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片雾气里,唐仁修伫立在原地,他看见她朝他漫步缓缓走来。她的视线,没有偏移,直直地对着他,让他清楚的看见,她是在朝着他走来。
这幅画面,朦胧而美丽,太过不真实。
就在他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定在他的面前了。
她呼吸出来的白气,是一大团一大团的白雾,同样的朦胧不清。
她不曾开口,他却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对他而言,这无疑就是折磨。
“有话就说,只有十分钟时间。”
“这艘游艇,还是之前那一艘吧。”她却突然说着毫无征兆的话语,让他陷入于一场迷雾里。
她的声音继续轻柔传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在这艘游艇上,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问过她一个问题。
“我还记得。”她如此的肯定。
阿敏,我也还记得。
“我的回答是——”
那个问题是——
在一切朦胧中,在记忆和现实jiāo叉的不真实里,时间空间都在旋转,她缓缓开了口,只是坚决的唯有一个字,“去——!”
那等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不会陪我去流làng?
唐仁修一下空白一片!
那不过是他随口说说,那不过是他不经意间的玩笑话,那不过是一场大雾,天晴后就会消散。
可是,顾敏,原来记得的人,不单单只是我一个人。
可是,我可以算准一切,却唯独算不到你。
你是我生命里不可预计的出现。
番外(6)前继之让我带你走
——等泰和案子的解决了,不管是留在港城,还是离开这里,都可以的,你要去哪里,我都去!到时候,我们可以再重来!或者,找工作,自己创业,又或者,你当律师,我也可以赚钱!到哪里都可以活的!可以过的很好!
——仁修?可以的!我不怕吃苦的!我愿意的!
——唐仁修,我真的可以的!我不怕的!……
那么混乱,耳边都是她的声音,不断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团团围绕。
唐仁修伫立于游艇的甲板上,任由海风chuī拂着自己。
他点燃一支烟,猛抽了一口。回想起方才一切,他都说了什么?那些话语,好似不是他说的,可偏偏又是从他口中吐露而出的。眼前还可以浮现起她近乎失控的脸庞,是她在质问他,是在她质疑喊着“你在说谎”,最后他又说了什么?
不过,不过只是——
——我所做的一切,就当是我给你的分手费!
——从此以后,我和你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纠缠!两不相欠!
——现在你都明白了?不要再自以为是!所以,给我走!走的越远越好!
远处,那海面上的大雾还是那样的磅礴,看不清前方的陆地。
她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
唐仁修已经数不清楚,这些年来,他究竟将她推开了多少次。
若说前一次是他自作孽,那么现在,岂不又是他在自作自受?
“二少,游艇已经开船,正开往澳门。”身边是谢文,他慢慢走近到他身边,低声回禀。
唐仁修淡淡“恩”了一声,只是闷头抽着烟。
谢文又是叮咛,“二少,这里风大,还是进船舱吧。”
唐仁修的视线,依旧望着那片陆地,已经遥远到不行,他纵然不甘愿,却也只是收回了目光。
他迈开步伐,走向了船舱。
不过几个小时已然到达了目的地,今日要前往——澳门。
抵达澳门码头后,唐仁修赶往威尼斯人赌场。
今日前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前来预订挪威太阳号的船票。
挪威太阳号,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宛如是一个流动的城市。
太阳号此次将会开往公海,在公海之上,远离了法律束缚,在那里将会有意场盛宴在等候着他。
唐仁修来到威尼斯人赌场,白天的赌场并不营业,很是安静。在经理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一间包厢。
那包厢里是赌场的老板,他是一位西班牙商人,这次可以登录太阳号的船票,就在他的手中。
赌场老板一看见唐仁修,他眉宇上扬,俨然是熟识的,“嘿,唐,我的老朋友,你终于到了。”
“好久不见。”唐仁修接过了雪茄,他笑着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想想真是可惜,这么大的聚会。”赌场老板很是欢脱。
唐仁修从容入座,“这种聚会,我怎么可能会缺席。”
赌场老板笑着道,“那倒是,怎么能少了你!那游轮的套间我帮你先定下了?”
