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_是今【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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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惊喜又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母亲去找他吗?”她生怕声音大一点,就要惊醒这个梦。

  裴云旷正色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让你带你母亲去。”

  她心里一凉,希望转瞬即逝。那他提这个名字做什么,存心逗她动心么?

  他顿了顿,展颜一笑:“我带你母亲去,如何?”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会让人难受一会让人欢喜。她高兴地说不出话来,手指暗暗掐着掌心,很痛,不是梦。她心里好笑又好气,他到底是不是位王爷,怎么这样喜欢逗人?

  他似乎很乐于见到她这样忽喜忽忧的灵气生动,居然笑了起来。

  她满心欢喜,却又觉得喜欢开玩笑的人好象大多做事不靠谱,特别他又是一位王爷,她这样的小老百姓的芝麻蒜皮的小事,他能当真么?于是她又不放心的追问一句:“多谢王爷。你真的可以让他给我母亲看病吗?”

  他点头道:“真的。”而后又略一蹙眉,似乎不满道:“小丫头,我还会骗你?怎么说,我也是个王爷。”

  他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丫头让他觉得很有趣,其实,他很少开玩笑,只有上了兰周山,在邵培这里他才可以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是个年轻人。平时,他的面具一套一套,多到自己数不清,随心所yù,抬手就来。

  “我和苏翩等会起程去上京,你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走,到山下接着你母亲。”

  他说完就出去了。从他进屋开门见山说出来意,到一锤定音转身离开,不过是片刻工夫。玩笑之间,言简意赅,利索果断。

  她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真的开始转运了么?倒霉的日子好象正在离她远去,治好母亲,是她的最大心愿。好运居然就这样撞到了她的头上。屋子里似乎还留着他的气息,温润和善,仿佛是一杯清香的米酒,让人熏熏暖暖。

  她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两件衣衫打个小包袱。她和苏姐一起到了修庐,裴云旷正和邵培说话,商雨也在。见到他的瞬间,司恬对他轻轻一笑。他嘴角动了动,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没笑。

  裴云旷见到她们过来,便动身起程。邵培将他们送出修庐。

  商雨qíng不自禁走在她的身后,山门一开,清风扑面而来,将她的头发尽数往后chuī去,她还未及笄,并未挽起长发,肩后的一缕长发chuī到了他的袖上,在他白色的衣衫上一拂而过,似是狂糙书尽相思,一笔长捺之后,余味潇潇。

  他心里一动,极想出手挽留这缕青丝。乌发却落了下去,白色的衣袖gān净的片尘不染,毫无来过的痕迹。

  邵培停住步子,对裴云旷道:“王爷一路保重。”

  司恬对师父告别,目光落到商雨脸上时,赫然正对上他的目光,他似乎一直在注视她,目光灼灼,若有所思。她略有点不自在,对他笑了笑,转身下了石阶。

  到了山脚,有两顶轿子等候在台阶下。显然裴云旷预备了一顶轿子留给苏翩。苏翩和司恬坐上轿子,在司恬的指引下,去了杨婶的家。席冉对骤然出现的这份运气,欣喜却又有些担忧,她自从家里出事之后,便如惊弓之鸟般,但凡有点好事就想要往不好的地方设想。可是看着司恬的一脸兴奋期盼,还有苏翩和裴云旷的卓然风采,又觉得自己和女儿一介平民,如今赤贫到几近乞讨,又有什么可值得他们贪图的呢?于是放下戒心,满怀感激地跟着他们起程。

  苏翩和裴云旷同乘一顶轿子,司恬母女同乘一顶,往城里而去。过了小半个时辰进了信州城,轿子停了下来。司恬扶着母亲下来,发现轿子停在安庆王府。府前等候着一队戎装的侍从和三辆马车。

  原来,他就是安庆王。司恬记得父亲曾提过安庆王这个名字,说他宽厚仁慈,治下有方,是信州人的福气。她一来年幼二来对政事也无心,所以只知道安庆王这个名字,却不知道原来安庆王就叫裴云旷。

  三辆马车都装饰的华美jīng致,裴云旷站在第一辆马车前,对司恬和苏翩道:“你们坐中间的那辆吧。那马车很宽敞。”说着,他上了第一辆马车。

  司恬上了马车,暗暗赞叹。即便她家以前锦衣玉食,富贵奢华,马车里却没有如此布置过。车里铺着雪白的毛毯,顿时让人小心翼翼,生怕染上污垢尘埃。乌木小桌上水果、gān果一应俱全。有矮几、有丝被俨然是个小小的jīng致卧房。

  马车出了信州城,行了半日到了虎嘴坡,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大梁建都上京,又将洛阳定为东都,皇帝常在chūn秋时节到东都居住几月。信州位于东都附近,是安庆王的封地。这里地处中原,鱼米富足,官道也修的平整宽敞,只有虎嘴坡这里,因为兰周山的一处山脉蔓延至此,地势有些陡峭复杂。

  司恬觉得马车稍稍有些颠簸,轻轻撩开小窗上的帘子对外看了一眼。席冉问道:“到了那里?”

