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销魂_橘花散里【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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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瞳东嗅嗅西嗅嗅,时不时拔几根毛丢墙角做记号。周韶除了哀嚎,什么都不gān,闹得我很焦虑。

  “左边。”白琯忽然开口,然后自顾自地带头走了。

  我只好跟上,不解地问:“你为何如此确定?”

  白琯回头,对着我笑得极灿烂:“我的感觉很准。”

  我们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跟着他碰运气。

  他没走到一个岔道口,都会停下来,闭着眼想半天,然后随意指一个方向前进。偶有出错,但终究是对的多,没走多少回头路。

  大约行了两个时辰,娇生惯养的周韶叫走不动,月瞳的伤口没包扎妥当,再次沁血,我们只好停下来歇息。由于逃离宵朗的魔掌,大家心qíng都愉快了许多,便聊起天来。

  我安慰月瞳:“虽然私开天路,但没有酿成严重恶果,就算被罚,也要罪轻一等。你是灵猫族唯一后裔,我是天路唯一钥匙,顶多就是被打回原形,关几千年禁闭,好好面壁思过,断不会将我们送上诛仙台魂飞魄散的。”

  月瞳无所谓地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他往我身边靠近些许,盘着尾巴,仿佛漫不经心道:“如果能把我们关在一起,一辈子不出来也无所谓。”

  “别说傻话。”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打混过去。

  “很傻吗?”月瞳用指尖轻轻摸过我的手背,“被魔界囚禁的日子里,只要没被拷问,我就不停地睡觉,每天都会做很多梦,梦里会看见我的家,那里有母亲的拥抱,父亲的关怀,兄弟姐妹们的欢笑,还有日落谷铺天盖地的野花也绿糙,比大食进贡的地毯更华美。可是醒来后,身边只有冰冷黑暗。然后我会想起日落谷被火烧了,我的家没了,我所有的回忆也毁了……只剩下你。白玉温润,暖暖的,你依旧和我小时候摸到的一模一样。让我觉得,以前拥有的回忆,还未曾全部失去……”

  我明白他的心qíng。

  抓着仅有的回忆,反反复复地怀念。

  支撑着度过每一个孤独的日夜。

  纵使绝望,也不能停歇。

  我用力绑紧他伤口上最后一根布带,抬头间,猛地对上他的双瞳,金蓝色的光芒在水晶的倒映下微微闪耀,如明月光华,皎洁无暇,比冰雪更清澄,纵使饱受苦难,不能更改分毫。我的心阵阵酸痛,依旧笑着告诉他:“天妃很喜欢我,天帝待我甚好,以前也立过不少功劳。未必会严办我们,到时候求求qíng,说不准是可以在一起受罚的。

  月瞳不甚自信地说:“但愿如此。”

  周韶狐疑地看着他:“喂,你该不是想利用同qíng心来勾搭我家美人吧?”

  我狠狠踹了他一脚。

  周韶立刻做出可怜相,对我哭诉:“师父美人,等到了天界,我还能回家吗?我父母怎么办?洛水镇会不会被血洗?我……我舍不得他们啊!”

  我忽然也觉得他很可怜,安抚道:“你没犯过错,天界不会罚你。我先将洛水镇之事上报,再你jiāo托给藤花仙子,托她帮忙照顾你。若你父母没事,便送回去和他们相见,若洛水镇有事,你也别担心,可以去阎王殿见他们!”

  周韶沉默了大半响,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阎王殿?”

  “嗯!”我很欢快地回答,“魔族不会那么无聊把你父母魂飞魄散的,若他们死了,必定会去阎王大殿,你让藤花仙子帮你打个招呼,就可以去找他们了。我以前认识阎王殿的公子,可以帮你写个纸条,让他安排一下,不管是要一起投胎,还是在地府挂个闲职混日子,都是容易的,还不用受生老病死之苦!”

  我努力安慰了很久。

  周韶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大家起身上路。

  月瞳一路走一路和我讨论宵朗之事,他听完详qíng后,问:“宵朗前两次出现时,我并未在场,但他和你立下赌约那天,是天谴过后,你昏迷几天醒来的时候吧?”

  “是。”这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我回答得没半点迟疑。

  月瞳甩着尾巴,半眯着眼,琢磨许久后才说:“猫族酷爱夜间行动,我也是警醒之人,断不会睡得毫无知觉。所以醒来后我很困惑,觉得周围有古怪,假借捉鼠为名,打算趁夜间查探,可后面连接几日都没异状,便怀疑是自己紧张过度。直到宵朗最后一次出现时,我闻到了淡淡香味,然后头脑有些混乱,躲避不及,便被长箭she穿了肩膀。”

  我叹息:“大概是魔族的法术或者迷香吧,宵朗出现的每个夜里,我头脑都会有些昏沉,不知白琯是否如此?”

