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下意识回头,果然是李峋。他坐在她斜后方,待她想仔细看看的时候,上课铃响起,朱韵本能地转身面向讲台。
一条走廊都静下来。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教师进教室。
他个头不高,脑袋溜圆,来到讲台上先冲大家笑了笑。
“同学们好啊。”
底下稀稀拉拉地回应。
“老师好——”
老师搓搓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叫张岱,是应用技术一班的班主任,也是大家高等数学课程的任课老师。”
张老师是显而易见的学术型,履历金光闪闪,却极其不擅表达,磕磕绊绊地烘托着班级氛围。
“这样吧,大家也做一遍自我介绍,让老师认识一下,也跟其他同学都熟悉熟悉。谁想先来?”
死一样的沉寂。
张老师抹抹头上的汗:“那个……要不,咱们还是按学号来吧。”
学号?
说起来,我班一号……
斜后方站起来一个人,从朱韵身边晃过去。
他往讲台一站,顿时显得人民教师的形象更加矮小了。
朱韵定睛。
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脸了。
凭良心说。
有点帅。
只是那头发……
离得近了,朱韵看出他还喷了定型。
用就用,你好好使呗,不。
一头短发被他抓得乱七八糟,说好听点像一片荒芜的野糙,难听点就是用呲了的笤帚。
下面的同学包括朱韵在内,都隐隐期待着张老师的发言。
张老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就释然了,转头对大家说:“对了,我们班本省考生不少吧?”
“嗯……”
很多人都开口,朱韵也跟着点头。
张老师又说:“这位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大家还不知道呢吧。”
一个大写的what出现在朱韵脑海里。
状元?
说起来,今年放榜的时候,理科状元确实没有被报纸报道,当时她还有点奇怪。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事,一想一过也就算了。
所以,现在的qíng况是……
全省考生都输给这个杀马特了?
朱韵有点胃疼。
张老师拍拍李峋臂膀:“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全班鸦雀无声。
他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严重缺觉,张老师的话让他勉qiáng打起一点jīng神。
“我叫李峋。”
又是那gāngān净净的声音,不高不低,稳妥得像是用最上好的木材在寂静的庭院里相互敲击。
大家都在等着下面的发言,而他似乎没有想好下半句要说什么,思忖了几秒,然后恍然,露出一个群嘲的笑容——
“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台下十几个本省考生心里不约而同飘过五个字——
我日你妈哦。
第二章
事实证明,话不在长,有力则行。
整一轮自我介绍结束后,朱韵发现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一号选手。
“你感觉怎么样?”身旁的方舒苗小声问朱韵。
“嗯?”
“那个李峋。”
朱韵保守地说:“挺有个xing的。”
“老师不会允许他染这种颜色的头发吧。”方舒苗皱眉说,“都成年人了,还搞什么叛逆啊。我妈妈从来不让我跟染发的男生来往。”
那你还好。
朱韵心想,换做是她母亲,看到这样的学生会直接给校长写信,呵斥不正风气。
朱韵不经意地看向李峋那里。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似乎还有些困,眼皮半耷拉着,连呼吸都很慢。
但似乎这种特立独行的人到哪都格外引人注意,尤其是还顶着“状元”的名头。在自我介绍结束后的休息时间里,李峋身边聚集了几个同学,大家很客气地同他聊天,想要增进了解。可他看起来却并不是很感兴趣。
啧啧啧。
之后张老师又讲了一会,大概介绍了整个专业的课程内容以及未来的就业趋势,以及科研发展方向。
朱韵注意到方舒苗从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就一直闷着头往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不时停笔蹙眉,嘴里念念有词。
“那么,我就先说到这了。”
张老师终于结束了自己冗长的发言,“下面我们进行最后一项,班委会选举,希望有想法的同学踊跃参与。我们先从班长位置开始选,哪位同学……”
方舒苗背得差不多了,扣上小本子,一脸严肃地举起手。
……
见到这么快就有人配合,张老师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方舒苗同学吧。来,上前面来吧。”
方舒苗落落大方地走到讲台上,清清嗓子。
“大家好,我叫方舒苗。大家现在可能还不熟悉我,但没关系,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大家可以慢慢了解。
那我就直接进主题,我今天竟选的位置是班长,我先简单说一下自己竞选的原因和优势。第一,我非常愿意为大家服务;第二,我渴望锻炼自己;第三,我有过多次当班长的经验;第四,我有坚定的信心和毅力。下面我就这四点细谈一下我对于班长这个职务的认识。”
朱韵:“……”
这熟悉的展开方式,简直亲娘再版。朱韵心怀敬意地坐直腰板,听方舒苗潇潇洒洒地讲了近五分钟时间。
“……以上就是我竞选班长的发言,希望大家都能给我投出信任的一票,请大家支持我,谢谢!”
班主任带头鼓掌。
大家也回过神,噼里啪啦。
张老师:“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想要竞选班长?”
听了方舒苗教科书般的竞选演讲,所有人都萎了,张老师连着问了几次也没人应声。
于是方舒苗顺利上位。
“班会结束之后来一趟办公室,最好再带个同学,有一些材料要发下去。”张老师嘱咐方舒苗。
回到座位上,朱韵给方舒苗比划一个大拇指。
“好棒啊。”
“谢谢!”方舒苗说:“对了,等下你有空吗?”
“有啊。”
“陪我去一趟老师办公室行吗?好像要拿点东西。”
朱韵点头,点到一半想起什么,回头。
任蛋糕从李峋自我介绍结束后就对班会全无兴趣了,一直低着头听歌。
朱韵轻轻戳戳她。
“gān什么?”
“等下我陪方舒苗去老师办公室,你一起吗?”
任迪冷淡地看着朱韵,“我为什么去?”
“……”
班会结束。
教学楼门口朱韵又问了一遍任迪,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复。
“算了我们自己去吧。”方舒苗小声说:“她不想来就别叫她了。”
终于在路口分道扬镳。
朱韵看着任迪离去的身影,心有戚戚。
这才第一天,就搞成这样,那往后四年岂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谐度过了。
朱韵和方舒苗忙活了一下午,去食堂吃了晚饭,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在寂静的楼道里隐隐听见音乐的声音。
好像是从她们的寝室里传出来的。
推开寝室门,任迪抱着一把吉他坐在chuáng上。
“哎?你会弹吉他啊?”
朱韵反手关上门,仰脖说。
任迪从她们进来后就把吉他放到一边了,听见朱韵问话,随口嗯了一声。
朱韵赞叹:“真厉害啊,我什么乐器都不会。”
“还在学,弹得不好。”
难得有了话题,就在朱韵打算再jīng进一步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有人在吗?”
“谁啊?”
“我是学生会的,问点事qíng。”
朱韵把门打开,外面的学姐一手拿本一手拿笔,好像在记录什么。
“学校让统计一下,你们寝室有信教的吗?”
朱韵回头看看,方舒苗摇头,“我不信。”
任迪从chuáng上探头出来。
“有什么说法吗?”
学姐有些奇怪:“说法?”
“比如信什么教可以不上早晚自习什么的。”
众人:“……”
朱韵很想把这句话归结为任迪独特的幽默感,但看她的神qíng,明显不是。
学姐用圆珠笔搔搔脸,“这个……好像没有吧,之前都没有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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