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了甩有些沉重的头,端着酒杯站起身,在低缓的乐声中,对周围的所有人高喊:“节日快乐。这杯我gān了,你们随意。”?
☆、第五十章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1)
? 已经是深夜,接近凌晨,一整条的酒吧街还在肆意狂欢,毫不停歇,蓝衣门口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唐诗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倚在门框。她粗喘着,不经意间,朝着巷口看去——
墙边靠着一个人。
那人微低着头,一只手掏在裤兜里,周身环绕着雾茫茫的淡灰色烟气。他随意垂放着的那只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支燃烧着的烟,前端还支立着一截长长的烟灰,并未曾掉落到脚边。
一个窄小的角落,那就像是他的专属舞台。棚顶的光,时明时暗的洒向他周身。他会不时地抬起手放到嘴边,深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这不是唐诗第一次见肖潜抽烟。
应该是第二次了吧。她想起,第一次在上个星期,也是晚上,在客栈的门口。
对,五年前,她真的从未见过这个男人抽烟。
他倚在巷口,她靠在门栏,两厢对望,竟是谁都不舍得先打破这样的平静。
肖潜最后重重吸了一口,把烟狠狠扔在脚下,踩灭了它。接着一个慌神的功夫,唐诗被他拉近巷子,身子被他圈进怀里。
“我那天问过陈清然了,他说你没有男朋友。为什么骗我?”他担在她的肩头,双唇渐渐接近脖颈,一口咬在上面,重复道:“为什么要骗我?”
一寸一寸,肖潜慢慢挪动着,终于寻到了那个记忆最深处的地方。
她不回答,他便直接覆了上去。态度之温柔,失了怒气,就只剩克制。放佛在膜拜着,膜拜着一件他一直祈求的易碎品。
“南南,不是说过,不再骗我的吗?”
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便轻轻滑过她的肩膀,手指滑向后颈。嘴边呼出的cháo润气息,一点一点,摧毁着唐诗的神经。
“我还说过没关系。你离开、要去美国的那天,我还对你说过没关系。”
刹那间,肖潜所有的动作都停摆。
他无话可说。
理智的劝解没关系,其实最是较真。一步的差错,从前有过的许诺,便全无意义,以致不复存在。
她一直在意。
短暂的失神,肖潜再一次覆了上去。
这次,没有了温柔,没有了缱绻,只剩qiáng势,只剩害怕。
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在拼命挣扎、拼命拒绝,他只记得要抱住她、搂紧了她。从唇畔到各自的齿牙,再延续到舌尖,他狠狠地吸吮,像要将她生吞入腹,连最后一丝氧气都霸道的不想给她留下。
唐诗的两只手被他的胳膊压在他身体的两侧动不了,她挣扎着不停向后撤去。可她退,他便也跟着前进,两个人最终都砸在坚硬的墙壁上。
趁着肖潜瞬间的愣神,唐诗猛然把头转向一侧,止不住的冷嘲热讽:“你在国外待的这几年,就学会了这些?”
肖潜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她身上,在她耳边粗喘着,近似呢喃:“你在等我的,对不对?”
“……”唐诗的两只手瞬间冰冷透寒。
“告诉我,其实你一直在等我的,是不是,南南?”
“没有!”
“南南……”
“肖潜。”唐诗严词厉色地叫住他,恳求中又带着嫌弃:“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算是我在求你了,别这么叫我。”
“好,我不叫。那你告诉我,你是在等我的,对不对?”
唐诗沉沉地合上眼帘,再一次重复道:“没有!”
“唐诗!”
