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管兰花。”他说道。
她眨了眨眼,迟疑的转头看看兰花,再转头看他。
“可是……”
“先过来这里。”他牵着她,走到书桌旁,下达不可违抗的命令。“来,坐好。”
她乖驯的坐下,办公椅坐起来很舒适,她的脚底难得的有些悬空,可见这张办公椅的使用者,比她更高一写。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他认真嘱咐,大步走向门口,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偌大的书房,只剩她独自一人。
先前一进书房,她的注意力就被兰花吸引,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左顾右盼,好好的打量四周。
书房跟客厅一样,用的也是原木,布置简单,全以实用为主。书柜上摆满资料夹,排得整整齐齐。办公桌是-整块台湾桧木厚板,因为使用多年,坚硬的桌面有一层温润光泽,摸起来格外舒适。
孝国遵守诺言,很快的回到书房。
他带回一个家庭用医药箱,先搁置在办公桌上,然后伸出双手,宛如捧住无价珍宝般,轻轻捧起她的脸。
“别动,让我看看。”
俊容靠近,瞬间放大许多,不用他嘱咐,她也不由自主的全身仅硬。
“你眉毛上有一道伤口。”伤口虽小,但他视力极好,今天早上去接她时,第一眼就瞧见那道浅浅的伤。
愧疚如巨石,重重压在他胸口,自责伤痕虽然浅小,但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为她处理伤口,就是他绝大的过错。
“我早、早上想修眉的时候,笨手笨脚弄、弄伤的……”被他捧握在手心,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
他打开医药箱,用棉花沾取药用酒jīng,仔细清理伤口。
“会痛吗?”
“不会,只是小伤。”她的脸愈来愈烫红,连身体都微微颥抖,因为他关怀、亲昵的举止,羞得好想闪躲,却又舍不得他的温柔。
消毒完毕后,棉花被丢弃,取而代之的是棉花棒。
“我现在帮你擦的是抗生素。”
“谢谢。”她衷心道谢,感觉凉凉的药膏,轻轻抹过伤口。“我下次会小心的。”
“你的眉形很好看,不需要修整。”想到她拿着锐利的眉刀,在清丽的脸儿上惊险的比画,他就觉得心惊胆战。
“我的眉太浓了。”她声音小小的,近乎歉咎的说道。
“现在女人们化妆流行浓眉。”他很坚持,就是要她远离刀锋。“如果真的想修,就来找我,我帮你。”
他、他他要帮她修眉?
这提议让她杏眼圆睁,倒抽一口气。
“呃,不、不用了。”因为这惊人的提议,心头小鹿跳起霹雳舞,她红着脸慌忙拒绝,“而且,你……你用过修眉刀吗?”
“用过,以前小妈教娃娃化妆时,我一起学过。高中校庆时,我们班还开了简易发廊帮人修眉剪发。”他喰着笑,双眼发亮的挑着眉说:“那年校庆园游会,我们可赚了不少呢。”数钱数到手软的滋味,从那时候开始就成了他戒不掉的瘾头。
她瞪大盈盈双眸,轻而易举就猜出,排队等着他修眉的客人,有九成九都是贪图与他亲近的女学生,喉间倏地有一些些酸呛。
“你替我修兰花,我帮你修眉,很公平。”他专jīng于哄骗,就算最荒谬的提议,从他口中说来竟然也令人感觉合qíng合理。
婉丽闻言,忍不住心动。
毕竟,有机会能跟他亲近,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既然是他提议的,虽然害羞,她仍红着脸,鼓起勇气从善如流的点头答应。
“好,那、那就拜托你了!”
大手松开,不再捧握她的脸。她差点想出声抗议,经过一番努力,才把惋惜的叹息,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为了掩饰尴尬,她说出先前的疑惑。
“你怎么会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样的眉形?”
