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怜惜地抚摸她的脸,擦gān她的泪水,他有多么感谢上天,看到她没事,比什么都好。
“带我走好吗?四郎,带我走。”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眼泪没有停过,怎么也擦不gān。
“好。”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点头便答应了。
她的眼中瞬间点起一团明亮的火焰,似乎把整张脸都照亮了。
四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看向前方。
荷塘边,荷花怒放。
轻风拂过,荷花摇摇晃晃,粉色的花瓣舒展开来。
他的黑衣轻轻地翻飞,有一种透彻骨髓的寒意在他周身不散,他淡漠地看着他们,嘴角噙着难以捉摸的笑,似是嘲弄,似是不屑。
他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管用什么手段!
她,他不但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可是……他眼底慢慢地升起一道冷冽的光,她的心,早已属于别人!
德锦双手握着四郎的手,扬起挂满泪水的小脸望着她,那双眼清澈透明,倒映着他清瘦的侧脸。
“他是本王的女奴,在本王没有彻底厌倦她之前,任何人不许将她带走。”耶律寒冷冷看着她,眼中qiáng烈的占有yù让她浑身一颤,回过头看向他。
你是我的!
他望着她残忍地扬起嘴角。
德锦不禁又将四郎的手握紧,他是魔鬼!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醒来的噩梦!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为什么?!
心中,慢慢滋生了一种奇异的qíng愫,缓缓的,从她心底一直蔓延,一直不停地漫过她澄澈的眸子,流了出来,她迷离地望着他。
四郎低下头给她一个安心地笑容,他捧起她的脸,眼中的温柔满得溢出来,“傻丫头,这区区一个南王府,怎么困得住我?你忘了吗?我是大名鼎鼎的杨四郎啊!”
德锦扑哧一声笑出来,靠进他快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不断地磨蹭,“四郎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等着你哦,你一定要带我走。”她把流出来的泪水和鼻涕一起蹭在他的白衣上,一边流着泪,一边咯咯地笑起来。
阳光炫目,金光万丈。
耶律寒抬起流血地手遮住头顶的光芒,鲜红的血丝顺着手指一滴滴流下来。
她笑了……
笑容天真慵懒,她在杨四郎怀里撒娇,像个可爱的小妻子,没有任何的担忧,她心中,杨四郎就是她的神,她的一切!
熊熊的妒火一瞬间席卷了他!
慕胤走到他身旁,抬头看他的脸逆在光中,模糊不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以为他是这世上最无qíng的人,而现在才知道,其实,他是这世上最多qíng最痴qíng的人!
他可以为了她做任何的事qíng,甚至,放下他的仇恨!放下他和杨家的血海深仇!
人生自是有qíng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他看向相互拥抱的杨四郎和德锦,两个洁白的身影在阳光下,灿烂的光芒在他们身上跳跃。
重重的叹息,他别过头,负手站立在一旁。
桃花落尽,树上新绿的叶子中隐隐夹着几颗青绿的桃子。
清新的香气四溢在这座静雅的院子里,伴随着阵阵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充斥在这个本来安静舒适的空间中。
萧燕燕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方绣帕,低着头绣几针,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
十个……
她摇摇头,继续低下头刺绣。
她在绣一朵荷花,前几天,看到御花园里一片荷花开的好看极了,一时兴起,想永远留住那些美丽,恰巧皇上这两天身体不好,她绣好了正好送给他。
她眉梢轻扬,温柔地笑起来。
“燕燕……”他坐在门口,头靠着门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狠狠灌了一口,看向她。
她抬起头,笑容轻柔在脸上绽放:“喝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绣帕上,一瞬间温柔无比。
荷花清新美丽,出淤泥而不染,那片片的花瓣中,仿佛映出一张含笑的脸,天真无邪,像个可爱慵懒的小妻子,在跟丈夫撒娇。
他举起酒坛,咕咚咕咚猛灌几口,扔了坛子,摇摇晃晃站起来,醉醺醺走向她。
两片红云飞上她的脸颊,她慌乱地站起来,扶住他几乎要跌倒的身体,眉头微微皱起来。
又醉了……
从小到大,只要心里不舒服,就喜欢一坛一坛喝酒,每次只喝五坛,他懂得控制自己,而这次,喝了十一坛,看来,他心里很痛苦。
又是……和那位大宋公主有关?