  白琯专心走路,没有作答。

  月瞳不死心地盘问周韶:“宵朗最后一次出现的那天,我叫得那么大声,你没注意?”

  周韶心qíng不好,白了他一眼,反驳道:“我又不是聋子,当然有听见,但天下的猫声音得都差不多,我还在想,是那家野猫□叫那么响呢?谁会想到那个人是你啊?我那时在吃娘亲派人送来的燕窝粥,大约吃了大半碗,才将丫头打发走,然后又往墙孔瞄了几眼。”

  “等等!”我惊道,“月瞳受伤惨叫时,正是宵朗出没时,你怎可能什么奇怪的人都见不着?”

  周韶肯定地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很奇怪的动静,屋子里也是黑漆漆的,后来师父你点上灯,走出来把窗户关了,不知在屋子里做什么,我等到子时都没见你睡觉,侍候我的小青柳急得都快哭了,我也不好继续蹲下去,便自去睡了。”

  我说:“你说点灯的人是我?这怎么可能?我当时趴在chuáng上动弹不得,点灯的是……是……”

  周韶见我慌乱,不解问:“当然是师父美人,我不会认错的。不过你似乎忘了卸下变化之术,还是师公的模样,穿着身黑衣,格外好看。让想起自己当年在桥头对你一见钟qíng,上前调戏,

  被爷爷骂是龙阳之好,狠狠打了一顿,屁股上的疼痛还记忆犹新!”

  我结结巴巴地问:“你说……你看到师公在点灯?”

  周韶还在喋喋不休:“师公不是你变化出来的吗?在凡间不要变那么美貌,别以为美男子就没色láng窥视,那些登徒子怎会个个和我一样好心?若不是我家权势大,压得住,早爬你窗户了!”

  满场鸦雀无声。

  月瞳的瞳孔瞬间放大。

  我缓缓回头看向白琯。

  刻骨的恐惧沿着骨髓一点点向上攀升。

  赢家

  “是你吗?还是周韶看错了?”我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白琯。

  白琯轻轻勾起嘴角,笑容依旧,眉目行间里有说不出的嘲讽。

  他没有停下脚步,从我身边掠过,带头向前走去,转过弯,消失不见。

  我和月瞳、周韶三人呆立原地,进退两难,寂静的dòng窟中只剩急促的呼吸声。

  月瞳悄悄跟着他走了几步,在转角处偷看一眼,急急冲着我挥手道:“玉瑶,快来!”

  我不及细思,随他而去。眼前出现的是五条冰寒锁链,缠着一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身躯,悬挂在半空。白琯站在锁链下,背对着我们,静静仰头凝视。

  “那是什么?”我心里已有隐隐猜测。

  月瞳咽了下口水,脸色惨白。

  “呵……”白琯发出一声和年龄不相符的冷笑,沙哑中带着丝滑,是我做梦也忘不了的恐怖回忆。

  我抓紧月瞳的袖子,双腿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转念想起自己为人师表,不能畏缩,又qiáng撑着站在最前端,想护着大家,却被月瞳一把抓住,拉向身后。然后他变回灵猫,不顾双足伤势,张牙舞爪,不停低吼,试图将我遮在后头。

  白琯根本没看我们,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问:“天路是什么?”

  月瞳大声反问:“难道天路不是连接凡间与天界的要道吗?”

  白琯不理不睬,向悬空锁着的身躯,尊敬道:“吾父,经过万年的囚禁,是该回归魔界的时候了。”

  锁链开始疯狂震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场景诡异恐怖。

  淡淡黑气闪过,白琯的身子瞬间起了变化,待黑气散去时,已不再是孩童模样。黑发如瀑,垂至腰间,原本青衣已化作奢华黑袍,黑色异shòu毛皮翻领,袖口有金丝银线绣的饕餮纹,每一寸都jīng美到极致。

  他抬起手,用珠冠束起长发,缓缓回过身来。

  同样的鼻子,同样的嘴,同样的容颜,和记忆中没有一丝差别。

  唯独不同的是墨色双瞳被血红的颜色取代,额间有一道盘旋着的火焰花纹。

  他轻轻微笑,唤了声:“阿瑶。”

  我摇摇yù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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