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在饮品店买了两杯热饮出来,轻易的从人群中寻找到穿着火红大衣的雷韵程,正站在旋转木马外的栏杆向里面看,看的入神。她大学唯一个寒假回家他去接她时,她就穿着这件大衣,鲜艳热qíng的像一簇火苗,点燃他心里的某个角落。
热饮捧在手上,她两只手上带着huáng色的毛线手套,上面还有两只小熊耳朵点缀,同款的毛线帽子和围巾让她看上去格外笨拙可爱。
封印看了她许久,放下纸杯自后把她环在身前。“说实话,我更喜欢看到这个样子的你。”
“嗯?”雷韵程吸溜着热气腾腾的果汁,小脸上冻得红莹莹的。
“更像个普通女孩。”
“普通女孩什么样?”
“不高兴会发脾气,有疑惑会问,仰仗着对方的喜欢肆无忌惮的使小xing子,无论在任何qíng况下让自己舒服才是真理。”封印下巴搁在她软软的帽顶,喃喃的说着。
“我太懂事还成了你的苦恼啦?”
封印的手包裹住她的手背。“你的手好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雷韵程眸光微垂,热气熏着她的脸,又被凉风卷过,水汽在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珠子。
“程程……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偏头思索。“我们的号牌是几号?”
这几天是新落成的大型综合游乐场对外免费游玩的最后一天,所以寒冷的天气里这里依然人流攒动,几乎每个游乐设施都需要排队。
“九十九号和一百号。”
他话音刚落就有工作人员拿着小扩音器喊号,雷韵程拉着他扬起手。“在这在这!”
工作人员笑意盈盈的从封印手里接过号牌,从身后拿出支水晶玫瑰花。“恭喜俩位,逢百的qíng侣我们都会赠送小礼品,祝你们幸福永久。”
雷韵程欢乐的从他手上拿过玫瑰,放在鼻下闻闻,表qíng故作陶醉。“真香!”
封印扯扯唇,他似乎还从未送过花给她。
除了他们还有很多成年人来玩旋转木马,有娇滴滴的女孩子坚持让男友抱着坐上去。雷韵程身手利落跨上木马看看前面那一对qíng侣,又慢慢滑了下来。可双脚刚一沾地就被一双手臂抱了起来重新坐到木马上,还是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公主抱。封印拉好她的帽子和围巾不忘叮嘱。“抓稳了,等会儿别掉下去。”
“我又不是孩子。”
封印倒是希望她像个孩子,那样她会活的更自在一些。
不知是谁说过,旋转木马是最残忍的游戏,一直追逐却又永远隔着一段距离,或在看似同行时下一刻又眼睁睁看着彼此渐渐远离。
雷韵程双手抱着栏杆,头抵在上面看前面那对大声欢笑的男女,不由得心生羡慕。
快乐幸福与否,从一个人的笑声和眼睛便能分辨。她羡慕女孩子的笑,那样无所顾忌,由心而发。
那种笑容,曾经她也可以。在未和他jiāo往之前,虽然谈不上幸福,她心中却一直存有希望。或许她不应该看那些视频,尤其是最后那一段……
雷韵程努力的牵起嘴角,心中酸酸涩涩的疼。雪一直未停歇,转小,又逐渐转大,成片的雪花落进眼里,冰凉入心。
她侧头看他,学着那对qíng侣一样,伸手向他,封印探出手臂却因两个木马之间的不同的节奏无法握住她。两人谁都没有放下手臂,倔qiáng的、执着的伸向对方,却终究无法碰触到彼此。
封印喉结滚动,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但他们还是在向对方微微的笑,笑得让她心酸。藏在帽檐儿和厚重围巾之间的眼睛雾气缭绕,细碎的雪花在他们之间轻易隔出一截真空,直到木马渐止,连指尖都不能触及。
封印第一时间把她抱下来,她像个孩子似的趴在他怀里,搂着他的颈,不在乎别人取笑的目光。
“冷。”
她嗫嚅着发出声音。
封印把她抱的紧了点,脚步不停。“不玩了,回车里暖和暖和,我们去买戒指。”
——我们。
雷韵程嘴唇微微的翕动,无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某品牌店,雷韵程的眼睛都看花了,以前没有注意过,原来戒指的样式有什么多,璀璨美丽的超出她想象。
“这款怎么样?和小姐的气质很相配,而且这款造型的寓意是最心爱的女孩,拿来求婚最合适了。”店员小姐拿多款钻戒为两人推荐,嗓音柔美动人。
“你看中的是这款?”封印看她视线直直的落在店员执着的绒盒中的那款镂空心形指环的大钻戒,牵起她的手脱下手套,拿出戒指就要往她指上套。
“不是这个。”雷韵程手一僵,抽回,胡乱的戳戳柜台里的另外一款相较之下极为低调的指环。“是这个。”
上面只有两圈细小的碎钻镶嵌其中,单看很漂亮,只是和先前那款对比不禁黯然失色。封印捏着这枚小指环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转动了两圈。“好像有点大。”
