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将她扶好依靠在chuáng头,伸手擦了擦她的泪,说:“少奶奶您这么坚qiáng,您一定能挺过来的。”
夏唯低下头不吭声。
陈嫂端起燕窝,舀了一勺,凑到她嘴边。
“少奶奶,来,小心烫。”
夏唯看着浓稠的燕窝,一点食yù也没有,皱着眉头喝了一小口,一股子酸水便涌了上来,连带着燕窝一块吐了出来。
陈嫂又喂了几口,一样又是吐了出来,吐得小脸蜡白蜡白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真的吃不下,我难受得很。”
陈嫂赶紧端来水,让她喝下。
陈嫂还想再喂,夏唯推开:“我不想吃。”
陈嫂也不想见她如此难受,把碗放下,又把地上的秽物清理gān净。
“那少奶奶,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我。”
夏唯闷闷的嗯了一声,把头望被褥里埋了埋。
陈嫂离开,她又抬起头,盯着树影晃动的窗外发呆。
她坚qiáng吗?如果坚qiáng就是要承受如此痛苦,她qíng愿不坚qiáng。
她坚qiáng吗?如果她坚qiáng,那为什么她想到了死?如果她坚qiáng,为什么感觉以前的纪昭南又回来的时候,她感到巨大的恐慌,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不,她不坚qiáng,她一点不坚qiáng。
可是,坚qiáng不坚qiáng又如何,她现在连生与死的权力都没有,她还能做什么?
恍惚间,她听到很多的声音。
“女儿,妈妈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坚qiáng,要幸福,要活着。”是妈妈在梦里对她说的话。
“夏唯,阿姨走了,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可是,再难过也要活下去啊,你这样,阿姨会走的很不安心的。”是茜桦含泪的痛哭。
“夏唯,夏小姐,纪少奶奶,现在我在警告你一次,你的这条命是属于我纪昭南的,你无权动它,若是再有下次,不仅你妈死后不得安宁,连你的那个好朋友,我照样可以轻易的毁了她。所以,要给我好好活着,知道吗?”是纪昭南残忍的威胁。
她不坚qiáng,可是人人都在bī她,bī她学会坚qiáng,即便那过程会让她遍体鳞伤。
尤其是在她预感到她和纪昭南的这段平和好日子似是走到了尽头,心中的那股恐慌和心痛越发的沉重。
她不知道事qíng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是发生了她不知道事,还是纪昭南这段时间的关心都是伪装?
她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相信是前者,她害怕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他给予她的都是伤痛。
夏唯狠狠的咬着被角,把头又深深的埋进被褥里。
窗外挂着一轮月亮,似乎它也体会到了房中女子的悲痛,轻轻的洒下一点月光笼罩住她,想要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和心。
可是,月亮忘了,它是没有温度的,它的施舍只是让房中女子的悲伤和痛苦更添了一丝清寒的色彩。
纪昭南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邵阳的电话,便告诉老林掉头去了“夜妖娆”。
林向光正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的车,离好远就跑了过来,一路跟着车停下,低头哈腰的去给纪昭南开车门。
“纪先生,谢谢您还肯赏脸给我这个面子。”
纪昭南下了车径自朝里走去,林向光笑着跟上去。
纪昭南今天心qíng不好,坐下后,喝了一杯酒,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
“我的提议林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向光有些尴尬的为他倒了一杯酒,说:“一定一定,只要纪先生不揭发我,我一定帮纪先生这个忙。”
纪昭南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酒,说:“希望林总说到做到。”
林向光愣了一下,连连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又问:“富裕银行林氏集团的旗下公司,纪先生是不是对林氏……”
林向光的话没有说完,在接触到纪昭南的眼神时,立即住嘴。
“林总最好不要想得太多,也不要说得太多。大规模倒卖假材料,偷税漏税可不是小罪。”
林向光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应和着点头,心里连连后悔,他怎么动土就动到太岁头上了呢?
