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米淡淡地道:“只要我还是火神的神女,就不会让一只恶魔进入赫拉特。”
“有劳祭司长。”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贝姆特转身离开房间。
派这样一个女人来可见诺因的神经多么粗,不过看来可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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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风趴在马背上稍事休息,连日来的奔波令她疲惫不堪。
她本来是住在矿山的矮人村,哈玛盖斯偷袭地下工厂后,那里不再安全,正好她认作gān外公的铁甲佣兵团长凯渥鲁夫想念她,写信邀她去他那儿住,不料一住就住出事端。
死亡佣兵团杀上门,塞维城破。
好在这回她伶俐,紧紧跟着大队,没给那个叫休得斯的瘟神逮住。
五个满愿师,数这位原南城满愿师混得最差。杨阳是魔界宰相之女,被暗黑神庇护依恋;昭霆托福沾光,又有个好师兄照应;冰宿如今贵为东城城妃;连邱玲也巴上一位恶魔领主。只有她,先是当花瓶,差点被火刑处死;再是被qiáng盗头子掳去,卷入他和死亡佣兵团长的恩怨;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贫瘠地方,要打工,要看人脸色,活得满面风尘,腰酸背痛。
不过凭着一点和同学们无法相比的小运气,自己搏命生存的小聪明,她还是平平安安活到今天了,没缺胳膊少腿,所以轩风也从来不抱怨。
唯一的遗憾是,她游戏的心态被贝姆特看破了。
父母离异是她心底永难抹去的yīn影,她的母亲更是懦弱地抛下她和外公外婆去死,那时她就立誓,这一生,她不会被任何一个男人束缚。
以前和男生jiāo往,也是好聚好散,她从未投入真心。可是贝姆特是认真的,他甚至向她求婚。
她婉言谢绝,这个男人确实令她动心,但她还有外公外婆要奉养,不会留在这个世界。
于是……不欢而散。
轩风不后悔,即使结了婚,她也没法安心当他的妻子,因为她早已不相信爱qíng——她的父母当初还不是爱得要死要活,天晓得男人的qíng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她的不信任伤害到他,她道歉,但是她仍旧不信。
这场人生之旅,再孤独,她也要走得潇洒!
蹭了蹭柔软的鬃毛,尘土窜进鼻子,轩风打了个喷嚏,轻快地大笑起来。
不留有残梦余痕的双眼,看向远方。
一骑人马追上她,是个圆脸的少女,和她一样负责炊事和医护的朋友绿。
“轩风。”注意到铁甲佣兵团长不在,绿靠近她,递给她一把匕首,“这你收好。”
轩风没有接,若友人是给她防身利器,她会很高兴地收下,但她知道不是。
以为她不解,绿低声道:“首领的女人不能污rǔ,真的不幸被……你就用它自杀。”
是了。轩风仰天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不接受贝姆特的另一个原因。
凭什么她要为守贞节自尽啊啊啊~~~
就算被qiángbào,她也要留下这条命,回家去。
“听着,绿,我不是你们的大姐头,贝姆特的女人。”轩风竖起食指,一字一字郑重声明。绿一怔,眼中浮起几许薄怒:“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已经拒绝贝姆特了。”
“怎么会!”绿惊怒jiāo集,“首领是真的喜欢你!”轩风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朦胧,随即恢复清醒的淡然:“但是我不想为他做这种事。”
“你不配做首领的女人!”绿气极,一把揪住她的领子。
“绿。”
一声呵斥,绿悻悻放手,策马离去。铁甲佣兵团长沉稳的身影出现在轩风的视野里,她吐吐舌头:“外公也要我抹脖子?”
