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她推推和她对脸坐在牛车上的鸭蛋。
“没想什么呀。”鸭蛋的笑容里有中苦涩,天黑蒙蒙的,茵茵看不真切,鸭蛋似乎哭了呢。
接下来,陈长庚他们去种树,海叔每天晚上喂牛,白天也去地里帮着做些活计,吃饭时,把饭送到地头去。陈长庚想尽快把买来的树苗种下去呢。庙会上,茵茵还和苗圃定了一批树苗,这几天要陆续送过来。
huáng进财第二天一见陈长庚他们吃的麦面馒头,马上就后悔了,他勉qiáng把自己掺着野菜的高粱馍吃完,晚上回家时,低声给陈长庚说:“陈哥,你给东家说说,明天,送饭也带上我的吧,十五文就十五文。”
“还十五文就十五文,好像亏了你了。”长贵撇嘴。
“嘿嘿,我怎么知道你们东家这么好啊。你们怎么找这么好的差事的,你看你们东家还要人不?”huáng进财一想那麦面馒头,就忍不住流口水。
“长工大概不会要,短工偶尔会要的。”
“我表妹就嫁你们村,大山家的。你到时给大山说,让他给我捎信儿。”
“不用啦,这次你碰巧碰上东家了,大山都打过招呼想来呢。都知道我们东家给吃的好。”长命接话。
huáng进财脸上yīnyīn的,好一阵子不说话。陈长庚见他gān活确实又卖力,又利索,就给他台阶道:“如果要人,我给你说说。估计树栽完,我们要收一些枣树枝子嫁接用,你要是能从你们村里联系到,给我捎信儿。有些家人嫌树枝碍事,会修剪一些的。让他们卖给我们。”
“能给多少钱?我家就有几颗大枣树的。”
“这么粗,一枝两文。反正枣树chūn季还发枝子呢,我觉得划得来,我今年也把家里的枣树枝子取下来几枝。”
“才两文?”huáng进财脸上有失望的神色,陈长贵轻蔑地撇他一眼。
“两文也行。我到时候能收到枣树枝子,是不是给我算工钱呢?”
“嗯!最少一天五十枝。”
huáng进财不说话,在心里盘算,北落家里有枣树的也不少,地里也有,应该没问题。
“要那种又甜又大的蹲蹲枣,你要是送来的是木渣枣,小心我们兄弟找你算账去。”长命威胁他。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huáng进财赶紧点头。
“你们还会嫁接枣树啊?”huáng进财有点奇怪,有这手艺,还用抗长工?他不敢说出来。
“东家会。”
“长庚哥,你们东家,不会就是那个小姑娘吧?当家的怎么没见呢?”
“听说投军了,是什么官儿,就不知道了。”
“那,会嫁接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嗯。”
“还日能的不行。”huáng进财说了句粗话。
“你说啥?”长命刚好挑水过来,一听就不愿意了,他拿着扁担,大身胚子忽然站直,把huáng进财吓了一跳。
“哎哎,别,别,我粗人,呵呵,粗人。想说你们东家聪明呢。”huáng进财脸色都有点变。
“我们东家聪明的地方多了,你看她小啊,识文断字,知书达理,什么事儿问她,都知道。我侄子,就让东家教着念书呢。”长命还是小,心眼少,喜欢炫耀。
长庚瞪他一眼:“快挑水去。”
“哦。”长命挑着空桶晃晃悠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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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鸭蛋的心意
树栽完,嫁接就紧接着开始,huáng进财真送来一车枣树枝子,茵茵付过钱,见他还不走,就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儿?”
“没事,没事。你让我帮忙不?”
“不要,去去去。”长贵过来赶他,“走啦。”
huáng进财还在磨叽,眼睛盯在陈长庚正在准备削树枝的手上。
“大哥!”长贵喊了一声。
陈长庚抬头看了一眼,背过身去。长命过来,把他推走了。
“你明天不要过来了,我们这够用了。”长贵对着他的背影喊。
“这人gān活还真不赖,就是太jian。”长贵给茵茵说。
长命力气大,手巧,嫁接比他们都快,茵茵心里暗暗佩服老天爷真公平,长贵聪明,可惜个子小,长富什么都好,可惜太大了,比鸭蛋要大八岁呢。
茵茵忽然一愣,自己这想的什么呀,给鸭蛋挑起女婿来了?
