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见排洪沟那个样子,皱着眉无可奈何,自己又没有能力gān那么多活儿,只好安排陈氏兄弟在自家院子周围挖排水沟,村里也有人听说是茵茵出主意让修泄洪沟的,骂她的人不在少数,和她有矛盾的明善婶、张焦氏等,这几天趁机反攻倒算,异常地活跃,张焦氏有管家帮着夏收,没事gān,故意站在荒宅不远,只要有人经过荒宅,她就趁机骂茵茵几声,说茵茵没事闲得慌,嘴长爱说话,祸害村民不得安生,好些人对茵茵有意见,对张焦氏的斥骂觉得挺解气,张焦氏越骂越来劲。茵茵不理会这些,只是让陈氏兄弟把粮食都架到阁楼上,以防山洪下来,浸泡了粮食。
今年雨水少,粮食熟得快,果树开花迟,杏儿却熟得迟了,她收拾好了家里,对外放出话来,开始收杏儿,生熟不论。
南落的人,刚刚把麦子割完,在打麦场积成麦垛,天气就yīn沉起来,五月初九那天,茵茵还没起来,就听到外面雨声淅沥沥的,到早上吃饭时雨开始大起来,密密的雨滴帘幕一般,她在荒宅的这边都看不见那边了。没多一会儿,雨点稀了些,站在村口,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口,有水流涌出,好多居住地势比较低的村民,都急忙穿着蓑衣过来清理泄洪沟,但不到一个时辰,泄洪沟的水势就汹涌起来,急速的水流,使人在里面站立不稳,清理的人只好都上来了。有人急忙回家,准备给大门堵上,有人开始烧香,祈祷雨别这么猛了。
茵茵站在房檐下,用手试着接了一下雨点,竟然打得手疼,她心里紧张起来,她宁愿挨骂,也不愿真的有山洪。未时末,轰隆隆的声音从山那边传来,山洪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huáng黑色巨龙,从山口冲了出来,泄洪沟瞬间被填满,可是这条恶龙,似乎有点不满意自己没能作恶,它翻滚、咆哮、一次又一次抬高自己的身躯,洪水终于从泄洪沟爬上了岸,开始在南落村漫延,茵茵听到村里有人哭叫,大概是水漫进了谁家里。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弱,荒宅周围的排水沟也迅速爬满浑浊的泥水,陈长庚兄弟穿着蓑衣,用铁锨把沟渠里冲进的树枝石块捞出去。申时过半,雨点终于开始变小,山洪却越发肆nüè,南落村已经是哭喊声一片,洪水漫出荒宅外面的排水沟,陈长庚他们用装着沙土的口袋堵住大门,紧张地站在门dòng里往外看,水面始终没有越过荒宅大门的台阶,最后慢慢开始回落,天色渐渐黑暗,南落村到处白茫茫的,冬生他们几个上学的,都没有回家,长庚在门口张望到天黑,因为被长富拉着,才没有冒险冲进雨中,他很想去接孩子的。
雨越来越小,亥时初,完全停了下来,村里依然有人喧闹,陈长庚让大家去睡,由他来照看荒宅。但谁有能睡得踏实呢?子夜,月亮出来,被地面上的水反she着,映照得茵茵窗前一片明亮,也把她从睡梦里唤醒,茵茵爬到窗户上看了看,院子里的积水,已经消去大半,她长出一口气,这才安安心心地睡去。
陈长庚第二天一早,就和几个孩子家长急急忙忙去了石楼村,到书房接回自家孩子。石楼村的泄洪沟,没有像南落这样疏通一次,灾qíng就严重地多,接孩子的家长回来时一个个一身的泥水,平时半时辰的路,竟然走了两时辰。石楼村遭灾严重的话语很快在村里传开。南落村大部分人家都没进水,这时有人帮着进水了的街坊倒腾家具粮食,有人则闲闲得看热闹,满村的闲话都夸肖里正和茵茵为村民做了好事儿。到天黑,土楼村灾qíng更严重,北落村也被水冲了的消息陆续传了过来,肖里正大声喝骂当时修泄洪沟不认真的人,底气十足,声音洪亮,那些心里有愧的人,一个个低头哈腰,一脸羞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秦妈的愤怒
水退去,庄稼人都忙着趁地里有墒qíng播种秋粮,南落村的地里到处都是人影,没人理会茵茵收购落杏的消息,等地里的庄稼都安茬好了,杏子也都熟得透透的了,这时吃起来香甜软糯,就是没法做杏脯,茵茵眼看这一季只做出几十罐的杏脯,苦着脸为后面的生计发愁。
这天她正在家里苦思良策,鲁妈急急进来:“秦妈上吊了!”把她惊得手里的县志都掉到了地上:“怎么回事?
