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不需多言,点到即可,彼此明白。
深厚的jiāoqíng没有因为时间淡化,反而沉淀累积,融于骨血,醇得沁心。
肖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说话又不敢。鲁西克和帕西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怎么了?”
“我夹菜给你们,你们都不吃。”
“我吃我吃。”帕西斯赶紧品尝师父的心意。鲁西克犹豫地瞧着碗里堆得乱七八糟的jī鸭鱼ròu:“这个身体能吃吗?”帕西斯不是很有把握地道:“呃,应该可以。”
……算了,还是别冒险。生xing谨慎的青年决定只喝酒。肖恩一霎不霎地盯着他,还是一副生怕他飞了的模样:“露西,安迪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大家和乐融融地围成一桌吃饭,多好。
“只能一个人来,我天亮以前也必须走。”
“啊——”肖恩大叫,心碎成片片。鲁西克横了他一眼:“吼什么,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帕西斯笑道:“要说服他们,肯定花了你一番功夫吧。”
“没有,我们猜拳,谁赢谁来。”
“……”默然半晌,帕西斯无力地道,“我说露西,你们似乎有点秀逗。”鲁西克轻笑:“幽灵都有这种倾向,冥界实在太无聊了,成天除了串门子还是串门子。消遣只有东家长西家短,对新来的人和后代子孙评头论足。”
“你没变得碎嘴,真是万幸。”
肖恩cha口:“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当然了,我们各有家庭啊,不过往来很方便。”
“你是和玛丽住对不对?”
鲁西克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嗫嚅道:“还有一个。”帕西斯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扬起暧昧的笑:“哦哦,在外面偷吃是吧,老实jiāo代。”
“才没有!”鲁西克脸红到耳根,差点打翻酒杯,“是…是索玛啦。”肖恩压根没听出言下之意,单纯的高兴:“她和你们一道住啊,太好了。”帕西斯却没这么好打发,眯起眼bī供:“你对我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嗯?”
鲁西克无言以对。生前他被养女的深qíng感动,却因为世俗的礼法和过去的心伤拒绝了她,但是死后,这一切障碍都不再存在。索玛又比他早走,和玛丽薇莎互相接纳,成为了朋友,害得他无地自容,有家不能回,今天住这里,明天住那里,被安迪等人嘲笑。
古人说齐人之福,他一点福气也没有享到。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喜欢嘛,我免费把她送给你。”
“你你…这是做父亲的人说的话吗?”鲁西克气急败坏。毫无父亲自觉的某人切了一声:“白送你一个女儿还不好。”肖恩搞不清楚状况地眨眼:“大家住一起热闹啊,还是索玛不乖?”鲁西克挫败地按住头:“不,她很乖。”
“所以咯,好好享受啊,老兄。”帕西斯贼笑着拍打他的肩。鲁西克qiáng忍掐死他的冲动。
谈谈笑笑,肖恩心底的yīn云不知不觉消散开来。酒过三巡,鲁西克蓦地放下杯子,朝他露出清浅的笑意:“高兴得忘了,肖恩师父,大家有话要我转告你。”肖恩瞪大眼,连忙肃容正坐。
“玛丽说,不要bào饮bào食,你现在是幽灵,不好消化。”
“安迪叫你当心生人,不要傻傻的人家请客你就答应,跟紧同伴。”
“华尔特来得最晚,这臭小子。他炫耀只有他一个人看破席恩的真面目,要你记住他才是最孝顺的徒弟。”
肖恩泣不成声,弟子们没有半个责备的字眼,却不是刻意回避,而是真的不再介意当年的事。
其实这样……也就够了。
再伤痛后悔,又于事何补?看开了,笑出声,一切还是老样子。
帕西斯默默将手放在师父背上,眼睛却看着师兄:“我们的qíng况你们都知道?”鲁西克笑了笑:“冥界的消息很灵通。”随时都有人死嘛。
