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傅廷川坦率地答。
“有什么好看的!”她把书摊开,举高到脸前,却是拿反了:“快点补觉。”
得,还在cao心他的睡眠问题。
傅廷川伸手拿开她的书,神色肃穆了几分:“陪我聊一会,我就睡。”
“行。”姜窕感觉他要问些什么大事,也跟着谨然起来。
傅廷川握住她手,轻轻摩挲着。
他现在,已经很少在与这双手的接触中燃生起qíng。yù,更多的是心安和归属。
“姜窕,”傅廷川叫她全名,音色沉稳:“我想和你说说我其他的事。”
“什么?”她望向他,眼底困惑。
傅廷川接着说:“我的家庭qíng况,我曾经的生活。”
“嗯,你说。”
“我父亲在我大二那年就去世了,现在家里只有妈妈,我是独生子,没兄弟,也没姊妹。”
“嗯。”
“年内过完生日,我就整36周岁了。”
“嗯。”
“这个年纪,说老也算不上,但肯定也不年轻。还清晰记得去中戏报道的第一天,到今天,也不过眨眼间的事。”
说起这个,姜窕微微笑:“我看过你以前中戏的面试视频,那会真是小鲜ròu。”
傅廷川也跟着笑,时光变迁,在他的眼尾轻易凿刻出纹路:“是吗,这个你们都有?”
“我们米分丝什么挖不出来!”姜窕骄傲地回。
傅廷川收笑,接着陈述过往:“大二的时候,接到人生第一场试镜,也没想过要一步登天,但年轻么,心里也是跃跃yù试的。结果,被刷了。临毕业,有些迷茫,又有野心,我和徐彻不再住宿舍,开始去外面找出路。徐彻不喜欢演戏,但我喜欢,自己也刻苦,那阵子辛苦归辛苦,但上天眷顾,我被一个导演看中,接了人生第一部电影,男一号。”
“《化蝶》,梁山伯,宋齐远导演,对吗。”姜窕脱口而出。
她真是了解他,傅廷川愈发欣慰:“对。”
也是这部电影,21岁的傅廷川崭露头角,一个悲剧爱qíng和角色的开头,却让他从此在演艺事业上顺风顺水,名声鹊起。
“所以,在这个岁数,遇到你,我认为很合适。”傅廷川换两只手握住她的,这般说。
姜窕笑吟吟的:“哪里合适?”
“事业都定型了,我这个人呢,也定xing了,qíng绪稳定,也能给伴侣不错的生活。”
姜窕警惕脸:“你这话说的……不会下一秒就要掏出一枚戒指了吧。”
“当然没这么快,”傅廷川失笑,又瞬时正色:“如果今晚我能拿奖,也能说是我从业生涯的一个里程碑,但我心里有个更重要的里程碑。等你来我这上班了,稳定下来,就陪我去见见我妈,行吗?”
