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_天下归元【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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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当时我听得这一段,心中颇为感动,也就忘记去深想沐昕的奇遇,如今轩辕无一提醒,我才想起,乾坤内功若能练到八成,是能抵挡贺兰家的凝定神功的,甚至尤有过之,可惜……

  “可惜……”身侧轩辕无也在长叹。

  我抬眼看去,贺兰秀川已经进了沐昕所在的那间静室,他换了装扮,锦袍华贵,越发明媚鲜艳,肩上蹲着雪狮,正笑吟吟和沐昕说话。

  这个阵法无法传出声音,我心下大急,轩辕无却道:“我和毕方都擅唇语,见口型便知言语,你且听着。”

  静室里,贺兰秀川微笑深深:“这位公子,你的朋友们呢?”

  沐昕淡淡道:“自当在这紫冥宫中罢,以教主之神通,需要问我么?”

  我听得心中大赞,好个沐昕,第一句话便是虚虚实实的攻心战术,他不按惯例说逃了,走了,却一口咬死我们还在紫冥宫,反倒会令贺兰秀川捉摸不定,以这人yīn诡的心思,只怕不知道会想歪到哪里去。

  果见贺兰秀川目光闪烁:“是吗?尚在这宫中?公子,他们若还在这宫中,怎会令你两人面对我,而自己不出面呢?”

  沐昕叹了口气:“我们两个人面对你,是死,四个人面对你,也是死,权衡利弊,自然有所抉择。”

  “哦,”贺兰秀川笑:“死法有很多种的。”

  沐昕一笑不答。

  贺兰秀川轻抚雪狮,笑容不改,袖尾却轻轻一动,他身后侍立的人中,立刻分出两队,一队向宫外去了,一队就在室内搜查起来。

  贺兰秀川退后一步,在椅上坐下,懒懒的看着手下搜查,却分秒也不曾漏过沐昕的神色。

  贺兰秀川是想从沐昕的神色变化里看出端倪,继而寻出密室之类的藏人之处,以他的聪明,自然明白如果我们没有走,那么一定离沐昕不远,只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沐昕负手笑而不语,却毫不退让贺兰秀川紧紧盯着他的目光。

  自始至终,他神色未变丝毫。

  沐昕身侧的方崎也是个聪明人,她想必是害怕贺兰秀川在目光中用上摄魂之法,gān脆就低下头,以手支颐,假寐起来。

  稍倾,一个鹰目老者走到贺兰秀川身侧,轻轻摇头。

  贺兰秀川神色不变,看向沐昕的目光却更有兴味:“嗯,以我的推测,他们不会离开,不过我想你是不会说的了,敢问公子贵姓?”

  沐昕静静道:“不敢,小姓易。”

  姓易名风,是沐昕行走江湖的化名。

  “易公子,”贺兰秀川笑的端的是风qíng万种:“紫冥宫有一百二十七种刑法能令阁下开口吐实,只是本教主爱才,不愿阁下受此苦楚,还望阁下识实务些,莫要真让自己的硬骨头,和敝教玄铁所制裂肌摧骨的刑具硬抗来着。”

  沐昕淡淡一笑:“多谢教主怜惜,不过,”他微微一拂袖:“教主视我为人才,我视教主,却不过一小人而已。”

  “大胆!”

  贺兰秀川身后,自鹰目老者以下,纷纷怒喝。

  贺兰秀川一摆手,示意手下收声:“哦?愿闻其详。”

  沐昕笑道:“小人者,以qiáng凌弱也,以主欺客也,以多胜少也,以有备算无备也。”

  贺兰秀川目光深深:“易公子,你好口才。”

  沐昕难得笑容可掬:“承蒙夸奖。”

  宛然一笑,贺兰秀川却道:“只是,你的心思还是过于光明了些,”他微笑一指周围:“你以为用言语就可以挤兑住我?以qiáng凌弱,以主欺客,以多胜少,以有备算无备又如何?紫冥宫傲视天下,向来只相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曾在乎过悠悠众口?”

  他狂傲的笑,纤长的身子摇摆成风中乱花:“就算我今天以教主之尊擒下你这后辈,以不光明的手段bī迫刑求你又怎样?只要我紫冥宫威凌天下,始终居武林之首,掌握杀伐之力,决断他人生死……那么,你说,江湖中人,敢为此说紫冥宫一句不是?敢因此轻视我一分?”他威棱四she的凤目缓缓扫过四周:“我这些手下,敢腹诽一句我有失身份?”

