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药,喂了小半个时辰,终是喝进去了大半碗,流出去了一小半。
弄得衣服上全都是苦苦的黑色药汁,老人家只得又去生火烧水,给小家伙洗澡,好一阵折腾。不过,老人家甘之如饴。
等到下半午时,李大嫂子终于从镇里的集市上赶了回来,今天运气好,小huáng牛卖了个好价钱。
可是一听老人说孩子不好,立即吓得脸色都变了,这孩子可就是命根子啊,唯一的香火。
芸娘看着李大嫂子吓得惨白惨白的脸,说到:“已经抓药了,每天熬来喂,就没事。”
虽然唾弃月寻欢的人品,可芸娘对他的医术,还是很相信的。
李大嫂子闻言,心里稍安,对着老人家和芸娘千恩万谢后,才抱着孩子回去。
芸娘坐在院子里,几次三番看上院门外,李大嫂子都从集市上赶回来了,月寻欢怎的还没回来?
再不回来,天就要黑了。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老人家烧好了饭菜,问到:“小娘子,你夫君怎的还没回?”
芸娘心里有些闷闷的,轻锁了柳眉,到:“我们先吃吧。”
这餐饭,芸娘吃得没滋没味的,老人家的厨艺不佳占有些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月寻欢,怎的还没有回来?
芸娘这是牵肠挂肚……
在院子里,等到天完全黑了,也不见月寻欢回来。
等到后半夜,还是不见人回。
芸娘等得火起了,狠狠的骂了声:“月寻欢你大爷!”
被山上的láng虎吃了才好呢,反正活着也是个祸害。
至于么,老娘不就说了句名师出高徒!
你大爷的!!!
再次狠狠的骂了一句后,芸娘爬上chuáng,闭上眼,睡觉!!!
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稳。就是觉得心里憋屈得厉害,芸娘很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跟吃哑巴亏似的!要是真的骂了,还就认了!
夜里惊醒了好几次,到天麻麻亮时,芸娘gān脆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坐到了院子中的树下。
老人家起来时,见着芸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吓了一跳,以前她都是起得最晚的那个:“小娘子,怎的起这样早?”
芸娘声音连同容颜都有些憔悴:“屋子里太闷热了,就先起了。”
老人家有些暗自嘀咕,昨晚明明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凉慡之夜,一点都不闷热啊,都一觉到天亮的。摇了摇头,拿着扫把开始扫院子……
一切收拾好后,老人家进了灶屋,做早饭。
芸娘心里有股闷气,横冲直闯,神qíng有些恹恹的,茶饭不香。
而且,这一恹,就是三天。
直到月寻欢回来。
月寻欢这几天清减了些,眼里有着浓重的血丝,而且,他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抿着嘴,冰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冷着脸把糙药捣碎调好后,递到芸娘跟前,面无表qíng的,硬邦邦的说到:“换药。”
芸娘看了月寻欢一眼,把糙药接过,低头,给伤腿换药:“月寻欢,你为什么生气?”
月寻欢跟困shòu似的,低吼出声:“闭嘴!!!”
芸娘猛的抬起了头,看着月寻欢脸上的震怒,跟要吃人似的!
这回,芸娘可是真生气了。
抿了抿嘴,懒得理那混蛋。
随他自生自灭。
他当他谁呀?
老娘又不欠你!吼谁呢?摆脸色给谁看呢!
芸娘要不理人的时候,那叫绝对的视而不见。
不说话,不瞧一眼!就当你是那天边的浮云。
老人家也看出了小夫妻俩之间的不对劲,私底下问芸娘到:“小娘子,可是吵架了?”
