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莉莉安娜惊呼,想冲过去,却被那只巨掌的主人拎住后领,提了起来。她转过身,死命乱踢他的胸膛,哭叫道,[坏蛋!你打伤哥哥!大坏蛋!]
[老大!]那七个人贩子这才寻来,手里提着人质,惶恐地朝那人低下头,[对不起,老大。]人贩头子喝道:[你们看的什么人!]
[对不起!都是这兔宰子……]一行人朝诺因投去愤恨的目光,被打伤头的两人立马冲上去拳打脚踢。莉莉安娜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不要——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哥哥!!!]
[莉莉安娜,别求他们!]诺因忍住疼痛,厉声训斥。一名人贩子劈头就是一脚,狞笑道:[你小子挺有骨气嘛,喊啊!有种再喊!]诺因低咳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个人贩子哈哈大笑。
[呜!哥……]莉莉安娜不敢再求,却哭得更加伤心,[哇啊——]
莉莉安娜……诺因捏紧双拳,比起人贩子施加给他的皮ròu之苦,妹妹无助的哭声更令他痛心!
可恶!如果我qiáng一点……
[等一下!]另一名人贩子制止了两个越打越来劲的同伴,[看样子是对双胞胎,相貌也不错,留下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俩可别把肥羊打死了。]两人这才悻悻住手。人贩头子皱眉道:[到底是怎么让羊宰跑掉的,你们给我说清楚!]人贩子们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将他们中了诺因的调虎离山之计,被一头牡鹿引开的经过细述了一遍。人贩头子听罢,脸色十分难看。
[居然被个小鬼耍得团团转,你们的脑袋全是摆着好看的!]
[请…请原谅我们。]人贩子们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个个下巴紧贴胸口。人贩头子怒不可抑,挥拳道:[真是的!今天的事若传将出去,我们还能在道上混吗?]
[您的意思是……]
[只能全杀了!换下个村子物色商品!]
那些女孩顿时面无人色,呆了片刻,齐声痛哭,有几个尖叫道:[不要!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别杀我们,要杀杀他!]
[是啊!根本不关我们的事!]说着,她们一致朝躺在地上的诺因投以憎恶的目光。莉莉安娜脸一白,因为她认出这些人当中竟有一个她视为最要好朋友的人。
[小云!你怎么能这样!]她怒吼,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个朋友。小云第一次看到友人脸上出现这么可怕的表qíng,吓得呆了。
[吵死了!]人贩头子朝部下比了个手势,用另一只手扣住莉莉安娜的颈项,高高举起,收拢五指。
[不——]诺因惊叫,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双腿,[放开她!]人贩头子心神一分,稍稍放松手劲,皱起眉头。另一名人贩子立刻跑过来将他架走:[不用急,马上就送你们兄妹一起去冥界相会。]
这群畜牲!诺因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他好恨,好想杀了他们,可是最令他痛恨的,还是这个软弱无力,连唯一的妹妹也救不了的自己!
谁来——他在心里呐喊:谁来帮助我!谁都行——
救救她!!!
《是你在呼唤我吗?》
那不是具体的声音,却切切实实传入他心中。诺因一呆,不及回神,耳边就响起一声霹雳巨响,几乎震破所有人的耳膜。接着刮起的飓风将每个人卷飞出去,漫天飞舞的尘沙模糊了一切。不知过了多久,烟尘渐渐沉淀下来,众人才看清场中的qíng形,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
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突兀地出现在原先是空地,如今却是一个大凹坑的中央,连鞘深深cha进地表。黑色的能量波就像电花一样在它身周舞动,散发出一股让人心脏痉挛、不寒而栗的恐怖煞气。一个黑发及肩的男孩怔怔站在这把就像剑柄贴着[魔剑]二字的天外来客面前,神qíng茫然,显然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感到愕然。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瘀痕竟完全消失了,光洁得好像从未受过伤一般。
[那、那是什么东西!?]人贩子们纷纷惊喊,不觉向后退去,下意识地远离那把剑。只有人贩头子摇晃起身,拔出钉头锤,啐道:[管它什么东西!八成是唬人的,小子,拿命来!]他踩着粗重的脚步走进大坑。
[!]诺因反shexing地握住剑柄,这一刹那,他心里涌起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认识这把剑,不,是认识寄居在这把剑里的一个灵魂!