“还不是因为我妹妹订阅的那些杂志,满满都是最新的流行资讯,我拿去资源回收前,偶尔也翻一翻,能不làng费就不làng费。”他的长腿抵靠厚实的桌面,双手环抱在结实的胸前,虽然没有捧握她的脸,但也只是站直身体,没有离她太远。
回想到先前在客厅里,看见的那些女xing,个个娇小玲珑,风qíng虽略有不同,却都美丽得让人眼前一亮。她知道那样的女人,就算没有化妆品点缀,也能吸引男xing的眼光。
“她们都好美。”她脱口而出。
他拧起双眉,听出藏在话语里的深深羡慕。
“你也很美。”他说道。
这句话重重击中她。
大眼慢慢泛红,泪光闪灿。
“请你不要说谎。”她咬着唇瓣,避开那双黑眸。谎言比安慰更让她难以承受,尤其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客厅里的那些女子,有多么的不同。她的双手收握成拳头,低头瞧见身上的运动服,还有陈旧的布鞋,酸楚袭上心头,口中尝到苦涩的滋味。
蓦地,粗糙的指掌伸来,抬起她低垂的脸。
“我没有说谎。”深邃黑眸直视着她,望进泪汪汪的大眼,认真而严肃,没有戏瞻、没有欺哄,只有纯然的坦承。
她轻轻颥抖着,泪水漾出眼眶,无声滑下脸庞。如果,谎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或许她还不会这么难受。
她太过在乎他,当然也在乎他的言语,那句与事实不符的谎言,就像是锐利的花剪,深深戳入她心中,挖取出被层层隐藏的自卑。
“别哭,”粗糙的指,耐心抹去一滴滴的泪。“相信我。”他低语。
她泪眼朦胧,迟疑着没有点头,想要相信他的心如涨cháo的海làng,一波波涨起,冲刷损蚀自卑累积的高墙。他严肃的凝望、坚定的态度,让她渐渐燃起希望。
或许,他跟别的男人都不同。
或许,他真的觉得,她是美丽的。
或许,她可以相信他。
时间彷佛停止,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他真的靠得愈来愈近?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谢自己的身高,尤其是当下巴被抬起时,两人的唇只剩下微小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他薄唇的气息……
手机来电铃声,突兀响起,打破这魔幻的时刻。
孝国高大的身躯猛地僵硬,双眸黑得深不可测,任凭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放开怀里茫然柔软,散发醉人花香的婉丽。
他用尽所有意志力,才能离开她娇艳yù滴的诱人唇瓣。
“我必须接电话。”低沉的语音,格外沙哑。
迷蒙的双眸,注视着眼前俊容,茫茫然的点头,整个人晕陶陶的,如似在梦中。
好听的男xing语音,彷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手机铃声响起前的暧昧氛围,因为逐渐冷静下来,让她重拾思考能力。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婉丽的脸色渐渐泛红。
他好像……他们好像……刚刚……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薄唇就要吻上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内心尖叫,不敢置信梦里的愿望,竟险些成真。不知道是哪个人,选在这时拨打手机,害得铃声响起,不然她此刻已经被他吻住,感受着他薄唇温度的暖烫。
喔,她好恨那个打电话来的人!
模糊的语音靠近,变得清晰。
“婉丽,找你的。”孝国递出手机,补充一句:“是向大哥。”
罪魁祸首,竟然是向荣。
“向大哥?他要找我,为什么是打你的手机?”她接过样式新颖,从来不曾见过的手机。手机上还有他手心的暖度。
“你出门时没带手机。”他提醒。“向大哥才会拨了我的号码。”
结果,到头来害得她错失良机的人,竟是自己啊!
出门的时候太匆忙,她竟然连手机都忘了带出门。她将手机靠到耳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qíng,向荣才会特地拨打孝国的手机,非得要快快找到她。
“向大哥,嗯,我在杨家,跟孝国在一起。”她听着手机里传来向荣的言语,一边点头回应,原本泛红的脸儿,却逐渐变得苍白,连回应的声音也变得小小的。“好,我知道了。”
通话完毕后,她把手机递还给孝国,脸色已经像是雪人般慘白。
“怎么了?”他察觉状况有异,在办公椅前蹲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连她的手都在发凉。
“发生了一些事,我一时很难解释。”她满脸无肋,此时此刻只能向他求肋。“我必须尽快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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