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惆怅的都不想同老鬼说话了,老鬼叹之又叹,阿念没好气说他,“叹个没完,有啥好叹的,我都没叹,你叹个啥?”
老鬼善解人意地,“我是为你叹呢。”
阿念不领qíng,“我缺你叹呢。”给老鬼叹的,整个人心qíng更不好了。
何子衿看他好几日没jīng神,还以为阿念有啥心事呢,阿念也不好意思说他想到子衿姐姐以后成亲会冷落他啥的,便闷闷的说是学里功课重。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很耐心开导了阿念一番,倒是何冽嘴快道,“哪儿啊,阿念哥想参加学里的蹴鞠队,落选啦,才没jīng神的。”
何子衿很惊奇的问,“你们学里还有蹴鞠队?”
何冽咬着块栗粉糕道,“当然有啦,我还入选了呢!”说着一脸自豪,又道,“阿念哥他们班里都是高个子,阿念哥太矮了,就没选上。”
阿念没好气,“好似你多高似的。”阿念在同龄人中真不算矮的,他只是由于功课好,考入了乙班,乙班里,阿念是年纪最小的,排第二小的都十五了,比阿念大三岁,所以,阿念再怎么同龄中的高个子,在班里一比还是头一排的小矮个。
看阿念臭脸,阿冽嘿嘿直乐,“我是没阿念哥你高啦,可在我们班里,我就是高的啦。”阿冽还添了一句,“阿文哥是最高的,不过,他不乐意玩儿这个,本来想喊阿文哥当我们丁班蹴鞠队队长来着,阿文哥没gān。”
何子衿笑眯眯地瞧着阿念,阿念反驳一句,“我才不是为这个呢。”
何子衿依旧笑眯眯地瞧他,阿念再低声嘟弄一回,就听他家子衿姐姐笑眯眯的哄小孩子口气,道,“好啦,我知道阿念不是为这个郁闷。”还摸一下他的头,问,“栗粉糕好不好吃?”
阿念闷闷点头,何子衿笑,“新栗子刚下来,味道正好。明儿个杀只jī,做栗子炒jī。”
阿冽跟他姐商量,“做栗子炖jī吧,我喜欢吃炖的。”
何子衿笑,“那就得晚上了。”
听阿冽兴致勃勃的跟子衿姐姐商量着明天香喷喷的栗子炖jī,阿念越发惆怅了,待几年子衿姐姐嫁人,这栗子炖jī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得上啦~阿念有了些小小少年的烦恼,惆怅了几日,便越发抓紧与子衿姐姐相处的时间,时常有空就跟在子衿姐姐身边。尤其阿冽自从加入蹴鞠队,时常放学要跟同窗练蹴鞠,阿念要等他一道回家,倘这日子衿姐姐也去了朝云观,阿念便先去接子衿姐姐。一来二去的,再加上老鬼时常跟他絮叨朝云道长如何如何大好人的话,阿念与朝云道长也有了几分熟稔。
阿念xing子偏于安静,不同于何子衿偏爱活泼些的杂记,阿念对琴棋书画这类才子必修课倒是来者不拒。朝云道长闲时想教何子衿下棋,何子衿对这种算来算去的东西完全没有半点兴趣,阿念则一点就通。朝云道长颇是诧异,想着阿念外家祖上可没这等灵秀,这份聪明倒真是肖似生父了。
何子衿还私下同朝云道长说过阿念的近况,“阿念没选上班里的蹴鞠队,这几天正失落呢。”
朝云道长笑,“就是那种一群人围着个皮球踢来踢去的事儿啊,有什么意思。我看阿念的xing子不像喜欢蹴鞠的。”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有没有被选上是另一回事。”何子衿笑道,“阿念自小好qiáng,你不知道,自从落选蹴鞠队,阿念如今每顿多吃半碗饭。他这是憋着要快些长个子呢。”
朝云道长哈哈大笑。
其实,现在犯这种二百五毛病的不只阿念一个,譬如阿冽,不仅饭量增了,更是要求晚上要加餐夜宵。他理直气壮地,“睡前总是饿,半夜还会饿醒,昨夜我饿的喝了半壶茶水,早上拉了两回,害我险些学里迟到。”
何老娘对宝贝孙子那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何况是吃饭的事儿,家里日子一年好过一年,更不能叫宝贝乖孙饿着,一听何冽这话便点了头,同沈氏道,“孩子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近些日子阿念饭量也长了不少。总不能让孩子们饿着肚子睡觉,叫周婆子晚上再预备些什么才好。”
沈氏道,“不拘什么,也不用弄什么花样,晚饭多做些留出两碗来温在灶上,待他们饿了便找周婆子要来吃,也不费事。以前相公晚上念书,也是这样。”有旧例的,何家的孩子们也不是那类娇惯型。