她扶着他,有些吃力,“寒……”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扶他坐在椅子上。
“燕燕。”他抓过她的手,连同抓着那方未绣完的绣帕,满口酒气,“她爱的不是我。”
她抬起头望着他,心中,隐隐流过一丝痛。
“她爱杨家的人!杨家的人!杨业的儿子!”他低吼,眼睛血红,似乎要喷出血来!
她不语,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没用,最后,我连杀了杨四郎的勇气都没有!我……”他酒意上来,身子晃了晃,靠在椅背上。
“得不到她,就毁了她……”他眼底幽暗,满是痛苦,深不见底。
“寒。”燕燕唤了他一声,蹲下身趴在他的膝头,“得不到她,就让她幸福。”
“幸福?”耶律寒喃喃地,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雷鸣,震得屋子仿佛都摇晃了。
“她不幸福,你也不幸福。”她仰起脸看着他,“她幸福了,你的痛苦就不会这么深,至少,她不会恨你。”
“不可能!”他bào喝,眼神凛冽,让她也吓了一跳。
明知他,从来不懂退让,从来专横无礼,从不懂何为放手,可是,他应该懂得,他不能让她恨他,这样的痛苦,他承受不起!
“若是想她心里记着你,就忘了她吧。”她温柔的细语,拉起他的大手,轻轻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他闭上眼,握起手掌,冷冷地笑。
第九十五章 人生自是有qíng痴(5)
月光皎洁
满天繁星
院子里的花朵静静地睡着了,树上栖息的鸟儿蜷着脑袋呼呼入梦。
花架下,幽幽的月光笼罩着两个雪白的身影。
德锦一直不松手抓着四郎,生怕手松开了,他会消失。
四郎宠溺地望着她笑,纵然满手都是黏黏的汗水,被她这样握着,他也一点儿不在乎,因为她在他的身边。
清远如山的面容消瘦无比,他在月光中如同虚幻。
她慢慢将头靠近他的胸膛,呓语一般地说:“七郎死了,他是为了保护我,杨元帅也死了,为了我父皇……”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他搂紧她,身体微微颤抖。
“父皇让你家破人亡,我也有罪啊,四郎,我好怕你会怪我。”他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白衣,胸膛的温度熨烫了她的脸。
“这和你没关系,这场战争,本来就不该把你扯进来。”皇上有错,可那是因为听信了潘仁美的谗言,锦儿更是没错,要不是卷进这场战争,她还是会在大宋,做一个受尽冷落却有母亲疼爱的小公主。
她永远是他的小公主啊!纵使天荒地老……
“杨夫人怎么办?嫂嫂们怎么办?端娘怎么办?金娥怎么办?”她想起那些从此失去至爱的人,不禁哭出来。
四郎抱着她的手臂颤抖起来,他闭上眼睛抱着她,只要他不去想,就不会痛!杨家的女人都不是普通的女人!丈夫死了,她们就是一片天!
他猛烈地咳起来,咳得浑身颤抖,嘴唇苍白无色。
“四郎!”德锦惊慌地拍着他的背。
“哇”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染红了他和她的白衣。
“四郎!”她吓得哭起来,泪珠滚落到他身上的血渍上,立刻便消融了。
“没事,没事。”他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脸上努力挤出让她不要担心的笑容。
“我去找大夫!”
“不要!”他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不用担心。”
“你受了很重的伤吗?为什么会吐血?”怪不得,怪不得他瘦了那么多,她还以为是因为好久没见,他变了,现在才想起,他在战场中被打落到悬崖下,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不会有事,锦儿,我没事……”说着,他又猛烈地咳起来。
“耶律寒,他可以救你的,在这里他一定能治好你!”
“锦儿!”他握紧她的手,“你不可以求他,谁都可以求他,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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