“没问题,谢了。”
“客气什么……”赌场老板和他叙谈了好半天,挽留他道,“唐,晚上过来玩几把?”
唐仁修微笑应了,“一定。”
离开了赌场,就入了酒店下榻。
酒店的房间是一早就定好的,那一间正是他之前和顾敏一起来这里时晚上下榻的这一间。
房间里的陈设却是改变了。
经过了五年,也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虽然还是一样的奢华,但是记忆里的画面已然不在。
唐仁修瞧了一瞬,他进了浴室打算洗浴一番。只是来到洗浴台这里,他拿起牙刷要洗漱的时候,却想起曾经在这里,他曾经抱着她到这里,更甚至是替她挤好了牙膏递到她的手上。当时的她,因为前天夜里睡的太晚,早上还迷迷糊糊的,就像是一只树袋熊,真是粘人。
此刻思绪回笼,他回想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唐仁修沐浴过后,他拿着gān毛巾在擦拭头发,眺望着那窗外,却是看见了不远处的前方,有一座尖塔的建筑。那样的设计风格,那尖塔上的十字架,都让人清楚知道,那座建筑物是教堂。
他的眼眸定睛在那里,又记起了那个早上,当她洗漱完吃早餐的时候询问的话语。
她问:仁修,那里是什么?
他侧头瞧过去,瞧见了她目光所指的建筑物回道:是教堂。
她很是好奇:教堂?哎?
他看出了她的向往,只是时间已经不允许,所以他笑着道: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下次过来,带你一起去。
她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很是心满意足的,点头乖巧的说好。
只是这下次,只怕这一辈子也是不可能了。
他又哪里来的下一次?
唐仁修擦拭着头发的手蓦然停下,眼眸更是一凝。他心中好似有了打算,便是立刻扬手甩了毛巾,换上了一套gān净的衣服。
离开房间的时候,谢文好奇问询,“二少,您要去哪里?”
唐仁修道,“我去附近的教堂走走,谢文,不用陪着了。”
谢文却是坚决,“不,二少,请务必让我陪您一起去!”
谢文担心的是,如果病痛突然发作起来,那么总要有人在侧。而现在又有不知名的势力攻击,他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他实在是不能放心。
若是以往,唐仁修一旦决定的事qíng,断然是不会动摇的。但是现在,他默了下点了头,“走吧。”
附近的那座教堂,只是一座小教堂,平时也不对外开放,只有特定的时间,有教徒们前来祷告。而今天也不是做礼拜的日子,所以并没有开放。唐仁修来到教堂前方,立刻被教堂的神职人员阻拦了。
谢文上前,和那人jiāo谈起来。
不过多久就谈妥了,那人前来开启了教堂的大门。
那扇木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前的教堂,起先是漆黑的。而后有人点亮了烛火,一下温暖的huáng色就沁亮了起来,照亮了眼底。
砖木结构的教堂,木构拱顶是椭圆形的,长方形的中厅,没有柱廊阻隔,巨大的枝型大吊灯从天花上垂落而下,是巴洛克式的圣坛,在那圣坛前方那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塑像。
唐仁修却也没有往圣坛前方走去,只是找了靠近门边的长椅,随意地一坐。
“谢文,去告诉赌场老板,今天晚上我大概没有空过去了,和他的赌局先欠着。”他低声说。
“是。”谢文在门口瞧了一眼,他沉默地将大门掩上了。
坐在这里的唐仁修,让谢文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似从前在意大利米兰的大教堂里,也是这样,一坐就坐了一整天。
很安静,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
教堂檐部错落有致,墙上盘踞着断裂扭曲的山花,那繁复弯曲的线条还有那多重层迭的壁柱,如此的庄严感觉,让人心中更为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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