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遇离婚时_苏贞又【完结】(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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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们在手帕上涂了什么,往我脸上一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挺破烂得房子里,房子肯定有点年头了,墙壁上的墙皮都在往外翘。

  “真能睡。你女儿拉了十几次屎尿,喝了七次奶粉你才醒。”我听见商临的声音,然后他走向我,我才看见了他的人。

  他手里提着一盒饭,一只手抱着小彦,我如鞭在喉,突然觉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在我说话的一瞬间,她哇一声哭出来。

  我连滚带爬向商临扑去:“把孩子给我。”

  他太高了,我又不敢伤到孩子所以没硬夺。商临慢慢地说:“不老实,我就摔死她。”

  我不敢动了,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刚说什么,你说要摔,摔死小彦。”

  “你要不听话,我就会。弟妹,我是个时间有限的人。”商临慢慢地说。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有限?”

  商临把手上的盒饭往我身上一丢,抱着小彦坐在chuáng边,轻轻摸着她的脸说:“你问过我,为什么八年不回家。”

  我不说话,一瞬不瞬看着他。

  商临低着头,啪塔一下竟然掉下眼泪来:“我有病,不知道哪天就到晚期了,原本就打算安静死外面得了。你和辞云的事qíng我都清楚,我就看着,看着他过得越来越好,完全不记得自己毁了我。我心里不服气。”

  这句话商临说得委屈极了,那种字里行间中的绝望藏都藏不住。以我观察,商临也是个有傲气的人,毕竟和江辞云流着一样的血,傲气这玩意他们都有。

  “你得……得什么病了?”我心突突地跳起来。

  商临的语速更慢了:“刚被那团伙带走的时候,我想逃,逃了好几次,他们哪次都打得我觉得下一秒钟就会死了,但他们会给我治,很差的医疗条件,针管什么都是多次用品。”

  他说到这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HIV。

  一股彻底的凉意穿身而过。我小心靠近他一步问:“所以,你想gān什么?是不是让江辞云尝尝什么都没有的滋味?你希望他能对你好点?能知道你受多少委屈,是吗?”

  商临再抬头的时候,眼泪已经被bī了回去,他轻笑:“你都能知道的事,他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告诉我!”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流出的脆弱让我瞧见了,还那么彻底。

  ☆、161 纵我们一生猖狂

  过了很久,我心平气和地问:“这是哪儿?”

  我把盒饭放下,环视着这个屋子。从结构看也就四十个平方,中间有条布帘子隔开,一共放了两张chuáng,一张是木头chuáng,一张是钢丝板的chuáng,现在很少见了,以前爷爷家有,宽度和火车卧铺差不多,可以折叠,上面铺着军人的被子,很旧了,我捻起一角看还写了个名字,特别土的名字,不是商临。

  最简单的拉绳灯泡,很昏huáng的光。

  这种光下,人看上去都和老电影里的人物似的,我不由想起许牧深曾经带我去过的一家店,那里都是钟表的声音,有种时间被拖慢了,心也被拖慢的感觉,而现在,我也有相似的感觉。

  商临的手指还在小彦脸上慢慢迂回着。他说:“刚回来的第一年,我住的地方。”

  商临冲我冷淡地笑:“辞云也住过和这里一样烂的房子。他住,事业成功后多的是人敬佩他,把他那些受过的苦全变成了榜样。我住,就是一只蟑螂,人家只会觉得我这个男人没用,窝囊。”

  说实话,听见这句话时我心微微酸了一下。商临读书的时候是学霸,脑子肯定好的不得了。要是没那次的意外,可能这会杵我面前的就是硕士,博士,海归,总之很多很多可能xing。

  对商临的侧影之心我并没挂在嘴巴上,我告诉他:“成功也是需要努力的,你过的也没那么差吧,能当一家新上市公司的幕后老板,你混得也挺好的,gān嘛非要毁了云深?如果我得了病,肯定会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流过就没了。再说你不觉得这么对辞云,他只会越来越恨你吗?”