她赶紧敛住心神,仔细绑起布条来,不过,没过多一会儿,她又开始想起鸭蛋来,这小丫头过了年,一直郁郁寡欢,不会是钟qíng陈长富了吧?想想陈长富的长相,还真是能迷倒一大票女人呢。如果不是太穷,估计早就结婚了。
茵茵不经常出力,嫁接了一天,回去还真累得不行,鸭蛋帮她端热水泡了脚,让她趴在炕上,帮她揉起肩臂。
“鸭蛋,北落村里正的儿子,想问你当媳妇。前几天王媒婆给我递话儿,那家看上你识文断字,懂得规矩,你看,你可愿意?”
“小姐,我不嫁人,我要伺候你一辈子的。”鸭蛋急了,下手重起来。
“哎呀,疼。”茵茵叫喊,鸭蛋赶紧放轻了手劲。
“那,你看上谁了,快给我说,”茵茵想直接问到答案。
“我谁也看不上,我就伺候小姐你。”鸭蛋手劲儿又大起来。……
没想到说曹cao曹cao到,陈长富第二天居然从镇上回来了,他爹到山上放羊去了,不在家,他一个人冰锅凉灶的,也没意思,就到地里帮忙gān活,回来,自然也跟着一起吃饭了。
茵茵有了替鸭蛋cao心的心思,就悄悄观察他俩之间的互动。
这两个在人前,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吃过饭,那几位都累极了,靠着牛车晒着太阳发迷糊,茵茵也假装坐下休息,低着头用眼角看着鸭蛋和陈长富。鸭蛋和平时很不一样,不再那么没jīng打采,也不是等一吃过,就收拾东西送回去,而是在这儿摸摸,那儿动动地,磨蹭时间。
陈长富刚开始还很自然,后来,见没人看他,就双眼异常明亮地盯在鸭蛋背上,不过,那亮光没多一会儿就消失了,脸上浮现无奈和悲戚的神色,手在口袋摸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
“二少奶奶,哥,我回去了。”他忽然站起来,准备走。
“你不是说,成辉哥的铺子这段时间不忙,你再家住几天吗?爹好一阵子都没看见你了。”长贵惊讶地说。
长富却没接话,头也不抬,匆匆走了。
鸭蛋像霜打的茄子,似乎走路的劲儿都没了,提着送饭的篮子和水罐,蔫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走了。
“陈大哥,你家长富没人提亲吗?”茵茵低声问陈长庚。
“有。”陈长庚手哆嗦起来,活儿都gān不成了,他装作整理树枝的样子,“拿不出彩礼。唉,都是我害了弟弟。前几年,冬生姑姑出嫁,我们收了礼金,本来就想给他把事儿办了,没成想,冬生他妈忽然病了,结果,人也没了,钱也没了,给耽搁了。”
“那,定亲了?”
“那边给退了。”陈长庚声音很小,头也低下去。
茵茵走开了,她不是故意揭人疮疤,她必须为鸭蛋打听清楚,别这边还多qíng地频送秋波,人家那边都有主儿等着呢。
“鸭蛋,你也十七了,现在也到了年龄了,别说赌气的话,我打听了,北落的里正,家道宽裕,他求你的,是最小的儿子,那男孩子听说长的也很周正,尤其是,他几个孩子都很正gān,勤快,不抽烟不抹牌。”
“我不。谁看上谁嫁去。”鸭蛋一说完,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低声对茵茵说:“小姐,求你了,我不嫁人,我就伺候你。”
“陈长庚还想为长富求你哩。”茵茵忽然说道。
鸭蛋脸一下子红了,嘴里像塞了棉花一样,咕咕哝哝,听不清说什么了。
“小丫头片子,还和我玩心眼儿,看上人家了,就明说,我也好帮你打算,瞧你,几个月就跟丢了魂儿似得,让我好难猜。”茵茵笑骂。
“小姐,你累不?我给你端水泡脚吧。”
“这会儿才想起来。”茵茵白她一眼,鸭蛋赶紧跑出去了。
“我来帮你洗脚。”鸭蛋殷勤地不得了。
“呵呵,这洗脚都上来了。”茵茵挖苦道。
“小姐,你好没良心,我八岁到你跟前,还不是天天给你洗脚呀,你十岁那年摔断了腿,我天天给你又洗又擦的。”
“嘻嘻嘻,想要个好女婿,这功劳都摆上了。”茵茵笑得更厉害。
“小姐。”鸭蛋声音里,充满祈求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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