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莺啼燕语,我侧头看去,原来是几个来打扫庭院的宫女。
我背靠着廊柱,那柱子恰好将我挡住,所以她们也瞧不见我。
她们边打扫边说笑着,只听一个宫女说道:“听说,太子殿下最近迷上一个少年,叫称心。”
边上一个大嗓门的宫女随即附和道:“听说那少年生得俊俏非常,不管何时何地总是一副令人不禁心口发疼的模样。”
“恩?我怎与你们听到的不同?我听说那其实不是少年,而是一个惯穿男装的美艳少女假扮的。”一旁一个尖嗓子的宫女不以为然地说道。
“是女子假扮的?”最先说话的那个宫女又说道,“我还听说此人颇有来历,不可小瞧。听说她曾是侯君集府上的人,而后才被转送给太子,她生得异常妖娆,天生尤物啊!”
大嗓门宫女好奇地问道:“你说那人颇有来历,究竟是何来历?”
尖嗓子的宫女立即回答:“听说她虽不是哑巴,却从不说话。先前在是侯君集府时,就不曾开口。即使如今在东宫,太子多次问她话,她都不答。”
一旁立刻有宫女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此中奥妙我也不知,但如今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尖嗓子的宫女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人们说她是妖女,只要开口说话便会给主人带来灾难……”
“不会吧……那如此一来太子岂不是……”宫女们没再往下说了,因为有个内侍监察正从庭外进来,他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在此处嘀咕什么?想偷懒么?中庭打扫完了,就赶紧去扫前院!”
“是!是!”宫女们慌忙答道,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往前院跑去。
我等了好一会,再没听到半点人声,才缓缓从柱后走出,转身往御书房去。
太子喜欢女扮男装的美艳女子?仅仅只是因为他贪恋女色么?似乎不是……
我总觉得此事蹊跷,其中必定有隐qíng,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兀自想着,不觉已来到御书房外,我立即打起jīng神,甩了甩衣裙上的残雪,缓步走入。
我跪伏于地:“奴婢参见陛下。”
陛下淡淡开口:“起来吧。”
我起身,徐徐走到陛下身后,跪坐下来。
此时我才发现,房中左边席上坐着太子与李泰,右边则坐着李恪与李治。
陛下虽常召皇子们来御书房相见,但每次都是分别召见,今日是何缘故,竟将四位皇子一同召来?
不知为何竟想起方才庭院中宫女们闲聊所说的那些话,我心中暗自澎湃,胡思乱想间,冷不防陛下开口唤道:“媚娘。”
“啊?”我茫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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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朕与你们说的话,你们要牢记。”陛下先嘱咐皇子们,而后侧头望了我一眼,似没看到我愣傻的神qíng,他轻声说道,“朕闲来想查看近来他们学业如何,你取纸笔,将他们所答的逐一记录下来。”
“是。“我收敛了心思,再也不敢出神,立即取了纸笔,跪坐在案前。
“承乾,你是太子,太子便是未来的储君。”陛下望着太子,“你可知何谓明君暗君?”
太子一脸疲累,瞧着有些昏昏yù睡:“如父皇这般,便是明君。像那隋炀帝,就是昏君。”
陛下轻皱眉头,看了太子半晌,却也没责难他,转而问李泰:“青雀,你以为呢?”