  商临颔首低头,他的眼睛低垂着,又一次用他独特的,慢得让听的人十分难受的语速说:“要是我能膈应着他,想想也很不错。弟妹,我和你不同。你看得见希望,我看不见,你可以积极向上,我就只想留点记忆。不用想着说服我,没用。毕竟破茧的结果可能是飞出蝴蝶,也可能……”商临突然看向了我:“是腐烂成滩水的虫。”

  我暗自惋惜。

  有些人就是这么顽固,顽固不化也是一种态度。残酷的事实证明,能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令人颂赞的人被说成有脾气有个xing,一败涂地地便沦为了一根经的傻bī。

  “好,我不说服你。你告诉我,把我和孩子弄来是想gān什么?”眼下,比起嗷嗷叫的肚子,这个才是重点。

  商临慢慢地笑:“我会告诉辞云,你被我睡了,你不要孩子。”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你,你再说一遍?”

  “说完了。”他说。

  “你!你怎么这样!”孩子还被他抱着,这是哪个区我根本不知道,从窗户外面望,这房子就和金jī独立似的,别的地方不是树就是黑漆漆的夜。

  “弟妹,这房子我几年前就买下了。这个村里的人都去了外地养鱼。年轻人有钱的也都搬城里去了,老的,不是走不动听不见的,就是被儿子女儿扔这自生自灭的,没人能管你。”商临站起来,高了我一大截,他突然把我的衬衣撕下肩膀,我一把捂住要整理,他问我,孩子要不要,于是我没有再动。

  商临把孩子放到chuáng上,我立刻冲上去要抱,他手一推,我被推得差点摔在地上。

  我胖了,已经不是那个不到九十斤的小麻雀了,可商临的手一搂,还是轻易地把我搂住,他靠近我,慢慢说:“弟妹,最好别动。”

  我知道他的暗示是什么意思,这种有了牵挂而无法抵抗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他亲吻我的脖子,掏出手机拍照,拍了好多张。我眼泪掉下来,不是屈rǔ这件事,只是一想到商临要对江辞云胡说八道,我就像提前看见了他的表qíng以及想象到了他的勃然大怒,甚至是出格,疯掉的样子。

  商临收起手机的时候给我擦眼泪,他在我哭的时候笑,我又觉得他像变态了。

  “我觉得你不该哭,不值得。”商临擦起眼泪来真的和江辞云特别像,动作,迂回的频率,甚至是轻柔感都很像。

  我怒视着他,垂在两侧的手隐隐发抖,我很想挥起拳头给他狠狠揍一脸,可一想到他挨过那么多大,我的拳头却是怎么也伸不起来,最后的最后,只是缓慢松开。

  “为,为什么不值得?你打击不了他的,他以前就说过,就算我发生了那种事,他也会要我。”我定在原地,眼睛有点疼。

  商临说:“你一点也不懂他。也许你被别的男人碰了,他会要你。但如果是我,他不会。”

  我拼命守住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这么被攻破了。因为商临的话真的成了真。

  商临告诉江辞云自己的病史,他把照片发给他,再然后我亲眼看见了江辞云发送来的回信,那几个字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只是看着小彦会走了,会叫妈妈了,会自己吃饭了,会了很多事。

  我给她量了身高,她长得很像辞云,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我就是天天面对这样一张脸,仿佛亲自感受了一遍沈茵当初的痛。

  商临说自己早就在附近安排好了墓地,没有公墓的排场,就一块huáng土,一个石碑。

  我不知道江辞云去了哪里,反正那条消息之后,报纸,电视再也没了他的消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无声无息。

  而我的公司依旧运作着,还是上次江辞云安排的人,我没有勇气回去。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江辞云,它也许根本不可能存在。

  “我想去走走。”我说。

  “嗯。”商临闷头抽着烟。

  我把指尖的烟悄悄拿掉:“别抽了。多活一天都是好的。而且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病症出现,帮我带孩子吧。”

  “叫个有病的人帮你带孩子,你放心?”商临有点忍俊不禁。

  要是之前,我当然不会放心。可这段时间这个亲手毁掉我一切幻想的人却真的帮了我很多。他喜欢孩子,是真的。我也在经年累月里知道了他全部的遭遇,我对他完全恨不起来,因为江辞云消失后,他把股份都转给了许牧深,一身轻松。

  “对你来说,人生没遗憾了吧?”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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