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ào场的硝烟,还在弥漫,这里的帐篷,已经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各处,火药库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坑,茵茵的帐篷,虽说距离火药库最远,这时也看不见了。
几个人心里急躁,策马过来,先看到地上有几个趴下的士兵,一辆被chuī倒的大车,马匹也倒在地上,大车那边,茵茵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身边不远,也趴着几个士兵,再往后,那个大婶一脸是血,目光呆滞,显然死了。
陈二林第一个冲过去。他是直接从马背上飞过去的,他的手,小心地把茵茵翻过来。
茵茵眼睛半睁,嘴巴也半张着,身上和脸上,尽是泥土,没有了呼吸。
陈二林抱着她,哭起来,身边的几个男人,也很难受,苏君青还抱着一线希望,用手把了一下茵茵的脉搏。
陈二林一把把苏君青的手拍开:“她是我的,你不许碰她。”几个男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不过,他们脑子里也没有思绪,都木然地任由他作为 。
“我要娶她,她的魂灵应该还没走远,还能看得见,我要让她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要让她入我陈家的家谱,进我陈家坟地。”陈二林一脸傻气,他喃喃说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意识才有点恢复,他擦gān脸上的泪水,从chuī倒的大车里面,抽出还完好的地毯,把茵茵放在上面,苏君青和田昆仑找出一条毛毯,给茵茵盖上。
“她是个好女人,可是现在还被张家休弃,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陈二林抬头,严肃地说:“我要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你已经订婚了,还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这个不妥的,还是我来吧。”苏君青想要推开他,但他坐在茵茵旁边,不肯动。
“我的”陈二林执拗地说,“她不会愿意嫁给你的,她说了,和你的亲戚qíng分已尽,你少来搀和。”
“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当不得真。你这么把她带回去,伯父如果不答应,怎么办?”苏君青用力,想推开陈二林。
“我和我爹,什么时候,他说话能算数?倒是你,什么时候,都是苏叔说了算,如果他不答应,你该怎么办?”
“我爹不会反对的,本来母亲就有和娘家结亲的意思。”苏君青和他吵起来,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很大声,似乎害怕吵醒了茵茵一样。
“今天,非要是我不可,除非,你先杀了我”陈二林脸色黑黑的,对这苏君青耍无赖。
苏君青气结,一拳朝他打去,两人被赵承邦和田昆仑拉开。
“你俩别挣了,还是把人送回她家吧。”田昆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俩狠狠瞪了回去。
“今天非要是我不可,你要是想要,先把我杀了算了。”陈二林从靴子里拔出匕首,递给苏君青。
苏君青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陈二林咧嘴笑了一下:“你若没有勇气杀我,那就祝福我们吧。”他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给我做傧相。”苏君青扭过脸不理他。
“你做伴娘”赵承邦看着陈二林的指头,恨不得咬一口,如果在平时,他肯定和陈二林打起来了,这时,只有无语地点头,他无法给茵茵妻子的位置,甚至一个可以入宗祠的贵妾之位,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他只能任由那二人相争。心里窝着一肚子火不说,竟然还要当伴娘,赵承邦恨恨地拍开陈二林的手,这份窝囊就别提了。
“昆仑,你来主婚吧。”他抬头看看天,“马上就午时了,过了这个时辰就不好了。昆仑,开始吧。”他弯腰,仔细擦gān净茵茵的脸,整理了她的头发,把她抱了起来。
“准备好了没?”陈二林问。
“好了”田昆仑答。
赵承邦过来,双手假装虚扶着茵茵。
“一拜天地——”田昆仑尽量压住心里的悲伤,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哽咽。
赵承邦抱着茵茵鞠躬。
“二拜高堂——”
他面对着东部,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
三鞠躬。
“送入dòng房——”
田昆仑喊不下去了,茵茵的小帐篷,因为收起来放在地上,没有像其他的那样,被chuī成碎片。
陈二林抱着茵茵,其他三个,竟然给他们搭帐篷,帐篷只有一点儿的损坏,糙糙搭起来了,田昆仑还给里面放了两个地毯,陈二林把茵茵抱着,放到了地毯上,他终于忍不住,坐在她身边,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掉在地毯上。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都退了出去。
三个人站在外面,不知该想什么,也不知该gān什么,都茫然地望着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趴的士兵,有一个发出了呻吟,几个人都一愣。
一个士兵,动了一下,苏君青冲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感觉到了他的脉搏,虽然无力,但是的确在跳动。
他转身朝帐篷里冲去:“大哥,说不定她还活着。”
地上躺的士兵,好几个都开始动了,也有人开始呻吟,尤其是马车这边的几个,竟然有个都爬起来了,傻愣愣地坐着。
马车那边的,也有开始动的,有一个,咳出一口血。
陈二林终于让苏君青进去给茵茵把脉,这个手完了,换那个,他一声不吭。
“到底怎样?”赵承邦急了,对苏君青低低喊叫。
“好着呢。”
“什么?”