“君主之所以能够明达,是因他能兼听多方的谏言。国君之所以昏庸,是因他的偏信偏听。《诗经》有云,‘先民有言,询於刍荛’,此言便是说,君王者,应向割糙砍柴之人征求建议。”李泰右眉一挑,从容答道,“古时,尧舜便能够打开四方之门来接纳八方之士,广开言路来了解天下事理,故此能够做到圣明之目无所不察,那共工、鲧之人,无法蒙蔽他。jian佞小人的恭维话与jian计,也无法迷惑他。”
陛下唇角浮上一丝笑容,微垂眼帘:“恪儿,你说。”
“蜀相诸葛亮曾上《出师表》,此中说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秦二世将自己深藏宫中,摒弃隔绝所有忠良之士,偏信于权jian赵高,以至天下崩溃离叛,他却一无所知。”李恪微颔首,侃侃而谈,“隋炀帝偏信虞世基之言,堵塞所有忠谏之路,各路起义军攻取城池、掠抢乡邑,他仍不知晓。明君应当兼听,应该容纳臣下之不同见解,如此一来,亲贵宠信的臣子也无法阻塞耳幕,蒙蔽真qíng,而下qíng也可上达了。”
“恩……”陛下安然听着,转头看向李治,眼神一扬,“雉奴,你说。”
李治面色一白,似有些慌乱:“儿臣以为,以为,几位兄长说得都有理……”
“那你自己的看法呢?”陛下眼皮一跳,面上却也看不出有半点不悦。
“我,我……”李治支吾着,急得一头是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他坐在我正对面,便求救似地望着我。
真是个呆瓜!
我见李治因答不出来而臊得面红耳赤,忽心生不忍,提笔写了‘为君之道,先修其身,心存百姓’四个大字,背着陛下与众人,轻咳一声,将纸张偷偷在他眼前晃过。
“明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万不可损百姓以奉其身。若安天下,必先正其身。”他正急得六神无主,见我此举动,顿时眉目一喜,赶紧答道,“世上并未有身正影邪之事,也从未有过君上治理得当,而百姓混乱之事。”
“媚娘,将此卷字展开给他们看。”陛下看了看李治,却忽又望了我一眼,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案上的一卷字,对众皇子说道,“你们看这幅字,不许开口,只在纸上写出是哪家的字体,笔力如何。”
我便将手卷展开,依顺序先呈到李治面前给他看。
“方才,方才多,多谢……”李治微抬头,细声地向我道谢,他看着我,愣了愣,竟似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只盯着我看,“你……”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再没看他,径自将字递到李恪眼前。
“多谢。”李恪微笑颔首向我道谢,他持笔润墨,轻轻挥笔,姿态优美,举手投足间就可入画。
我只觉面上一热,便侧过头去,将字展开在李泰案前。
李泰似已不记得当日赠我玉佩之事,只漠然地望了望那副字,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亦不想与他再有牵扯,便垂下头去,跪走几步,来到太子跟前。
太子神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却也不多言,只凝神看着我手中的字。
“承乾,可有答案了?”陛下在后轻问一声。
“呃?”太子额角已冒出细汗,神色慌张,显然不知道此字出自何人之手,他目光一转,不看其他,只望着我。
我自然明白他眼中所含之意,无奈之下,只得背着陛下,在他手中写下一个‘王’字。
“啊?”太子一愣,似懂非懂。
陛下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句:“媚娘,你提醒了雉奴还未够,连太子亦不放过?”
太子与我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
我闭目,呼吸,吐纳,竭力稳住心神,这才敢转身去看陛下。
陛下眼眸中掠过凌厉光芒,却仍是淡淡地笑:“媚娘,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冷汗涟涟,只能跪伏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若能说出这话出自何人之手,笔力如何,朕便不治你的罪。”陛下微挑剑眉,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qíng绪。
“奴婢以为这是王羲之的《十七帖》。”此时我已冷静下来,虽语调仍有些颤抖,但已趋于平稳,“这贴字,笔力遒美健秀、平和自然,意境委婉含蓄,真可说是‘飘若游云,矫苔惊蛇’,是极美的。”
陛下听后只是闲闲地颔首,半点眉头不皱,他接着又问:“何为明君暗君?”
“奴婢不敢……明君者,yù平天下,先治其国;yù治其国者,先齐其家;yù齐其家者,先修其身;yù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我壮着胆子抬眼看去,见陛下冲我点了点头,面色虽平和,所含之意却是令人无法拒绝,我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而奴婢以为,其中根本便是“修身”,倘若一人道德伦理败坏,让他去整顿好家族、国家,进而使天下太平,是绝无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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