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涵还特意留江仁多住几日,待他轮休时,在家置酒请江仁吃酒。尤其用家乡酸笋烧了一锅野猪ròu,江仁道,“闻这味儿都要流口水的。”
何涵家里是座三进宅子,起居只是寻常,岳父母都与他同住,娶妻李氏,还让李氏带着孩子出来与江仁相见,完全是通家之好的意思。江仁口称嫂子,见李氏大着肚子,江仁连忙道,“实在麻烦嫂子了。”
李氏笑道,“这不算啥,何况家里还有丫环呢。”
何涵道,“这酸笋来的正好,你嫂子现下吃啥都没味儿,就爱吃个酸的。”
李氏笑道,“我刚炖ròu时都没忍住,委实慡口。”
江仁笑道,“别个不好说,酸笋有的是,待我回去再给嫂子送几坛子过来。”
李氏忙道,“这可不是容易得的,咱们北昌府可没笋子吃。”
何涵也说,“要是你千里迢迢弄这个过来,可就不值当了。”
江仁道,“知道这里没有,我们弄了两车来,还有好些呢。”
何涵便不与江仁客气了,李氏说几句话带孩子下去歇了,何涵打听起何子衿阿念的事来,听说他们有了一对龙凤胎,很是喜悦,举起酒碗,道,“还是阿念有福气。”
江仁与何涵gān了一碗酒,笑道,“可不是么,他与子衿妹妹成亲两年都没动静,大家都替他着急来着,谁晓得,他这一生就是俩,儿女双全。”
大家叙些闲话,何涵就问起阿念在沙河县的事来,江仁并没有说沙河县衙的纷争,而是说阿念jiāo待他的事,想寻个有学识的先生,请去给学里讲学。
何涵道,“北靖关每年都流放来不少官员,要说有学问,只要是主印官,起码也得是个举人出身。只是,这些官儿们人品不好把握,贸然请去,不知合不合适。阿念刚到任,他把知县的位子坐稳了不?”
江仁有些尴尬,把沙河县的事儿大致与何涵说了说,还有何子衿显摆皇后娘娘赏她那璎珞没显摆成的事儿,何涵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江仁道,“眼下沙河县,文有马县丞,武有阎典史,阿念新去,除了与马阎二人有隙的庄巡检,现下谁会去站队?阿念想出头,故而选了一向没人理的县学,我看他是打算着先把声望养起来。”
何涵寻思一回,想着阿念不见得只是想养声望,阿念心里,怕是也是想着借县学之事向马阎二人示弱,以示自己对于衙门俗务无心的。何涵与阿念何子衿自幼一道长大,qíng分不比寻常,尤其他与何子衿是同族,比亲兄妹也差不了多少。何涵想了想道,“犯官不大稳妥,不说别的,就是这身份,也容易招忌讳。待阿念坐稳了,他请些犯事儿的过去讲学无妨,眼下容易叫人抓住把柄。他要实在想请个有学问的,我们北靖关有位罗先生,极有学问的,我们将军都时常过去同罗先生请教,只是,罗先生立誓不出仕,亦不肯与人为幕,只是在这里开了所私塾,北靖关都是武人,武人家的孩子,倘哪个愿意学认个字啥的,只管送去。学问啥的事,我不大明白,可北靖关这么些年,我们将军,也只向罗先生请教过。”
江仁知何涵是好心,他道,“那倘我们把罗先生请去沙河县,不知纪将军是否愿意?”
