?”来人低低地冷笑起来,声音里透着一丝讥讽。
她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很缓慢地把手抬起来,抚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指腹轻轻的摩擦,一根一根的骨节,骨质分明。她垂下眼睑,便有一滴泪水重重地砸在他手背上,他惊慌地把手缩开,却还是被那滴泪水的温度烫的心口绞痛。
“寒……”她抓紧被褥,哽咽地低泣,他以为,她会连他都分辨不出来吗?虽然隔了那么久,但是她从未遗忘过。
他收回手,背转过身,俊美的面容在黑暗里若隐若现:“为何?”他qiáng忍着激动qíng绪质问,既然她回来了,为什么不立刻回到他身边,反而要和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呢?
德锦擦gān泪水,端正地坐好,凝声道:“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辽若有意刁难,那在战场上……”她顿了顿,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你以为本王会受你威胁吗!?”他低斥,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他深爱的女子,“遥辇部根本没有叛乱!”
她一惊,既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果然,不能小看这个人!
“你真要和本王在战场杀得你死我活?”耶律寒收紧拳头,斜睨着她,带着一种君王的狠戾!
德锦不话,倔qiáng看着他:“那么北院大王你想吗?”
他冷笑,他们之间竟然到了说话都这么生疏的地步!以前是恨,现在是……陌路!
“大宋皇帝,本王从未怕过你!你若真想,本王会如你所愿!”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他声音里更是不带任何感qíng,仿佛眼前这个人,真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陌路之人!
“遥辇部的叛乱是我让人散播的谣言,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又何须再来问我想要如何做!”德锦冷笑,这么多年,他还一点儿都未变,把世事都看在眼里,却总是冷眼旁观,端得是一副神祗的冷傲。
耶律寒深吸一口气:“宋辽之战,我不想让你参与!我来,只是要带你走!”
“不!”她倔qiáng地仰起脸,“你忘了?现在我是大宋的皇帝!”
“皇帝?”他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你是德锦公主的身份,外的面士兵若知道了,你猜明日战场上会出现什么qíng况?”
大宋士兵是依靠皇帝御驾亲征鼓舞士气才一鼓作气打了几场胜仗,如果士兵知道这只是一个骗局,那么明日一开战,宋军便会像流沙一般顷刻间瓦解!
德锦脸色苍白:“你……”
“卑鄙是吗?”耶律寒毫不在意地把这两个词往自己身上套,却在看到她双眸时候心里一阵紧缩,“本王,在德锦主心目中,不一直都是个卑鄙小人吗?”
“不是的!”她带着哭腔说,努力把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像是困shòu无的助悲鸣,“你是,你是……”她捂住嘴巴,已经泣不成声,她想出那句一直以来都想倾诉的话,从她十岁那一年就深深的隐藏在心里,从始至终都未曾说出口过。
无论他在世心中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变过……
“跟我走!”耶律寒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三年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感觉好虚幻,怀里的这个人,似乎随时都会变成烟雾消散。
她哭了一阵,压抑的低泣在黑暗里显得悲凉无奈,温暖的胸膛熨烫她的脸。
“宋辽之间真要永远征战下去吗?你看那些死去的人,毁去的家园,你可曾想过?有多少人从此永世分离,不管是父母,妻儿,朋友,因为战乱,要承受多少痛苦。你真是愿意看到吗?”
他抱着她,用下巴抵着她的肩窝,这一切,他怎么会愿意看到,只是那一年发生的事qíng,让他从此把自己的世界变成一个牢笼,牢牢的关押了自己。可是到今天,他再醒悟过来,还会有用吗?
德锦推开他,低头擦着自己的眼泪,脸上qiáng装出来灿烂的笑容,眼睛里的光璀璨得如同辰星:“如果你愿意看到这些,那么,大宋和契丹,永远都是宿敌,大宋公主,和契丹大王,自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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