《快点,他来了。》一个优雅的男声传入他脑中,诺因却不再惊讶。
[嗯!]他重重点头,qíng不自禁地绽开笑容,用力拔出长剑,然而下一秒,他垂下手,将剑抵在地上,呻吟道:[好……好重哦!]掌心传来的重量远远超出他的预想,令他用足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次举起长剑,因此当人贩头子挥来钉头锤时,他只能láng狈地往地上一滚,闪过这一击。人贩头子攻势不停,还愈来愈快,诺因只得连滚带爬地闪避,躲得辛苦不堪,何况手里还拖着一件半点用处也没有的累赘,好几次险些是开膛破肚之祸,看得一旁刚回过气的莉莉安娜心惊不已:[哥哥!快放开那把剑!]
[不!]
[为什么!你连举也举不起来啊!]莉莉安娜完全不理解。
诺因抿唇不语,他也明白妹妹的建议才是正确的,但是……在那个万念俱灰、近乎绝望的时刻,只有这把剑,回应了他全心全意的呼唤,所以不管它是什么来历,有没有用处,他都决定拿着它,永不放手,即使血溅当地!
剑宛如呼应他的想法般微微颤动,那优雅的男声也再度响起:《怎样才能让你举得动我呢?告诉我。也许我能做到。》[轻一点!]诺因不假思索地道,随即露出担心的表qíng,[你做得到吗?]
《哦,原来轻一点就行了啊。》
[咦!?]
诺因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自动举起,将一下子变得比雪花还轻的长剑刺入人贩头子的颈动脉。随着一声奇异的脆响,血雾如喷泉般狂涌而出,染红了漆黑的剑锋,染红了洁白的小手,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一瞬间,闪过男孩心头的不是震惊,不是恐惧,也不是悔恨,而是一个接进新奇的淡淡感慨:原来血腥味是这种味道啊……
而他的命运,也在这一刻完全改变。
※ ※ ※
青年悠悠醒转。
鸟儿清脆的啁啾声鼓动耳膜;既像露水又像树叶的清香充斥鼻端;朦胧的视界有个红色东西在晃动,在一片绿意中显得犹为明显,脸颊凉飕飕的,还有点湿意——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是láng龙在舔他。
“滚开。”诺因有气无力地命令,梦中的血腥场景仍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不然我杀了你……割了你喉咙…捅穿你背心……”
“哇!好可怕的梦话!”依稀听见熟悉的声音,但诺因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迷迷糊糊地又咕哝了几句,合上眼想再度入睡,却感到不识相的宠物还在用口水帮自己洗脸,怒火一冲,就想把它丢到世界的尽头去,不想五指发麻,连抬一下也做不到,这下仿佛冷水浇头,他刹时睁开眼,睡意一扫而空。待看清自己的处境,他狂吼:“吉西安,你做了什么好事!快放开我!!”
“终于清醒了吗?”宫廷术士长就蹲在主子身旁,欣赏他半睡半醒时的呆相。“早安,我的殿下。”他一脸可比朝阳的灿笑,轻快地打招呼。
“早你个头早!”诺因怒道,“gān嘛把我绑成粽子!?”吉西安叹气,脸上却连一毫克的愧意也找不到:“没办法,我也是不得已的,谁叫你半夜老踢被子,我帮你盖了好几次,你都不领qíng,一次还把雷奇踢到我脸上,你说,我除了拿毯子把你包住,再用绳子扎起来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吗?要我说,你还应该感谢我没直接将你五花大绑,而是多加条被子,才没让你染上风寒,一命呜呼哩!”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对方身上的麻绳,迟缓可比老年痴呆的动作怎看也是故意的。
“你……”诺因牙关紧咬,眼中清清楚楚写着“bào力”两字。
“不要凡事都用拳头解决,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应该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心胸和涵养。”吉西安依旧不知死活地一边磨蹭一边碎碎念,好像没看见主君都快把他瞪出个dòng的冒火眼神,蓦地,他微微一笑:“况且,你在梦里应该饮够人血了吧,不缺我这杯羹。”
“……”诺因顿时说不出话来。吉西安正好解开最后一个结,将毛巾丢到他头上:“快去洗脸刷牙,休想我侍候你到这地步。可恶,光是得亲自下厨就已经够委屈我了。”诺因嘀咕:“又做的不好吃。”
吉西安用力敲了他一记,气愤地走了开去。还动弹不得的诺因根本反抗不了他的bào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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