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人的忠诚不变!这次是我殆忽职守,我会将功赎罪!”
帕西斯垂了下眼,沉吟道:“嗯…罗兰应该不会用你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不意外地看到对方一脸惊愕,他笑了:“你还没认出来?我并不是‘他’。”
“你……你……不对!你是!索莱顿,你有点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瞪视他神似又有本质不同的笑靥,雪露特的大脑一片混乱。帕西斯尽量委婉地解释,暗自比较她和杨阳的差异。
被这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喜欢,我的分身还真幸福。
良久,表qíng空白的紫发少女才消化了冲击的事实:“你……不是索莱顿?”
“对。”
“你是……大人的师父?光复王?”
银发青年颔首肯定。虽然以他的力量,qiáng迫雪露特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在那之前,她有权知道真相。
心底,他也不喜欢被那双眼睛含qíng脉脉地凝视,总让他想起某个人。
正调整qíng绪,他被一双手揪住领子:“你还爱她吗?爱那个女人?”
“呃…啊?”没料到是这样的反应,帕西斯一呆,“你说杨阳?我的分身是爱她,但那不是我的感qíng,对你也是。”
“那我们现在一样了?你谁都不爱?”
“喂喂,你搞清楚啊,我不是无名氏神官,我是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他是我的分身,我体内的一点残余——我只继承了他的感qíng和记忆。”被她的气势压倒,帕西斯有点着慌。
“只要你体内有他,你就是他!”雪露特不顾一切地大喊,“我也会继续爱你!”
“……”
大睁的碧眸映出炽烈的瞳眸,这双眼里燃烧的qíng感,和千年前那个美绝尘寰,端庄淑雅的公主一模一样,只是那个人多了一份悲伤,一份绝望。
[帕尔,我爱你。]
身穿洁白的婚纱,她飘渺地笑,哭过的眼亮得出奇,飞蛾扑火的决然,[我知道,你爱的是菲莉西亚小姐,总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即使如此,我还是爱你。]
[我可以把命给你,但他是我的父亲啊!我怎么能不为他求qíng!]
[我应该把你jiāo出去,可是我做不到,我一定是疯了……]
[一点点也好,帕尔,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点?] “我们是不可能的。”
既是对她,也是对眼前的人说,帕西斯合上眼,隔绝那目光。仇人之女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接受她的感qíng。
无论她怎样付出,怎样赌命爱他,只要想到丧生火场的恩师,所有的好感不忍都化为灰烬。
“为什么?”雪露特不甘心地追问。帕西斯再睁开眼时神qíng已恢复了平静:“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爱我的妻子。”雪露特怔怔松开手,接连的打击令她晕旋,酸楚和怨恨像两条毒蛇啃啮着她的心。
“别难过,我说了我不是……”
“你是!”
……这女人怎么那么死心眼啊?帕西斯前所未有的无力。雪露特狠狠瞪他:“那些感qíng、记忆,都是索莱顿的!所以继承了它们的你,就是他本人!”
“好吧,好吧。”帕西斯长叹,不跟她辩,“先吃东西,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食不知味地吃完,雪露特抬起头:“那个人…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女人?”
将空酒杯放在几上,帕西斯微笑:“要见她吗?”
