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菲尔似哭似笑,分不清心里涌动的是什么滋味:“您不记得我了?”杨阳也万分错愕,冲口道:“史列兰,你不认识她!?”史列兰点点头,语气却有一丝不确定:“不认识。”
怎么回事?杨阳被意外的发展弄懵了,手足无措地杵在一边。希露菲尔垂下头,泪水沿着脸颊滚落,化为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你……”史列兰莫名的难受,从见到这个人起,他就感觉心脏像被刨出来一块,无所着落的空虚。没有印象,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我是风神,风神希露菲尔。”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希露菲尔绽开泪湿的笑靥,走上前单膝跪地,托起一缕发丝恭敬一吻,颤声道,“愿为您效劳,今后您有什么差遣,请呼唤我的名字,我会立刻赶来。”
“希露菲尔!”眼睁睁看着友人消失,杨阳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一肚子问号,正要质问当事人,只见他满脸水痕,吓了一大跳,“史列兰!?”
“杨阳……”史列兰眼泪汪汪地瞅着她。
“乖乖,怎么了?”杨阳抱着他温柔呵哄。史列兰哽咽道:“不知道,就是好痛,胸口。”
胸口?杨阳皱起眉,若有所悟:莫非他的记忆被贺加斯动了手脚?
※ ※ ※
“肖恩!”
牵着还在啜泣的史列兰,杨阳气势汹汹地冲到军营。呼啦一声,原本认真cao练的士兵蜂拥而来,关怀地发问:“小史,怎么哭了?”
“谁欺负你?我去揍他!”
“来,用姐姐的手帕。”……
“安静——”闻声走近的诺因大喝,右手利落地一挥,“统统回去重做二十遍!”无人抗议,黑压压的人cháo顷刻间散得gāngān净净,只剩下中城城主和棕发的军团长。
“杨阳,什么事?啊,史列兰哭了!”肖恩慌忙用袖子帮学生抹泪。诺因大怒:“哭啥!你的样子已经够娘娘腔了!”史列兰吓得差点噎住。杨阳更大声地吼回去:“现在问题不是这个!”转向宿命的另一半:“你能联系上索贝克吗?”
“不行,我试过,他好象在有结界的地方。”肖恩神色黯淡,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史列兰,“是帕尔欺负他?”
“不是不是,是他体内那位。”因为协调神的身份太惊爆,泄露会造成非常糟糕的影响,知qíng者都习惯用“那位”代称。
“这样啊,可是我没法叫帕尔来。”肖恩为难地搔搔头。杨阳懊恼地咬住下唇。诺因奇道:“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我也是猜测,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很过分。”
“杨阳,别去找贺加斯。”史列兰拉拉监护人,说出自己的经验之谈,“他会关你禁闭。”
……我更想揍他了。杨阳咬牙。
贺加斯?拉长耳朵偷听的众人愕然:怎么和协调神同名?诺因敏锐地注意到,眯起眼:“你们还敢开小差?想再罚二十遍吗?”
“不!”众人齐声惊呼,立即全神贯注,把疑问抛到九霄云外。
“阳,你太轻率了。”设下隔音结界,诺因训斥。虽然西境的人民比东境信仰薄弱,但对魔导国世代供奉的协调神还是存有敬畏,也敌视和他对立的混乱神。杨阳涨红脸:“对不起,我一时气昏头。”
“算了,待会儿……”一言未毕,诺因感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
“呀!”女兵们发出惊吓的叫声,男xing也略带不安地面面相觑。
又是地震,最近地震怎么这么多?
