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在公车上坐了不到半小时,他们到了目的地。
G市的市中心,有一栋最有名的大厦。它伫立在那里,就像是分布图上的一条分界线,前面是宽阔的广场,后面是拥挤的街道。
唐诗还是带肖潜去了那条有名的小吃街。就是郑佳嘉跟同学逛了一下午的那条小吃街,就是她很想带肖潜任xing一把的那条小吃街,就是她从没去过的那条小吃街。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原本就并不多宽敞的路,被一个挨一个的小地摊先占去了一半。在街头,有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坐在地上唱着《 Never Grow Old》。音响在他背后不远处。这个男人双手捧着话筒,闭着眼睛,声音有丝沙哑。
唐诗伫立不前,静静看着这个蓄着Dolores式短发的男人,聆听着他低沉的嗓音。
等这个男人一首歌唱罢,Do Do的声音消散在各个角落,她歪着头看向身旁的人,“你知道女生最喜欢听到什么话吗?”
“never grow old吗?”
唐诗兴奋地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男生版。”
说完,她认真的看着身旁的人,从未这么认真过。突然,伸手戳了戳肖潜右脸的酒窝。
肖潜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面相学上讲,男人有酒窝,晚年运大多不会好,易犯桃花劫,且脾气差,容易与人争吵。肖潜的晚年运如何,唐诗不知道,但她能肯定,肖潜绝不会与人产生口角。不过命犯桃花这一条,他似乎是躲不过了。
地上的那个男人换好了下一首歌,开始唱了起来。这首歌唐诗没听过。她收回手拉着肖潜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他:“我很好奇啊,你怎么总是在笑呢?”
“嗯?”
“不论是跟谁说话都会先笑,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生气的时候。”唐诗转头看着他,“你看,又笑了。你是不是上辈子总哭,然后被打怕了,所以现在就老是笑?”
肖潜少有的皱起眉头,无奈地认同:“大概是吧。”
“那你……”
话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她不高,刚到他的肩膀。靠的他这么近,清晰的闻到他的身上也被染上小吃街常有的杂乱味道。唐诗想,原来不止是自己会沾上这不好闻的气味,肖潜来到这里,跟她也是一样的。
“小心点,别走散了。”
她眼神飘移着,没回应肖潜在说什么。
他搂着她,艰难的向前行进着。大概走了有十几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空dàng的废旧车厢前,他俯身靠近她,“在想什么呢?”
唐诗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很小的时候,牵她手的是唐医生,偶尔还会有钟羿。后来,就没有了。这是唐诗第一次尝到,抹掉亲qíng,换上其他想法,跟一个人牵着手,被他搂在怀里。
她不自觉的将那只手稍稍松开,退后一步,只握住肖潜的食指。
有人说,握住这人的食指,代表对这人的感qíng不单纯。友qíng也好,爱qíng也罢,终是掺杂了些许yù念和执着。唐诗并不懂这些隐xing测试,她只是想向自己,或者还有肖潜表达:我牵到了你的手。
有些人,寻寻觅觅,离离合合,伤人伤己,试探磨合……也不过就是想问一句:我是否能牵你的手?还否能与你相伴同游?
唐诗低着头,红透着脸,街边的暗huáng色灯光映she在她的脸上,似清晰、似朦胧。她缓缓开口,迎合了肖潜的“不走散”:“不会把你丢了的。”
拉着自己喜欢的人,分享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从街头逛到街尾,再相互陪伴着从这条拥挤的街上走回去。
若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不妨去体验一次吧,那应该是不错的。否则,唐诗也不会在这么吵闹的大街上,靠在肖潜的身侧,悄悄地告诉他:“This is my perfect day!”
“什么?”
唐诗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她向前快跑几步,仰头看着那座最高的建筑,“那就是G市最高的大厦。”
“有多少米?”