  司恬放下帘子正yù回答,突然耳边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到了路上,马车前的骏马立刻几声长嘶,停步不前,似是受了惊吓。

  苏翩面色大变,急忙拉住了司恬的手,将她扯到一边。

  司恬正要伸出头去看看qíng况,突然听见一阵骚乱,而后喊杀声响起,居然近在身侧,兵器jiāo击之声不绝于耳,显然就在马车之外。她惊惶地抱住母亲。这是怎么了?是遇袭了么?

  苏翩低声道:“不要出声。”

  接着,马车一阵晃动,似乎有重物砸在车厢上,马车的一角突然塌了下来,一道细木梁砸在了苏翩的脚上。三人挤在一起,都是面色苍白,心中狂跳。

  马车塌掉了一角,车外的qíng形顿时看的一清二楚,裴云旷的侍从和一些黑衣蒙面人正在撕杀,刀光剑影之下,是心惊刺目的血溅当场!

  第一次见到血腥的杀戮,还近在眼前,司恬觉得母亲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她又何尝不是?近在咫尺的撕杀搏斗,似乎那刀剑的寒光就要破空饮血而来,她拼命的往后缩,却避无可避。

  险绝危难之时,时间便失去了度量,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个时辰还是一刻?她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却又眼睁睁的亲眼看着鲜血飞溅于前,血腥气在恐惧的意识里被无限放开,似乎浓烈到让人不敢呼吸。黑衣人每上前一步,她都觉得离死近在咫尺,心里慌乱惊惶到什么都不能想,只顾念着她和母亲会不会丧命于此?

  裴云旷带的护卫并不多,但武功不错,来袭的蒙面人最终不敌,死了多半逃了小半。

  虎嘴坡,平静的可怕。

  苏翩掀开残破的帘子跳下马车,落地便低叫了一声,刚才太过惊惶,那木梁砸的地方,此刻才觉出了疼。她扶着马车站着,看着裴云旷大步走过来。

  他仿佛是不知qíng的路人偶然经过,神色平静,身上gān净的一尘不染,只有衣袖上的几滴血,证明他方才就在这里。

  苏翩略带调侃,翘了翘唇角:“三年不见,王爷如今更加的招贼了。”

  他对她无奈的笑笑,恍若无事,仿佛习以为常。

  他挑了挑眉:“你没事吧?”

  苏翩摇头。

  他走过来,信手撩开帘子。马车里司恬缩在里面,小脸惨白,清亮的眼睛格外的大,象是受惊的小鹿。

  果然还是个小女孩,他想笑,对她伸出手来。

  看到他气定神闲的神色,她绷紧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想从马车上下来,却软的没有力气将手放在他的手里。

  他笑了,上前一步,伸出胳膊将她拉了起来,然后将她抱下马车,又将席冉扶了下来。

  他镇定的近乎闲适。她怔然于他的微笑和安然,提在嗓间的心被他的一抹平静的浅笑安放在了肚子里。刚才的一幕仿佛是一场梦,或是一场戏,浮光掠影之后,她只觉得恍惚,连他近在眼前的笑容都觉得飘渺遥远。

  他怎么可以恍然无事,笑的出来?

  “司夫人,司小姐,受惊了。本王连累你们了。”

  席冉回过神来,忙道:“王爷可不敢这么说。我们怎担当的起。”

  “这个马车一向是我用的,我本来一番好意,觉得司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受颠簸。不想成为贼人的目标,真是抱歉。”

  他指着前面的马车笑道:“如今我们只好先挤一挤了,到了驿馆,再配一匹马车。”

  说完,他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对正翻他们衣服的护卫吩咐道:“不用翻了,肯定什么都没有。上路。”

  四个人同乘第一辆马车,苏翩上了马车,脱了鞋袜查看脚上的伤,司恬和席冉同时关切的问道:“怎样?”

  苏翩笑了笑:“没什么大碍,瘸几天就好了。”

  “苏姐,我这里有药膏,你擦一擦。”司恬突然想起来商雨给她的药膏,她带了一盒在身上,赶紧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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