“脉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受到些微震动,没什么问题。”苏君青凝神思索,“怎么可能呢?”
“到底,好还是不好?”赵承邦已经急不可待了。
“好着呢,一切都好,让她睡会儿,一会儿醒来,大概就没事了。”几个人退出来。
最初的着急、伤心过去了,他们的脑子又能够思索了,赵承邦第一个恨恨呸了陈二林一口:“让你捡了个便宜。”
陈二林不以为意,他心里正偷偷得意呢。
“我看,一会儿表妹醒来,你怎么给她说”苏君青这话有点分量,陈二林的肩,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一脸的焦急,茵茵很犟,这个他们都明白,她如果不承认那场婚礼呢?最严重的,她要是从此不理会他陈二林,该怎么办呢?
陈二林以前,只是觉得自己欣赏这个女子,刚才面对躺在地上的她,心如刀绞的感觉才让他明白,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他庆幸,刚才举行婚礼的是自己,现在,他担心,如果茵茵不愿意,决心取消婚礼,从此不在肯见他,那该怎么办?
田昆仑从马车上,拉下一个地毯,把地上的人,都放到那上面,虽然是夏天,地上,还是很凉的。
督帅派来的军医到了,老头急急忙忙从马车上下来。
“这边。”赵承邦喊。
苏君青毕竟不是专门看病的,这几个人对他,还不是很信任,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军医老头。
老头也是把完右手把左手。
“没事,都好着呢。”他出来,把外面几个士兵的脉搏也把了。
“奇怪,除了一两个耳朵有问题,竟然都好着,那边,还有几个人,我过来时见一身的血,应该没救了。奇怪啊,这边怎么都好着呢?”军医老头实在想不通。
“那个女娃子,福大命大,好好的。”他最后,对这几个点点头,准备坐马车回去。
其实,是茵茵想推倒大婶时,摔进冬天给帐篷排水的沟里去了,冲击波,对她的伤害,最小,她只是被一口痰堵住了,暂时没有了呼吸。
鞑靼王还在青山城,爆炸让他紧张万分,他真害怕大秦国的皇上一怒之下,把他杀了,他一再给谈判的大臣表示,这个事件不是他下的令,他请求大秦国的皇上,允许他回去查清此事,他一定要给大秦国皇上一个jiāo代。皇上和督帅也判断这是鞑靼国内破坏和谈的人gān的,最后,还是按原来的计划撤了兵。
陈二林他们嫌跟着大军,行动太过缓慢,大军开拔没多久,他们就提出想单独返回内地,督帅拗不过他们一再要求,就放了他们自由。
茵茵刚开始的头晕,已经好了,他们一路行来,到处游玩。西部的夏天,广漠荒凉中,透出勃勃生机,糙原上的糙,已经在雪水和夏雨的滋润下,疯狂地向上窜,遍地的碧绿中点缀星星一样的小野花,常常让茵茵凝望着这锦绣一样的美景,忘了身在何处。最让她心理震撼的,是在沙漠中,竟然有几处绿洲,天蓝水碧,水鸟翱翔,清澈见底的湖泊,青翠yù滴的绿植,让她真实地感受着生命的顽qiáng和伟大。
没人给茵茵说她昏过去时,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只对一路上,陈二林代替表哥,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感到有点诧异,但想着表哥,她每天见了,都没有一个笑脸的,陈二林忝为四个人的老大,总不能看她一个女子有困难没人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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