※ ※ ※
原东方学舍,九年前烧毁的圣域位于首都里那以北约一百六十公里的白石山脉,千年来一直担负着保存历史真相的重任,能人辈出,却与世无争。
骑着亡灵龙克拉费里格,从东城下界首府出发的两人来到了卡萨兰的中部地带。
重返故土,雪露特的心qíng不用说十分复杂。
而她环抱的男子,是单纯的迫不及待。在相思之qíng的主导下,分身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饶是如此,他还是小心地隐藏了行踪。圣域毕竟是魔导国人民心中的圣地,大摇大摆地闯进去,罗兰的面上不好看。
空气中弥漫着湿泥的香气,旭日为大地勾勒出蓬勃的景象,拂过耳畔的夏季暖风清新而怡人,云彩化为碎散的气流,视野彼方出现高低起伏的翠绿色丘陵。
比起陡峭的红石山脉,这里的群山低矮许多,地形则更加错综复杂。分水岭切割出险要的峭壁和峡谷,加上清晨的浓雾,犹如迷宫一般。
在一座宽阔的谷地降落,帕西斯正要出发,注意到同伴难看的脸色,只得停下来休息。
雪露特本来体质很好,但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又被咒术残害,自然受创严重。尽管帕西斯已经帮她解开惩戒法术和魔力封印,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恢复过来。
没有坐下享用早餐,帕西斯焦躁地双手环胸,定定注视不远处的山壁。
坐在旁边的雪露特也一霎不霎地看着他,虽然静下心后,可以区分出很多不同,却有一股别样的甜蜜从内心深处泛开。过去在圣域,索莱顿是凝聚了所有人目光和期望的天才,而她是身份敏感的垫底,即使玩在一起,谈话还是有隔阂。他又老喜欢捉弄她,跑出去冒险。再聚首时,他变成了德修普家族的私生子,而她是东城的密探,尽管感qíng不变,立场也不允许她放开心。
而现在不同了,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尽qíng地看他。
“索莱顿,你不吃吗?我做了你喜欢的煎蛋三明治和甘蓝菜烤ròu卷。”
帕西斯本想说没胃口,听到“甘蓝菜”三字改变了主意。
“嗯,你手很巧。”尝了一口,远比分身品位高的光复王由衷夸奖。紫发少女绽开喜悦的笑容。
“说到甘蓝菜,我师父一直相信生孩子要去甘蓝菜田。”
“……她是女的吗?”雪露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男的。”
“……”雪露特哑口无言,神官已经是她见过最迟钝的男子,可他至少还知道怎么生育!吃完美味的烤ròu卷,帕西斯招呼下仆:“小克克,你也来吃啊。”
“我不用。”白龙的化身冷淡地拒绝,和主人一样,他也不必进食。
“真没qíng趣。”撇撇嘴,帕西斯接过水壶喝咖啡。雪露特蓦地想起纺织之都的事,冲口道:“你师父,就是那个幽灵,我的祖先,肖恩·普多尔卡雷?”
“嗯。”帕西斯眸光一沉。在他心目中,肖恩是绝对神圣的存在,所以对于迷jian他的爱蜜莉王妃,占据他身体的席恩,以及因此衍生出的后代,都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如果不是看在血缘的份上,他早就来个大清扫了。
“那,你和杨阳……”雪露特不知如何启齿。
“我和她算是敌人,不过和肖恩师父无关。”
雪露特当然不会把一个男人视为qíng敌,心qíng一放松,胃口也好,很快吃完饭。
“走吧,雪露特小姐。”帕西斯绅士地拿过野餐盒。
“叫我雪儿。”雪露特坚持。
用惯亲昵称谓的帕西斯也不介意,点点头表示答应,沿着环状的山麓往前走。雪露特快步跟在他后面,她在灰袍外披了件丝绸斗篷,枫叶形状的别针发出瑰丽的魔法光芒。只有佩带这种特殊的法器,才能自由进出圣域外面的结界。她没有资格,是偷取的。而为了杜绝追兵,她用圣shòu煌丹藏在池塘里的矿物[真红火焰]炸了学院。
随着距离的接近,心头越发沉重。
她至今不后悔,为了复仇,为了追上那个如风的男子,然而罪恶感却不是这两个理由能减轻的。
留下克拉费里格,帕西斯花了半小时将结界融出一个小dòng,和雪露特一前一后走进去。
眼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偌大的校区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到处可见崩塌的碎石和爆炸的焦痕。最让人胆寒的是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大坑和外圈堆积的尸骨——有很多学员显然是出不去活活饿死。行凶者非常残忍,将菜园和饲养房破坏得寸糙不生,片瓦不存。
亡灵的哀号在风中回响,若非两人一个是协调神的附体,一个做了防范措施,当场就会被怨气同化。
“哦哦,毁得好彻底。”帕西斯chuī了声口哨,这个地方是东方学舍的遗址,又是席恩一手所建,变成这副惨状他只觉快意。
“!”雪露特一凛,死死瞪着他,第一次qiáng烈感觉到他和心上人之间的明显区别。换作神官目睹这样的qíng景,即使不杀了她,也会愤怒、悲伤、自责,而不是这种——这种幸灾乐祸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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