无名指的根部被一圈冰凉坚硬的触感环绕,雷韵程盯着两人jiāo缠的手指和那枚戒指发怔,刚才他给自己戴上戒指的动作在她眼中仿佛是电影的慢镜头。
时间还在走,她的世界却定格在这一刻。
男人的手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倘若他这双手不开飞机或许会和他父亲一样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连雷恺都不能小看的对手。
也是这双手,在她尚不知晓何为qíng时就已牢牢抓住她的心,在这许多年以后……捏碎。
她拒绝了店员要把戒指拿去改大小的好意,只是要求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戒指买到了,她没有该有的兴奋和喜悦,反而整个人都沉沉的。封印开车的空余不时瞥她,雷韵程知道他在看自己却并不给予回应,两个人各怀心思陷入从未有过的沉默。
前方车祸现场正在处理,车子前前后后的堵着不能掉头,半晌才挪动一下,车里只剩下暖气chuī出来的呼呼声。几乎静止的车流,连带着时间都似在刻意放缓脚步,bī他们摊牌。
从拿到戒指后她便不再拼命掩饰自己,封印已经断定了一些事qíng,将车窗落下一丝fèng隙,一股寒冷的气息夹杂着冰凉的雪花扑面而来,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你见过夏炎凉了是吗?”
雷韵程没承认也没否认,视线一直看窗外,对面同样被堵在这里的轿车里,车窗上趴着一个小孩,用手指在车窗上认真的画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图案。
“我记得小时候你很想要一个妹妹。”
那个阶段的男孩子没有不想要个妹妹的,可以保护她,欺负她,宠着她,使唤她。所以封印一直很嫉妒雷逸城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小女孩,而他的父母始终都不肯再生第二胎。
“你一直都想听我叫你哥哥,不喜欢我直呼你名字。”
或许她心中还存有一些不舍,不舍他给予的温暖,给予的爱qíng,所以还在做着无谓的拖延,哪怕那所谓的爱qíng是打了折的、退而求其次的,甚至是虚伪的。
但该来的总会来,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闭嘴了。“说吧,那些不想告诉我的事qíng。”
封印看着他这旁边的车里那对正在争吵的男女,他们也许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夫妻。他放在档把上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粗厚的毛线手套隔绝了他们本应该传递给对方的温度。
“我不知道夏炎凉和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提过一个人?”封印的嗓音平静而低沉,有某种她不知道的尖锐在他的记忆中划开了一个口子,往事趁机肆意流淌。
“就像你和杜妍青一样,他曾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兄弟。加上陆叙,我们三个人一起训练一起吃苦一起向方默阳挑衅,当然结果是一起受罚。”
封印微微阖上眼睛,黎睿的名字就这样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人生里美好的意义在那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战`友之间的感qíng是军`人以外的人很难去深刻理解的感qíng,真正能以xing命相托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黎睿之于封印便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发生后来那些事……
“还记得你从旋梯上摔下来受伤入院我去看你吗?我带去过淮海路的那家饭店吃饭,你当时诧异老板还记得我,我说我们在那打过架。”
封印嘲讽的笑了下,一直都在后悔他们当时应该对那群人的酒后闹事不予理会而不是让事件衍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当时他是几个人里喝的最少的,是三个人里相比较之下还算清醒的,但是从老板的儿子把一只啤酒瓶砸在黎睿头上开始,仅剩的那丝可怜的理智也无影无踪了。三个人赤手空拳被数个手持棍棒的人围堵,黎睿的血从耳际处流下来,让他和陆叙的眼睛变得腥红,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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