“那——”帕西斯迟疑了数秒,道,“我现在在帮助你的后代,但是他的愿望是取代王家,统一这个大陆。”鲁西克毫不意外地举杯抿酒,淡淡地道:“帕尔,我当臣,是我的选择;他想当王,也是他的选择。他首先是个有自主xing的人,其次才是我的后代,所以你不用介意我。”帕西斯由衷地笑了,虽然他支持罗兰的决定不会变,但师兄不反对,还是松了口长气。
“倒是你,别什么事都一个人背负,也别以为我们和肖恩师父一样好糊弄。贺加斯的问题,我们会设法解决。”水青色的眸she出冰锐的光芒,映出师弟动摇的神色。
“是要把帕尔和协调神分开吗?”肖恩会意。鲁西克点点头。
“……不可能的。”良久,帕西斯才艰难地挤出一句。鲁西克冷笑:“去他的不可能。冥王本来也说不可能,我们威胁他要造反,把冥界砸得稀巴烂,放出所有的幽灵,让人界变成鬼域,他马上说他会想办法。”帕西斯哑然。
“再坚持一会儿。”大手抚上他银亮的发梢,清冷的嗓音沉稳坚定如山岳,是永远不会垮的可靠,“我们会想出办法,你不是孤独一人。”
千疮百孔的心被安抚,积压千年的疲倦也如cháo褪去,帕西斯凝视始终走在他前面的师兄,哽咽道:“嗯。”
首代东城城主绽开柔和的笑容,和两人碰杯,饮尽,在晨光里静静消失。
※ ※ ※
当肖恩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餐厅里,除了杨阳和希莉丝,人人目瞪口呆。
“真像是打不死的蟑螂。”诺因感叹。耶拉姆也深切佩服:“竟然一个晚上就调适过来了。”
“因为我见到露西啦!”
维烈险些喷茶。莎莉耶面露怀疑:“是不是你做梦啊?”肖恩瞪目:“才不是!我们还一起喝酒!”诺因皱起眉头:“凉亭有一桌饭菜,原来是你摆的。梦游还想着吃东西,我真是服了你。”
“我没有梦游!”肖恩说得大声,心里却开始底气不足。杨阳温和地道:“是真的,我和希莉丝都看见了。”众人这才相信。
“他长得怎么样?和肖恩记忆里一样吗?”昭霆兴奋地蹦起来,随即垮下脸,“对了,他很老很老了吧?”
“不老,三十出头的样子,很帅。”
“哇——”
莎莉耶憾恨没有看到美男子。耶拉姆不悦地撇了撇嘴。
“聊得开心吗?”维烈关怀地问,同时递给友人一盘涂了果酱的小面包。肖恩幸福地接过,笑靥灿烂:“嗯,很开心。”看到这样的笑容,维烈却神qíng一黯,搁在茶碟旁的手隐隐发抖。
“啊,维烈,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昭霆转过头。昨天顾虑肖恩,不好刨根问底,害她一夜没睡好,现在他振作了,终于可以一解兜在心里的疑问。维烈勉qiáng一笑:“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不对。席恩是意外掉到地球的吧,也就是说他本来没想留后代,那预言怎么会提到我们?”
“有关后代的部分是后来加进去的,本来不是这样。”啜了口茶,维烈沉静地回答,“正因为他是突然消失,他的信徒不相信他会抛弃这个世界,就以为他是隐居了,把责任转jiāo给[星贤者]——那个地球人和他的后代。”
“哦。”
希莉丝问道:“那满愿石呢?怎么会出现这么个东西?”席恩在空中封印贺加斯的过程,因为肖恩不在场,他们都不知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席恩叮嘱他的手下去寻找一块灰色的石头,那些人就以为是平息灾难的神迹石,加进了预言。”
“说不定是他的秘密武器。”莎莉耶熬有其事地双手环胸。维烈苦笑道:“我回来时,听到这个可笑的预言,非常生气,去找初代神官王利希特·德修普,告诉他真相,请他解开民众的误会。他说不行,当时的国家还很乱,需要圣贤者的传说凝聚民心。我说不过他,只好妥协,要求他专门组建一个机构,保管史实,就是今天的圣域。”
“圣域是你造的!?”一室惊呼。
“严格说来是利希特。不过我把那些狂信者都关在里面,省得他们出去嚼舌根。他们被席恩洗脑得很彻底,也乐意为他守护这片‘圣地’。”维烈语带讽刺。众人无言。
“还有件怪事,两个世界的语言统一了。”维烈纳闷地道,“可能是召唤地点在中国的关系,全部变成中文。我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跑错地方。”杨阳吃惊得结结巴巴:“不…不是利希特陛下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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