“某新闻报道说是五百二十八米。”
肖潜抬头仔细盯着上空望了望,“……没有那么高吧。”
唐诗一本正经的附和他:“嗯,所以我是骗你的啊。”仰着头笑了笑:“你怎么跟以前咱们学校门口的大傻一样,说什么信什么。”
肖潜看着她红彤彤的笑脸,哭笑不得。他竟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傻子?
再次回到学校门口,唐诗不意外的见到了那位很有缘的人。
肖潜说的没错,陈清然还是黑黑瘦瘦的,不过变高了不少。
最后一次见他,也是高考的时候,在他们的学校。
那天,天很热,但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每个人关注的重点,应该都不是那天的天气吧。
那天,她爬了五层楼,围着整个楼层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了自己的考场。在外面等监考老师来开门的时候,她看见从楼下走上来的肖潜和陈清然。
那天,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裤和黑色的T恤,绑着一支松松垮垮的马尾,长度大概搭到了肩膀下面二十几公分吧。
那天,他们两个嘻嘻哈哈的边说边上楼,没有看见她。所以多年后的相遇,肖潜才会说“头发都长这么长了”。
那天,碰上了好多初中时候的同学,却没有人记得她、向她打招呼。
两天半的时间,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人约她一起去考场,没有人陪她一起去厕所,没有人问她考的怎么样,也没有人在门口等着她,结伴一起回家。
大概,没有比唐诗更孤单的考生了。
“大美女,变漂亮了嘛。”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唐诗仔细打量着陈清然:是不是经常在实验室里呆着的人都喜欢用一副眼镜来修饰自己——成熟,稳重。最后,默默在成熟和稳重的后边加了一句:果然都是骗人的。
“你也长高了不少。”
陈清然尴尬的闭了闭眼,而肖潜则是无奈地笑着冲唐诗摇了摇头。
陈清然被人开玩笑的绝对不只是黝黑的肤色,还有他绝对大出风头的身高。
唐诗记得初中毕业前最后一次见他,他还只是比她高那么一点点,更不用说那个高高瘦瘦的苗蕊了。所以那时候,她们总是不怀好意的问苗蕊:“陈清然跟你接吻,是不是还得让你低头啊?”
身高永远都是男人的硬伤,就好像女人之间永远都在攀比谁是A谁是B谁是C一回事儿。
“咱俩这么好的缘分,你就这么取笑我是吧。”
“嗯,快三年了刚见面,真好的缘分呐。”
虽是这么说着,但唐诗自己知道,她很开心,因为她笑得很真诚。
她能依稀记得哲理上对“缘分”这个词的解释——
缘分是一杯清水
你表面上是不经意的端起喝下去了
其实,生命中你必须有这样的一杯水
或许你可以说没有这杯水我的命运也该是如此
可幸运的是
说完这句话时
那杯水你已经喝过了
“你怎么就没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冲动呢?”陈清然挠了挠头,奇怪的问。
唐诗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种冲动在见肖潜的时候,已经都发散出去了。”
“高等教育就把你教成这样是不?还学法律呢,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连带’?”
“不好意思,我学的‘连带关系’,大多是只指一方犯罪了,而另一方负有连带责任。”
“……”
“好了你们俩。”肖潜憋着笑出来打圆场,锤了下陈清然的肩膀,“我现在相信了。你确实是老老实实在实验室呆着,只动手,动不上嘴了。”
“我那叫不跟女士计较。”陈清然无奈地翻着白眼,却在下一秒又谄媚的冲唐诗笑:“看在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份上,至少得请我吃顿饭吧。我刚下课,快饿死了。”
“你要是跟肖潜一样第一次来G市的话,我就请你。”
陈清然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那我请你们还不行吗。我一个人,请你们俩!”
忽视陈清然那戏谑的眉眼,唐诗慌忙拒绝:“我们吃完了,让肖潜陪你去吧。”
“好歹同学一场,就这么不给我面子?”陈清然抓着唐诗的胳膊就是不放人。
唐诗无奈地解释:“我明天得准备准备去面试,还有没提jiāo的作业呢。”
使劲儿拽出自己的胳膊,毫无留恋的动作,毫无留恋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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