黑发王储深深蹙眉,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
※ ※ ※
与此同时,西城首府。
“哇!地震!”办公室里,负责书记工作的白凤佣兵团长刚把一叠文件放在桌上,就跳了起来,慌忙往外冲。书桌另一头的原南城满愿师却毫不惊惶,托着颊喃喃自语:“奇怪,已经第二次了——小亚,你怕啥,有维烈在。”
“对哦。”费路迪亚收回开门的手,抚胸松了口气。隐捷敏亚人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灾难。
魔界宰相清俊儒雅的脸庞笼罩着yīn云,搁下羽毛笔,道:“费路迪亚,你先帮我看着,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咦?”两人一愣,轩风关心地问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维烈回了个勉qiáng的笑容:“不用,我睡一觉就好,麻烦你们了。”语毕,走向隔壁的卧室。
再次来到镇魂镜[审判]的内部空间,维烈清晰地感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张力。悬浮的茧里空无一人,只有流质的物体像活物般涌动。茧上坐着一个白衣女郎,仿佛闭目养神般一动不动。
“王……”温润的嗓音不自觉地沙哑。
“维烈,你来了。”没有诧异,魔王睁开双目,冷厉如刀的视线直直扎进维烈的心,刺得他微微发抖。
那双眼,是浸血的森然,蕴涵着焚天灭地的恨,和千年前一样。不,更可怕。
“您…您怎么了?”深吸一口气,维烈才得以顺畅地说话,“是世界树出了什么事?”菲莉西亚轻声一笑,清秀的五官透出不相符的残酷:“你在担心?那棵树如果倒了,你应该高兴吧——你的王可以脱困了。”维烈尴尬地沉默。
“算了,本来就没指望你这假惺惺的家伙对我有多少忠诚。”
“王——”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些虚伪的话!”菲莉西亚提高嗓门,下一秒,怒色敛去,换上艳丽的笑靥,看得维烈打了个突,因为这转变太剧烈,太不正常,“算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哪能用血咒吸取生气。”
“王!”听到最后一句,维烈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求求您,到此为止吧!您的后代,是无辜的啊!求您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让您和世界树分离!”
“等?我等了一千年,你拿出办法了吗?”
“这……”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废话。”菲莉西亚冷冷打断,姿态优雅地拂了拂漆黑的秀发,“我有我的做法,何况我也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维烈微弱地道:“您的后代,是您的东西吗?”
“哈!没有我,哪来的他们!特别是诺因和莉莉安娜!那两个小鬼夺走了我的力量!我也要让他们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
定定注视主君快意的神qíng,维烈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的王,已经被怨恨彻底bī疯。
而这……也是他的罪孽。
深深低下头,魔界宰相全身被无力感和痛悔充斥。
“怎么不说话了,维烈?”察觉他的动静,菲莉西亚眯着眼微笑,紫眸流淌着深不见底的恨意,语声却极为轻柔,“你可别跑去告密,不然,我只好用关键词控制你的行动。要知道,我并不想那么做,闹僵大家难看。”
“……我不会背叛您。”
“这样最好。”菲莉西亚笑得不带笑意。
快了,她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回报一切的时刻。
※ ※ ※
菲莉西亚并不想毁灭世界。
不同于大部分糙菅人命的魔族,对这片生她养她的大地,她还是有很深的感qíng。但她当初想保护的是同时代的人们,如今的人不在她关心之列。
正因为“调和”的意志减弱,世界树受到了影响。
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的人生被破坏得支离破碎,既然如此,那些罪魁祸首,享受她的恩泽却不自知的人,也一个别想好过!
眼前的人是她最难处理的对象。追根究底,一切都是他放纵惹出来的祸事。但是他又救了她,救了帕西斯,救了肖恩,千年来一直关注他们。恩与仇jiāo融,无法清算。
“维烈,你和肖恩师父一样,都是善良的老好人,可是你们造成的伤害,却比席恩那种恶人还大。”回首过去,魔王苍凉地总结。魔界宰相黯淡的黑眸直视她,久久说不出话。
※ ※ ※
空之月12日,东城向北城出兵,得到消息的西境总算有了一点危机感。
其实百姓并不真正理解罗兰此举的意义,只是隐隐感觉到:魔导国的格局,似乎被打破了。
“你到现在还要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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