何老娘笑,“这也好。”想了想又对沈氏道,“以后叫周婆子多买些jī蛋回来,早上给阿念阿冽一人煮一个,jī蛋养人。”
何子衿笑一笑,何老娘生怕自家丫头片子有意见,一咬后槽牙,忍着ròu疼,咂巴咂巴嘴道,“丫头,你要吃不?”再一狠心,“你要吃,也给你煮一个。”真是十里八乡也没自家丫头片子这么会较真儿的,但凡人家儿,且不是大富大贵的,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要先仅着男孩子们的。jī蛋可不是便宜货,一个大钱一个呢,而且是给家里男孩子们念书补充营养,何老娘自己都不打算吃。别个人,想吃何老娘也不能答应,就是自家丫头这里,何老娘得咨询一个意见,不然这丫头片子怕要挑理,说她重男轻女啥的。
何子衿笑,“我不爱吃煮jī蛋。”
何老娘双手合什,谢天谢地,“阿弥佗佛。”省下了。
何子衿一乐,道,“一个jī蛋撑死也就一个大钱,一年三百六十天,我不吃也就省下三百多钱,祖母不如多买些,就是家里人人吃,也不是吃不起。”
何老娘听的心肝疼,“快快闭嘴,日子还过不过了!三百钱不多,也能买上两匹上好的丝棉料子了。人不大,口气能大的吓死人。一看就是个不过日子的。”以往,何老娘这话到这儿也就止了,如今想着孩子们年岁渐大,很该受些勤俭持家的教育,尤其男孩子们闷头功名便罢了,女孩子可不一样。以后成亲嫁人自过日子,家里家计还不都是女人张罗,何老娘便又接着道,“这过日子,全靠一个省。看看咱们后邻你们柱子叔家,以前他家老爷子年轻时,祖上传下五百亩上等田地啊,就是没修来个好婆娘,就是白氏那婆子。光长了个好排面儿,有什么用,一张馋嘴,见jī吃jī,见鸭吃鸭,这世上没她不吃的东西,上辈子定是馋死的。她嫁来时家里五百亩上等田,到你们柱子叔成亲时只剩三百亩了。那二百亩就是给那张馋嘴吃没了,自己吃不算,还教导的儿孙一个个的好吃懒做。那回给阿念买地,买的可不就是他家的田,不知以后还能剩下几亩。年轻时那会儿,天天都要穿绸的,这会儿只得穿棉了,她如今倒还是想穿绸的,哪里还穿的起。”
何老娘主要是想教育一下自家丫头片子,结果自家丫头片子还是那笑吟吟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心里去。倒是宝贝乖孙阿冽听的十分不是滋味儿,很懂事的说,“祖母,还是别买jī蛋了吧。就是咱家饭菜也挺好的。”
何老娘将手一挥,十足豪迈,“别的事节俭,念书的事可不能瞎节俭。吃得好了,肚子饱了,才能念得书去。放心吧,当年你爹念书时也是一样的。再说,我可不是那等不会过日子的人,想当初我嫁给你祖父时,你祖父可怜巴巴的两百多亩田,没成亲时还跟我说自家三百亩田,后来才知道那死鬼chuī牛扯谎。后来咱家多少田地?你爹娘成亲时咱家就五百亩田了,两百多亩中等田是你那死鬼祖父祖上传下来的,剩下的两百多亩可都是我攒下的,还是上等田。就这样,也没耽搁了你爹念书!”说到过日子,何老娘可是十足的自信加自豪。何况还有宝贝乖孙真心实诚的赞叹,“祖母,你好厉害啊!”阿冽那纯真挚诚的眼神,直接让何老娘的自信心又膨胀了数倍,简直是想谦虚都谦虚不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嘴巴咧到后脑勺,“还好还好啦。”
何子衿也跟着拍何老娘马屁,“祖母这就叫会过日子了。”虽是为了哄何老娘高兴,也是实话。何老娘不是有什么大见识的人,何家祖上也没什么大产业,就是这么个有些小田产的人家儿。家里男人死的早,儿子念书娶媳妇,闺女嫁人攒嫁妆,何老娘还能给家里攒下这几百亩地,真是会过日子了。
何老娘头一扬,眉眼间说不出的得意,“没什么大本事,就得jīng打细算。”又说阿冽阿念,“家里虽节俭,节俭不到你们嘴上,你们知道家里节俭,把书念好,就是对得起这每天一个jī蛋了。”
二人皆起身垂手应了。
沈氏三姑娘笑眯眯的听着,一时又与周婆子说了以后晚饭多做些,预留出两碗给阿冽阿念做夜宵的事。这事并不麻烦,无非是留个温灶罢了。周婆子应后,道,“眼瞅着就是中秋,中秋要备下哪些ròu菜,奶奶先想着,中秋前后东西紧,我提前说给ròu铺子,他就能给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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