“你到底是凭什么认定我在等你啊?”唐诗用力推开他,自己又一次狠狠撞向墙壁。这么多天来的相安无事,终于在他们的无可奈何下,消失殆尽。“肖潜你知道吗,我原来一直觉得,咱们俩,就像地球的S极和N极。听起来很虚幻、很不正常是不是?但这个比喻就是那么合适。你在那一端,而我在这一头,看似相互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应属同一类,但其实,本身根本就触碰不到一起。哪怕是你说了好多次,你跟我一样不过是普通人,但我始终在执着的认为,我们不是平等的。因为你一直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你一直那么好,一直那么让人羡慕,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跟你在一起。”
“阿……”
“可是后来,你走了,你就那么走了。”
今年的月亮,确实是格外的圆啊。
不愧是超级月亮。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过一次是像今晚这样,月光把地面照得这么耀眼,便宛若在白天。
唐诗哽咽着,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跌跌撞撞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巷口。这次,换她来背对着光明,看向黑暗深处的他。
“肖潜,你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我又凭什么等着你。”
回到Z市这一天,唐诗意外接到了肖潜他爷爷的电话。
刚开始看到陌生来电,她还以为是陈清然又换了新号码,可一接起来,电话那端苍老的声音提醒她,错了。
老人家的声音比她印象之中又苍老了些,人也比之前更佝偻了些。只是房子,依然还是五年前的那套房子。
进门的一瞬间,唐诗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如果沉浸在这里,不去回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不是就仿佛穿越回到五年之前。这套房子,连装饰都没变过,即便是阳台上的躺椅都不曾撤去。
“丫头。”
一声呼唤,唐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忙应道:“爷爷。”
老爷子拄着拐杖感叹:“好久没听你喊我爷爷了。听你这丫头叫我,就是跟听别人叫的感觉不一样。”
唐诗闻言笑了笑,带着些勉qiáng。
能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除她之外,肖潜没带过别的女孩子来喊爷爷吧。
隔了这么久之后,再次随着老爷子走进肖家的书房,唐诗有些感慨的盯着里间的宽面书桌,还有那盏旧式台灯。
就是在那个地方,就是那一天,肖潜搂着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她坦诚:他的底线,是肖鸿,是他的父亲。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她也说了没关系。好像还说,她理解他,因为她懂事之后,发现她也是那么的爱着唐医生。
没关系,又是没关系。理解……唐诗自嘲地笑着:她是理解了,结果呢?
“还会下象棋吗?”
唐诗不动声色地从旧台灯上收回视角,回道:“还是跟以前的水平差不多。”
“那走一盘吧。”
“……好。”
第一盘,唐诗的棋子被吃了大半,老爷子却只损了一个pào、一个马。
老爷子夸奖道:“xing子倒是比以前沉稳了。”
“没有。”唐诗大方的承认,“顶多是比以前懂得动脑子了。”
老爷子没有赞同,也并不否认,利利落落就把卒过了河,并接着说道:“听说戏才拍了一半,你怎么就回来了?”
“爷爷您也知道啊。”
“嗯。李一到美国去请肖潜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说到这儿,老爷子抬眼看了看唐诗的反应,有些失望,“肖潜给我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还特意跟我提了提你。”
“……是吗。”唐诗眼看着自己的车被老爷子的卒吃掉,霎时间有些垂头丧气。
“车都放在那儿不动,活该被我吃。”
“嗯。”唐诗没有反驳。她刚才只是有一瞬间失了神,才会忘记要把车退回来。“他跟李老师,是很好的朋友吗?”
“谁?”
“肖潜啊。”唐诗无视老爷子的用心,大大方方提起这个名字。
“哦,应该是吧。这孩子在美国,好像也没有别的朋友。”
一盘棋直到结束,唐诗都没有再开过口。她神qíng认真地令自己都快要相信,她是在一心一意的认真研究下步棋该怎么走。
第三局即将开盘。
趁着把各自的子都摆上棋盘的空dàng,老爷子提起了一个唐诗从未再想过的人。
他问:“你去看过我儿子吗?”
这个——似乎有些qiáng人所难的意味在里面。
“很抱歉爷爷,我没有。”
老爷子听到这个回答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他反倒是笑了。
“抱歉什么。”他说:“肖潜决定出国,也是不想去看他。”
“怕看到之后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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