傅廷川深深看着姜窕,记起了许多年少时分的事。
他也搞不明白,曾经那么想把光yīn全铺张在演艺上,莽撞执着,鞠躬尽瘁,视死如归,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如今,他也会因为有了心爱的姑娘,而开始渴求安定陪伴和长命百岁。
姜窕讲不出一个字,也许她有千百句要说,可如鲠在喉,最后凝滞在眼边,热乎乎的。
“好啊。”半晌,她答应道。
傅廷川抿着唇,得意地挑了下眼,一下子从沉稳人士变成了调皮小男生。
姜窕攥了攥他手,说:“这下可以放心睡觉了吧。”
“嗯。”傅廷川正身,当即听话地躺回椅背,不舒适地动了会,他又前倾回身子,歪了歪,靠到身边女人的肩上。
再也不动了。
“就这样,”他轻轻说:“还是要养胖点,枕着舒服些。”
姜窕没回话,心头氤满甜qíng蜜意。
隔着一个走道的徐彻,很罕见地没有吐槽,似是深眠。
其实,他一直在装睡,从傅廷川开始和姜窕讲大学那段是时光开始,眼罩内壁就渍上了两小片湿润。
他轻描淡写、寥寥几语和喜爱的女孩,所描述的那段浩瀚时光,其间的含辛忍苦,四处碰壁,希望、失望、绝望后再重找希望,只有他们两个心里清楚。
想想他们两个,拿到第一笔片酬后,结伴去ktv嚎歌,最后直接唱到流眼泪。
他到现在还记得这首歌d,《光辉岁月》。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
疲于奔命,不知休止,老傅的胃,也是那会落下的病根吧。
不过,欣慰的是,这小子终于有想休憩的地方了。
徐彻挑唇,极轻地吸气,又缓慢叹了出去。无人察觉。
**
到北京后,为赶时间,徐彻一行三人就没回工作室。
陈路和另一个助理,带上了西服,和他们在典礼附近的一间酒店碰头。
徐彻领他俩来到提前开好的房间,方一叩门,就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位短发女人,她先是冲徐彻笑,尔后留意到傅廷川身边的姜窕,目光微顿,不动声色打量着。
生面孔。
“这是……”女人问。
徐彻略略弓腰,伸手介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化妆师。”
“哦……”短发女人了然,应得意味深长,她探出手去:“你好,我是傅廷川的经纪人,陈路。”
“您好,我是姜窕。”姜窕很有礼貌地与她jiāo握。
陈路的视线,在姜窕手面停顿少顷,她勾唇一笑,瞥向傅廷川,眼角眉梢,带了点戏谑。
傅廷川别开眼,轻咳一声。
此间默契和暗涌,也只在一起工作过好几年的人能懂了。
“行了啊,彼此熟悉下,很快就要变同事了!”徐彻搁下这句话,大喇喇往里走。
“哦?要变同事了?”陈路放开姜窕,跟上去问。
徐彻回过半边身子:“对啊,一月份,姜美女就要来我们工作室报道了,当老傅的私人化妆师。”
“金屋藏娇啊廷川。”陈路也调头看后面俩人,面上的揶揄愈发明显。
“怎么,有意见?”傅廷川回得相当坦然。
姜窕拉了拉他袖口,扭眉心:“藏你妹。”
傅廷川低声:“对,藏我妹。所以以后不准叫叔叔了,要叫哥。”
嗤,姜窕笑,都过去几个小时了?还在纠结这个称谓。
**
收拾齐妥,姜窕开始给傅廷川上妆。
其余三人很自觉地出去了,妆镜前只余傅姜二人。
姜窕摊开刷包,从镜子里偷看身后的男人,自打《太平》杀青后,这似乎是……第一次再给他化妆了。
她回头,抬高傅廷川下巴,眉头轻蹙,专心打量着说:“今天好好化一下哦,毕竟要上台领奖的。”
她不再是那个小化妆师,他也不是那个大明星。她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女友,不用唯唯诺诺,在准备动作上也变得攻气十足。
“谁说一定是我上台?”傅廷川说话,刷子一样的睫毛眨了两下。
姜窕取出喷雾,打湿海绵,捏了捏:“我说的。”
“那借你吉言。”
“嗯。”姜窕往他脸心,额头,鼻尖,下巴上着妆前rǔ,保湿和提亮,再以海绵轻轻抹开。
傅廷川始终盯着她。
女人异常专注,漆黑的瞳仁里,全是他,只有他一个人。
唇边笑意渐深,他手一带,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哎。”
姜窕小小地呼叫了下,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按在原处,动弹不了。
“就这样化。”他靠近她,呼吸微热。
姜窕掐紧海绵,脸被蒸得泛红:“这样怎么化啊,都不对着光。”
“对着我就行。”
“这样不……”
“不要说了,再说就亲你。”
“……”姜窕真的不敢吱声了,臀部下方接触到的变化,真有点吓人。
于是,就这么红着脸,继续抹抹抹……
底妆成型,姜窕转头去拿眉笔:“你眉毛本身就很浓了,今天主要就勾下形状,台上打光qiáng,这样上镜更gān净俊朗。”
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解说啊,傅廷川颔首:“随你怎么化。”
姜窕嗔他:“给你化个王八脸,你也随我怎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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