  扑通扑通,四周人等为他qiáng大压力所迫,霎时跪满一地:“属下不敢,教主英明睿智,智能天纵……”

  一时谀词cháo涌。

  在密室看着这一幕的我微微一叹,心沉了下去,我虽也知道,贺兰秀川必不会为激将法所激,但也多少抱了线希望,如今看来,这人的清醒冷酷心xing,还在我意料之上。

  贺兰秀川只说了一个道理:qiáng者为尊,这个尊,包括了一切,甚至可以颠倒黑白,混淆规则,更换是非!

  却见贺兰秀川突然又是一笑:“道理是这样的,不过,”他斜睨一直很平静的沐昕:“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勇气,毕竟,这么些年来,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的人不多了,我不想这么快就用刑具把你变成一堆没有骨气的烂ròu……说吧,你想做什么?”

  沐昕微微一礼:“不敢他求,不过想与教主赌上一局而已。”

  赌???呃……我呆了半晌,我确定在我认识沐昕的这许多年中,未曾见过他摸过骰子牌九……不过也许在那七年间,沐公子làngdàng江湖学会了也未可知。

  贺兰秀川的疑惑和我是一样的,他水光流艳的上挑眼角,正眼看人时也像带着几分斜飞的风qíng:“敢qíng易公子擅赌?”

  沐昕笑得谦虚而诚恳:“只是略懂而已。”

  贺兰秀川似笑非笑:“好吧,如你所愿,不过,”他突然摇摇头:“刚才我还觉得你很聪明,现在却又觉得你蠢了。”

  此时那些从人们的笑容却已浮在脸上,我看着他们得意的神色,心里一慌,转头问轩辕无:“贺兰教主赌技如何?”

  轩辕无给我一个很难看的苦笑:“你那位朋友如果不是至尊赌神,那么必输无疑。”

  我不肯相信:“贺兰秀川是天才么?难道连赌术他也独步天下?”

  轩辕无毫不留qíng的答:“然也。”

  我呻吟一声:“沐昕,你想gān什么?送死吗?”

  ※※※

  此时两人已在静室相对坐下,贺兰秀川紫底绣金锦袍袖子长长垂地,落出一截雪白手腕,支着下颌,半侧头笑问沐昕:“骰子,抑或牌九?”

  沐昕笑道:“在下不擅赌,便是骰子吧。”

  贺兰秀川招了招手,便有从人托着托盘,其上两个玉蛊,内有各五个骰子,将盘子放在两人中间,贺兰秀川笑道:“方式你选,规则便应我定,你没意见吧?”

  沐昕淡淡点头。

  我却眼瞳一缩,贺兰秀川果然不同他人,其人冷静jīng明少有人及,即使他看出沐昕并不擅赌,自己赢定了,也不曾生出小觑之心骄矜之意,竟是寸步不让滴水不漏,不因胜算在握而予人任何可乘之机,这般身居高位者少有的自控能力,当真难得。

  想到自控能力,我便想到与贺兰秀川几乎难分轩轾,当初初见,就以隐忍自控引得我起了杀心的贺兰悠,果然不愧是叔侄。

  想到贺兰悠,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已收了金线,指尖搭在近邪腕上,面色如雪,对外间发生的事恍如未闻,我心中一痛,立时转过头去。

  其时正看见贺兰秀川道:“易公子,此赌局,你要何彩头,现在可以提出来了,只是,聪明人便莫要狮子大开口。”

  沐昕白衣如雪,在月色下清冷绝伦,神色也淡如凉水:“但求三日内,紫冥教不对我们四人下手。”

  贺兰秀川略一思忖,笑道:“好,不过我也有要求。”

  “请讲。”

  “你若输了,我给你一个时辰逃走,如果还是被我抓着,你便得将令友下落,详细告诉我,包括……”贺兰秀川眼风在室内飞了一圈:“那个我找了很久,却一直无法找到的密道的入口!”

  他笑吟吟看着沐昕:“如何?一个时辰,我很宽松了。”

  我皱皱眉,沐昕如果不擅赌怎么办?输了,说出我们下落无妨,但定要扯出贺兰悠辛苦瞒下的教中密道,这密道绝非普通密室,内里定有紫冥教重宝,是贺兰秀川必得之物,如果就这样泄露,我怎么对得起贺兰悠?

  却听轩辕无转述的声音,正合沐昕此刻神qíng,如此坚定:“好!”

  我喃喃道:“难道沐昕真的擅赌?”

  轩辕无一声冷笑:“我看我们的至宝密室要不保了。”

  我转头看他一眼,淡淡却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拖累少教主和阁下的大业,无论如何,不会泄露密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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