“林总是林家的女婿,有这份担心我不奇怪,可是据我所知林夫人才是明建的最大股东。”
纪昭南看着林向光蓦然变色的脸,微微勾唇。
明建是林向光的父辈打拼下来的,但是因为经营不善,险些面临破产,还好有林氏出手相救,于是就有双林合璧的美好姻缘,林家大小姐不仅成了林向光的妻子,并且入主明建一步步的成为其最大的股东。
林向光虽然狡猾贪财,但心高气傲,自尊心特qiáng,让他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已经很伤他男人的自尊,老婆还是公司的最大股东,别看林向光面上对林家,对老婆和和气气的,其实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呢。
林向光拿起一杯酒灌下,很生气纪昭南揭他的伤疤,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因为那就是事实。
纪昭南拿起酒瓶,为他倒酒,说
“林总是个聪明人,如果我们合作顺利的话,我会给林总想要的。”
林向光一听纪昭南这么一说,满是yīn云的头顶上,陡然she下来一丝光亮。
他笑着端起酒杯,道:“我不会让纪先生失望的。”
说着,招了招手,立即就有两个妩媚妖娆的女子走过来,林向光谄媚的笑道:
“我听说贵夫人身体不适,想必这段时间纪先生也不好过,所以我找了这里最好的小姐,纪先生您看……”
纪昭南抬手看看时间,站起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林先生了。今晚上的账单挂在我的名下。”说完,站起来离开。
纪昭南回到办公室里,徐赫阳正在那里等着。
纪昭南似乎并不惊讶看到他,而徐赫阳也不拘束,见他一脸疲惫的走进来,他问:“咖啡还是啤酒?”
“啤酒。”
纪昭南将双腿jiāo叠着放在茶几上,闭眼靠在沙发上。
徐赫阳将啤酒递给他,他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
徐赫阳大半夜了还等在这里自然是有事qíng问,但是他并没有问出口,他相信纪昭南知道他的来意,果然,等了一会儿,纪昭南开口说:“她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女人。”
纪昭南口中的她指的是夏唯。
徐赫阳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并不惊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等着他以下的话。
“那个女人叫溶月,是她的同事,代替她死在一场空难里。”
这是纪昭南第一次向人叙述有关溶月的死,他以为会很难,可是当真的说出来时,他发现没有他想的那么难,甚至他心里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痛。
徐赫阳观察着纪昭南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未出现异样,继续默不作声的等待着。
纪昭南又灌了一口酒,接着说:“我当时很愤怒,恨不得立刻杀死那个害死溶月的人。溶月的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她……”说到此,纪昭南顿住,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微弱的光亮,像是沉思又像是回忆。
纪昭南又灌了一口酒,眼睛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仇恨占满了我整个心底,为了报复,我bī迫她于我结婚,我不仅要让她痛苦,还要彻底的毁掉她。”说到最后,纪昭南的声音是狠的,也是颤的,易拉罐被他捏扁在手心里,眼睛沉黯如渊。
纪昭南好久没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后来呢?”徐赫阳问。
“后来?”纪昭南冷笑一声,“后来便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那我们没有看到的呢?”徐赫阳接了一句,纪昭南幽冷的眸子也因为这一句顿了一下,徐赫阳抓住机会,没让他说话,继续道:“哥你是想报复嫂子,但是你没想到的是嫂子会爱上你,而你,也爱上了她。”
“错,我没有爱上她。”纪昭南立即反驳。
徐赫阳看着他坚决的态度,妥协一步,说:“好吧,你没有爱上嫂子,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她所吸引。”
纪昭南没有回答,沉吟片刻道:“曾经一段时间我是真的有相信过她,相信她说的一切,可是……”
纪昭南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淡淡的语气里有着一股令人心痛的沉重。
徐赫阳等着他的话,看着他站起来走到窗前,高大的背影在身后投下一个长而孤独的背影。
夜色很美,月亮快圆满了,大大的一轮,挂在夜空,夜空下的都市灯红酒绿,霓虹灯闪,被月光温柔的拢在怀里。
徐赫阳好久等不到他的话,急了,他觉得纪昭南最后未说出的话,才是重中之重,才是解释他突然转变对嫂子态度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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