芸娘有些愤愤不平,说到:“他三天未回,我连问一句都不成。”
老人家叹了一声,男人三天不回,能去哪?那肯定是去构栏院了。
拍了拍芸娘的肩,安慰到:“想开些,日子还是要过的。”
芸娘轻轻‘嗯’了一声,当然想得开。
男人和女人吵架么,这也是一种策略。
女人要是善用好了吵架,那可是一种翻身作主,这直接奠定了以后的地位。
此地位,就跟江湖地位一样。
如果两者决斗,胜了你就是武林盟主,那以后你就是发号施令者,一呼百应。
相反,要是败了,那只能败者为寇了。
夫妻之间吵架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在吵架中,毫无原则,明明是他错了,或者他也有错,你却想着家和万事兴,忍气吞声,只知以夫为天,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
这可是大错特错,这只会让你以后永无出头之日。
因为你的男人以后都会这样对你,而且变本加厉,反正他想你都会包容,都会以家为重。所以,他更加无所顾忌。
对男人的纵容,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那是傻。
芸娘早就想好了,此次冷战,决不妥协,绝不做唯唯诺诺的女子!早就研究过了,月寻欢那厮,一般的大家闺秀根本就压不住他!
在此事上,芸娘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而且,这些天,天天好言好语,笑意盈盈的对着月寻欢,也累了,正好借机摆摆脸色。反正,烦他也不是一两天了。
月寻欢这些天也看得出,心qíng非常低落,沉默寡言得厉害。
那段惨痛的记忆,于月寻欢来说,是恶梦,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芸娘猝不及防的提及,让月寻欢有些措手不及,比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还要难受。
心里波涛翻滚得厉害,而且,每到夜里,就是恶梦连连。
总是梦起那些被毒打,被天天吸血,被迫做药引的痛苦,暗无天日。
所以,这些天,月寻欢夜里都没有回来。
直到他用药物控制住了夜里的恶梦,心里也稍稍平静下来一些了,才回来。
可是一回来,芸娘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何让他不翻脸,没有无qíng,没有把芸娘灭了抛尸荒野,已经算是往开一面了。
失控的吼了芸娘后,月寻欢开始后悔莫及。
因为那女人,开始了眼顶朝天,做的饭她不吃,跟她说话不理,每天对人视而不见。
每天冷着张脸,任你折腾,她就是不看一眼。
总而言之,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这让月寻欢只想说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去山上采了药回来,月寻欢以前都是自己弄好直接给芸娘换的。
这回,月寻欢不gān了,凭什么呀!
把药放到芸娘面前,到:“呶,自己去洗。”
芸娘看都不看月寻欢一眼,拎起那些糙药,就去了院子里。
放到石桌上后,拿来个盆摆好,随即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的一勺一勺的从灶屋打水。
反正,宁愿这样麻烦,也不开口让月寻欢帮忙提水。
月寻欢拉了条凳子,坐在一旁看着。
芸娘弯着腰,一样一样仔细认真的清洗着药材。
洗好后,月寻欢又开始指手画脚的:“这个要去皮,这个要去心,这个只要根,这个果子就成……”
就是怎么折腾怎么来,还就不信能一辈子不说话不成。
……
芸娘这回的脾气,真叫好。随便月寻欢折腾,也不生气,更不理他,当他在汪汪叫着的小狗,任它叫个不停。
倒是月寻欢泄气了:“可以捣药了。”
芸娘闷不吭声,把药捣好后,非常有骨气的,自己换了药。
换药的痛苦,就如被人活剥皮抽筋一样,叫那个惨绝人寰!!!
芸娘痛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大滴大滴密密麻麻的汗水,心里再次恶狠狠的大骂月寻欢:“庸医!”
上好药后,坐了好一会,芸娘才缓过了气来。
慢慢的去屋里拿了针线,开始绣祥云。
李大嫂子家的孩子,虎头虎脑,人见人爱,芸娘看了也喜欢,所以,打算给他做件小衣服。
而且,刺绣最是能打发时间,免得对着月寻欢生厌。
芸娘低首,垂眸,安安静静的绣花,显得非常的贤妻良母。
月寻欢看着,眼里染上了笑意。
芸娘换针线时,一抬头,明明看到了月寻欢的笑眼,不过,继续无视之!
两人之间的冷战,芸娘清楚的知道,一向比的是耐心和毅力。
月寻欢的毅力很好,可他耐心,除了对疑难杂症外,其它的真的不大好。
每天被芸娘这样视若无睹,让他坐不住了。
冥思苦想许久后,手一抬,凌空点了芸娘的xué道,让她动弹不得。
月寻欢一本正经的说着条件:“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话了,我再什么时候给你解开xu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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