凯渥鲁夫复杂地凝视他:“如果你是首领的女人,我会这样要求你,但你不是。”
果然gān外公比不得亲外公。轩风笑了笑,也不在意。
“我们恐怕坚持不到首领来接应了。”看了看人困马疲的qíng形,凯渥鲁夫沉沉叹息。
轩风并不意外,估计休得斯到现在还没追上来,是他向东城借的法师需要休息的缘故。
她自己的安危有保障,维烈任西城宰相期间,没少从他身上刮好东西。只是火之法珠被诺因拿去做机械龙的动力;能量震动枪没狙击死哈玛盖斯,反被没收。不过她还有一枚可以瞬间移动三次的空间戒指和一只可以弹出防御结界的头环。之所以还留在队伍里,全是因为和凯渥鲁夫等人的jiāoqíng。
“我回绿那里。”轩风甩动缰绳。乱军中谁也顾不了谁,但是也许…也许凯渥鲁夫会在危急时照顾她,那就是无谓的连累了,倒是她能给朋友们当一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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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值班士兵被虚实难辨的火光弄得焦躁难安。
凯渥鲁夫是老成持重的将官,逃亡途中也没有放松警备。休得斯就吃准这一点,以这样的把戏让敌人麻痹大意。虽然会拖延进攻的时间,但如今他和贝姆特已是兵力相当,不惧他的驰援。翦除了他的左膀右臂,还能给他个下马威。
军心果然不稳,许多士兵叫嚣着要和敌人拼了,被凯渥鲁夫qiáng压下去,使得不满的声làng蔓延。第五夜,时机成熟,侦察兵对风chuī糙动不再关注,敌人发动奇袭。
冰冷的利刃撕破夜幕,安静而凌厉,防御工事被冲垮,鲜红的火球从天而降,混乱进一步扩大。
倒下的旗帜,碎裂的木栅,燃烧的帐篷,兵器刺入人体迸she而出的血光……轩风近乎冷静地看着这些画面,脑中记忆重叠。
那是灰水河一战,南城被西城打败。
几个后勤部队的女孩子合力用绊马索绊倒敌人,手起刀落——西城的女xing一向qiáng悍得不需要男人保护。
跳上一匹马,绿朝友人伸出手:“快,轩风!”
“有敌人会来追我,你走吧。”笑着挥挥手,轩风拒绝。绿急得弯下腰:“别婆妈了,你……”
一只硬翎羽箭贴着她的背飞过,轩风眼神一凛,用力一拍马屁股,目送她远去。
“又见面了,弟妹。”
这个声音做梦也忘不了,轩风搔搔头,叹口气,转过身与来人面对面。
白发灰衫,yīn柔的长相,空dàngdàng的左袖随风飘舞。
死亡佣兵团长休得斯。
“嗨,好久不见。”轩风无jīng打采地招呼,一点不想见到他,“还有我不是你弟妹。”
休得斯弯起唇角:“那小子动作真慢,没关系,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你还没改变主意啊……”
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为了让表弟正视惨痛的过去,一再打击他,想把他bī成和自己一样的杀人狂,从而得到“解脱”。如果这是爱,还真够扭曲的。
轩风不禁想起另一个缠着弟弟报复的家伙——魔王席恩。
真是的,这些漂亮的帅哥怎么一个个都那么yīn暗。
话虽如此,轩风自己也忘不了父母的离异。
人,永远无法逃离童年。
“不用我动手了吧。”休得斯把一圈绳索丢到她面前。
“慢。”低沉的女声穿透嘈杂,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出被火焰染红的夜色,她衣衫破损,luǒ露的肌肤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两人惊讶地看着她,那张脸似曾相识,却比记忆里成熟。
“伊…伊莉娜。”轩风瞪大眼,友人今年应该有三十出头了,但是她怎么突然变回原样?
“小休休。”伊莉娜咧嘴一笑,“你现在为谁做事呢?”
“有区别吗?”休得斯镇定下来,暗暗做手势,要身后的属下叫法师来,打算一箭双雕。不是没察觉他的小动作,伊莉娜却像心绪不宁般,低头轻喘:“当然有区别了,如果你是用罗兰福斯当踏板和贝迪争城主的位子,我不cha手。可是你还转那种莫名其妙的脑筋,我就只好杀了你。”
听出言下之意,休得斯眉头一动,心脏狠狠抽紧。
“你……要死了?”
悄悄走近的轩风一震。
伊莉娜抬起头,反she着火光的双眼亮得怕人,让休得斯想起扭转了他命运的那一夜。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没过去。”他冷声反驳,“永远不会过去。”伊莉娜越过他,注视包围他们的杀戮。
争战、仇视、掠夺,是代代烙印在西城人骨血里的诅咒。
“这个城都变富饶了,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她低低一叹,带着疲倦,“爸爸和舅舅一生,就是想让这里的人过得更好,不要忘了,休得斯,别只记得糟糕的事。”
死亡佣兵团长不为所动,嘲讽地笑了:“临死的悔悟吗,伊莉娜表姐?果然那小子当城主,是想建立一个天国?你们真是圣人,被领民背叛,还能为他们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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