原来,张焦氏没少为泄洪沟的事儿骂茵茵,灾后害怕村里人为了感激茵茵,转而骂她,在家里猫了好几天不敢出来。没想到那天实在憋不住了,畏畏缩缩地出了门,迎面碰上明善妈和几个老太太,明善妈牙尖嘴利,敢和她一起做朋友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圈人一顿旁敲侧击指桑骂槐,令张焦氏招架不住,气呼呼地guī缩了回去,她舍不得骂自己儿子,又不敢骂管家,只好拿秦妈出气,坐在院子中间足足骂了一个时辰,勉qiáng算是出了气。这已到了做饭的时候,厨房静悄悄的,张焦氏的老二张峰清有点饿,在他娘跟前抱怨,嫌秦妈还不赶紧动手做饭,张焦氏又骂了几声,没人理会,她气呼呼地走到秦妈住的屋子,一脚踹开房门,秦妈半吊在屋梁上,把张焦氏吓坏了。
“来人啦!救人呐!”她失声地大喊大叫,引来管家和仆人,邻居也被她怪异的声音招来了,众人七手八脚救下秦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温水,折腾一个多时辰,秦妈总算命大,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好不容易睁开眼,蔫蔫地看了看众人,说了一句话:“你们救我做什么,还嫌我受的罪不够多吗?”
茵茵听鲁妈这么说,唏嘘不已,她俩收拾了一些吃食,鲁妈提着去看望秦妈。
鲁妈到张家宅子时,院子里的人还没散去,秦妈躺在住的那屋的炕上,她不像以前那样见到鲁妈就哭个没完,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鲁妈:“你跟着二少奶奶享了福,还在我这命薄之人跟前晃悠啥?早知道我也孬点儿,让人嫌弃了去。”村里人好多都知道秦妈本是茵茵的仆人,只因人脾气好又勤快,才在分家时被张焦氏硬拿她换了鲁妈。一院儿的人都明白,秦妈是被张焦氏bī得上吊的,站在院里悄悄议论,有人还对着张焦氏指指点点。
张焦氏一脸晦气,她此时不敢发作秦妈,就把枪口对准了鲁妈。
“提的什么烂东西呀,还好意思拿出来在这里显摆,明着是看望人呢,暗地笑话我这里没有吃的。哪个跟你说过我们这里要吃你这些破烂了?”
“你这里有,怎么把秦妈妈吃得又gān又瘦?想当初她可比我胖。”鲁妈可不是秦妈,受了委屈不吭声,任人欺负,张焦氏声音一起,她立马接声,一院子的人,见有热闹可瞧,都高高兴兴的站那里围观。
“她胖瘦gān你屁事,驴槽伸出个马嘴来。也不看看,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还不给我滚!”
“嘻嘻,我只会走。你是不是整天滚呢?现在给滚个样儿让咱学学。”鲁妈手cha腰,一脸嘲讽地看着张焦氏。
“贱奴才,在谁跟前都想尖牙利齿,看我怎么收拾你!”
“睁开你的狗眼瞧瞧,不要当谁都是秦妈,任你欺rǔ,我今天看你能把我怎样!”
张焦氏忽然想起,刘茵当时写契约时,没有写上鲁妈、海叔两个人的归属,这可是张家的奴才,不是她刘茵从刘家带来的。
她见有一笔收入,马上无心吵架了,对着鲁妈:“滚出去!少在我面前碍眼!”然后对着众人:“都出去,我有事了!”
众人不好意思了,开始往外走,鲁妈却理也不理她,继续坐在秦妈跟前:“秦姐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秦妈却不说话,鲁妈也不管她什么态度,到厨房翻找了一下,升火做起饭来。
张焦氏这时无心和鲁妈计较,急匆匆走到荒宅,一推门就进到院里:“刘氏,你给我出来!”
桂枝先跑出来了:“咦,这是谁呀,跑到荒宅张牙舞爪来了?”
“小猢狲,叫你的主子出来。”
“老疯狗,今天谁惹你了,你到处胡吠!”桂枝一下就火了,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茵茵和鸭蛋从里面出来,张焦氏骂不过桂枝,转移目标,对着茵茵喊道:“刘氏,当时立字据,没说这几个奴才归你,现在,我要领回去。”
“凭啥?哪个是你的?”茵茵觉察到自己思虑不够周全,闻言脑子急剧转起来,鲁妈和海叔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上,她只要不拿出来,谅她张焦氏也没有办法。
“老海,还有鲁小香。”
“证据呢?”
张焦氏没想到茵茵耍赖,气得蹦了一下:“卖身契我当时给你了。”
“谁能证明?你不过是把秦妈和鲁妈换了一下而已。现在,你把秦妈快折磨死了,又想换回来吗?别做你的大头梦了。”
张焦氏对茵茵这么混淆概念很气愤,却张口结舌反驳不上来,气得大哭大叫:“啊~啊~啊~,没法活了~,我不活了~,刘氏你耍赖,欺负人呐!”张焦氏实在气得不轻,一屁股坐在院子中的小椅子上,拍着大腿哭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飞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