何涵哈哈一笑,“将军并不是这样小器之人,也就是罗先生不肯再入仕,不然,我们将军也乐得为他安排。只是一样,罗先生怕不是太好请。”
江仁信心十足,“怕啥?只要心虔,不怕请不到。”
何涵笑,“那我就祝你马到功成了。”
江仁又说了何子衿给江夫人备的礼的事,何涵道,“你把帖子递到门房,我替你说一声,看夫人的意思吧。”
江仁应下。
江夫人见了江仁,还问了江仁些何子衿的事,听闻何子衿生了龙凤胎,江夫人亦笑一句,“我早说何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如今一见,果然非比寻常。”还备了些给孩子的东西,叫江仁一并带回去。
去将军府是顺利的,就是在罗先生那里,不要说三顾茅庐,江仁去了六趟,罗先生嫌他影响学生上课,gān脆不再见他。
马财主jiāo了军粮,就要回沙河县了。
江仁这里也不能把罗先生绑去,只得一道先回了沙河县,让阿念过来n顾茅庐了。
第321章 北昌行之九
何涵知道江仁回去的日子,也备了些东西做回礼,还有给江仁家的东西,给老家爹娘的东西。
江仁与何涵道,“你要是想着老家爹娘,不妨把人接来,也一家子团聚。”
何涵想了想,道,“这北靖关,战事不断,他们来,也不过是一道提心吊胆罢了。”
江仁道,“也不一定就长住,过来见一见也好。”
何涵道,“以后再说吧。”
江仁知何涵心结,也未qiáng劝他,与他辞了一回,就带着东西与马财主回沙河县去了。
这一趟行程下来,马财主对江仁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江仁在北靖关,竟能亲去将军府请安,马财主那羡慕劲儿,更甭提了。一路上与江仁称兄道弟不说,便是对江小县尊,也多有委婉探听。江仁并没有直接为江小县尊chuī嘘,而是说的遮遮掩掩、yù拒还迎一般,令马财主无端多了许多莫名猜想。
马财主回家同堂兄马县丞道,“县尊太太那块玉儿是不是皇后娘娘赏的不好说,但,小县尊当真不是个寻常人,就是他手下那江财主,都能带着小县尊的帖子进了将军府,这一家子不是凡人,阿兄你多留心。宁可当个佛供着他倒罢了,莫要得罪了他,咱们这生意,虽有州府的路上,但也断不能得罪将军府的。”
马县丞细问堂弟这当中的事,自然知道江小县尊岳家就是州府学差大人府上,然后,江仁拿着江小县尊的帖子,连将军府里也能进一进的,关系深浅且不论,起码人家必定是有关系的。尤其马财主说了一句,“江财主带了一车东西,虽不晓得是什么,却是悉数送了出去。”送礼不算啥,不说做生意经商,便是平日里人qíng往来,也断少不得礼数走动。当然,往将军府里送礼的也不少,但,你以为有礼就能送进去?别做梦了,将军府纵是收礼也要看人的。
马县丞愈问愈是惊心,嘴里道,“他毕竟是县尊大人,我如何敢对县尊大人不敬呢。县尊大人有何吩咐,我们无有不尽心。”
马财主松口气,“那就好。还有嫂子,切不要再让嫂子说县尊太太的不是了,我看,县尊太太那宝贝,说不得真是皇后娘娘赏的。”想到这里,马财主悄与堂兄道,“阿兄想往上挪挪,一直苦于没有路子,倘县尊太太连皇后娘娘都见过,可见这位县尊大人是有路子,搭上县尊大人的路子,阿兄如何还愁前程呢。”
马县丞到底是做官儿的,尽管官职不高,尽管一入官场也没什么节cao,但,读书人面子的矜持还是有的,听马财主这赤luǒluǒ的话,马县丞到底有些个不自在,轻咳一声,正色道,“阿弟这一趟辛苦了,家里弟妹念你多少日,你回去瞧瞧弟妹和孩子们吧。”
马财主是到了沙河县纳的外室,因正室不在,这外室如今生了儿女,遂以正室自居。马县丞这般一提,马财主也便识趣的不再多说。
此时,江仁也回到了县衙。
阿念去了书院,何子衿去了朝云师傅那里,江仁洗漱后,先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便去书院寻阿念。江仁见邵举人已是能拄杖而行,很是惊喜的过去相询,邵举人的jīng神状态较先时又多了一层开阔,笑道,“小窦大夫说长的不错,如今已是无大碍了,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与大人过来书院瞧瞧,再过一月,我就过来任课。”
邵举人知阿念必是有事的,就请阿念先回去,阿念笑道,“我是请阿仁哥帮着去打听书院先生的事,泽普一道听听。”带着邵举人一道回了后衙。
听到江仁说罗先生的事,不料邵举人也是听说过罗先生的,邵举人道,“我当年也听闻罗先生之名,可惜我家境贫寒,不然定也会去拜访的。倘能将罗先生请来,咱们书院定能名声大噪。”
阿念先道,“我愿意亲去相请。”
江仁道,“你可有些心理准备,那位罗先生,凭你怎么说,他都是打算把根扎北靖关的。”
阿念道,“这位罗先生是个什么人?”
“听说也是帝都流放来的,不过,罗先生来北靖关的时间久了,他那事儿早就过去了,如今在北靖关开了私塾,很是受人敬重。”江仁道。
阿念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说人家有私塾,不禁道,“既然罗先生在北靖关教书,那怎好请先生来我们这里,北靖关书院的小学生们一样需要先生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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