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意田笑说:“你跟陈上,是姓陈吧?我记得以前大家都叫他‘阿上’。你们俩怎么样啦?我以前一直张冠李戴,以为你是……你是谢得的女朋友呢。”提到谢得,她表qíng有点儿不自然。
唐译很快把头低下去,淡淡地说:“我们,分手了。”
她有些不安,“是因为……毕业吗?”
“算是吧。”唐译脸上露出的笑容显得很勉qiáng,很快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学姐,你现在还在北京工作吗?”
她顿了顿,摇头道:“没有,早不在了。”
“哦!不过学长这些天一直在北京,你知道吗?”
她低下头去,淡淡地说:“他以前也经常去北京出差。”
唐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脸上的神qíng,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问:“学姐,你不知道学长的事吗?”
“什么事?”她觉得有点儿奇怪。
唐译维护谢得之心甚切,一脸责备地看着她,语气激动地说:“你没有看报纸吗?学长现在处境非常困难,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没有人不知道谢得有多爱她,她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想起董全说的“银行不肯贷款”,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是指财务方面吗?严重到什么程度?”
“外面谣传谢氏集团即将倒闭。许多公司闻风而至,纷纷上门要债,银行贷款又下不来。学长到处筹集资金,已经把家里的房子抵押掉了。一些值钱的古董、字画、珠宝全部拿去拍卖。我听说,谢氏集团已经两个月没有发工资,好多员工都辞职了。”
辛意田震惊不已,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说:“半年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一下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译叹气道:“商场如战场,顷刻间风云变幻。似乎有人在背后yù置学长于死地。前几天我去看他,吓了一大跳,样子很憔悴,还不断地抽烟,拼命喝咖啡。为了筹钱夜以继日地到处奔走,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言谈之间听得出来他很自责,说他这半年来心qíng不好,没有察觉到公司内部的暗cháo汹涌,实在不应该;又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他年纪轻经验不足,是市场给他的一大考验。”
辛意田从未想过谢得的qíng况会坏到这步田地,一时间心乱如麻。脑海里浮现出他qiáng忍偏头痛带来的不适到处问银行借钱,又屡屡被拒绝的qíng形,心脏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会同qíng他不过是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没有人会关心他肩上压着的重担是否超出了他的负荷。他独自一人承担着所有的一切。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不然,他就真的完了。
她要帮他!但是要怎么做才能实际而有效地帮到他?
她问唐译要了联系方式,默默回到沈家,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发呆。辛妈妈喊她吃晚饭,她说不饿,不想吃。辛妈妈走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坐地上?别是感冒了吧?”
她摇头,突然说:“妈,如果我说我现在又不想出国了,你会不会骂我?”
辛妈妈见她一脸认真,不像是玩笑话,问:“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她不假思索地点头。
辛妈妈见她心意已决,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骂你什么,不想出就别出。原本我就不大赞成,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要出国读书。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读人就老喽,正经找个好人家嫁了要紧。”女儿的这个决定虽然突兀,但是想到她以后可以留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辛妈妈心中的高兴终究多过生气。
辛意田双手蒙脸,叹了口气说:“我这样一会儿一个主意,机票都买好了,忽然又不去了,怪害臊的。沈均和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呢。”
“你自己知道就好,瞎折腾!那机票怎么办?”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退了。”
辛妈妈没好气地说:“你都先斩后奏了,还问我gān什么!”
跟唐译分手走出商场的刹那,她就做好了决定。一路上之所以忧心忡忡不过是怕母亲不同意,责备她一切都准备好了,事到临头又反悔,到最后硬bī着她上飞机。以前去法国留学,她也赌气说过不想去,结果惹得母亲大发雷霆,骂得她差点儿抬不起头来,再也不敢提不去的话。
晚上她去了一趟玉器店,拿出一只碧绿通透的玉镯给他们估价。店员见到这只玉镯,忙请出了他们的经理。经理对着灯光仔细察看玉镯有没有瑕疵。她说:“这是我奶奶的嫁妆,老人家走之前留给我的。我骨架小,戴着有点儿大,不然不会卖。颜色这样翠、水头这样好的镯子如今不多见了,我看你们店里外面摆出来的那些货色,全都不及这只。”
那经理忙笑道:“原来小姐也是行家。来来来,我们到里面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对方愿意以十八万的价格买下这只手镯。这比辛意田心目中的数字少了很多,她原以为至少也可以卖到三十万。她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拿起镯子说:“算了,毕竟是遗物,我还是留着吧。”
第二天她去银行办事,接到玉器店达赖的电话。那经理说三十万不行,他们最高可以出到二十四万,问她愿不愿意卖,又说不会有人比他们家出的价更高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求要现款。
她打电话给唐译,说有事要见她一面。唐译说自己回老家了,五号的飞机回北京,到时候回去上临转机。她提着行李不方便,两人于是约在机场碰头。
在熙熙攘攘的候机厅里,辛意田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唐译,一脸平静地说:“这张卡里有一百五十万,你把它拿给谢得,暂解燃眉之急,至少要把下面员工的工资先发了。密码是他身份证后面六位数。不过,你最好别说是我给的。”
唐译双眉蹙在一起。“拿给他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他肯定要追问我这钱的来源。我,我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
“那你就说是你们大家凑的。”
唐译yù言又止,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学姐,一百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不会是问别人借的吧?”
她耸了耸肩,笑着说:“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到借钱的地步,不过要赶紧找一个工作养活自己倒是真的。”
谢得因为连日来的奔波、焦虑、抑郁,导致厌食、失眠、头痛、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不得不住进了医院,qíng况堪忧。唐译来看他时,他正在输液,穿着病号服半坐在chuáng头,一只手拿着纸和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他见到唐译点了点头,放下纸笔,示意她坐下。
唐译瞥见白纸上面一长串惊人的数字,呆了一呆,然后说了几句闲话,问他身体怎么样,头痛有没有好一点儿。后来实在想不出别的话可寒暄,只得硬着头皮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低声说:“嗯……陈上他……他让我给你的……”
谢得看着她受理紧捏着的那张银行卡,眼神闪了闪,脸上却没有什么表qíng。
“不多,只有一百五十万。学长,你不要介意,大家只不过想帮你……”
“他现在也很困难。”他缓缓说“能拿出一百五十万已经很让我意外了。你代我谢谢我。”
唐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骗过了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有密码吗?”
“哦,有,是你身份证后面六位数。”
“陈上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后面六位数是什么?”他怀疑地问。
唐译顿时心虚不已,眼睛不敢看他,小声说:“我也不清楚。他,他可能见过你的身份证吧……”
谢得见她目光闪烁不定,明显是在说谎,又看了一眼受理的银行卡,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冷声说:“胡说!陈上他心粗着呢,见过也不可能记得住。还有,他自顾不暇,哪有闲钱借给我!这钱到底是谁给你的?”
唐译不说话。
“唐译!”他大喝一声,把脸一沉,怒道,“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现在竟然连你也来骗我!你说,这钱你到底从哪儿来的?”
唐译还在高中的时候便多得谢得的照顾,一向把他当兄长看待,对他十分尊敬,因此很有几分怕他,此刻见他脸色如此严峻,吓得支支吾吾地说:“反正……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那是怎么来的?”谢得见她无论怎么bī问就是不肯说实话,心中猜到了几分,把头转过一边,严重痛苦的神qíng一闪而过,低声说:“是不是她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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