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川没有回应,再没动静。
满目漆黑,他回想起那姑娘的手。
十指相jiāo的剧qíng里,她五根指头小心挤进他的指fèng……
跟小鱼一样,滑不溜湫的。
让人不由地想掐紧,不愿松懈。
他的指腹摩挲过她掌心,有轻微的湿热。
她不是那种柔软无骨的手,能感受到细弱的骨架,像青青新笋,被他勒着,完全掌控,稍用点劲就会折断。
而他,就是想再使力,恨不能把她的骨血都绞进自己皮肤里……
恨不能带领她去触摸他的身体,更多的地方……
打住。
傅廷川双手覆到脸上,搓了把,随即拎起旁边的随行杯,拧开盖子喝下大半瓶凉开水,降温。
他脉搏急促,已经有了生理反应。
朋友在前边专注开车,他自己却在后面胡乱意yín。
包括下午的拍戏过程中,他的冲动也无可避免。
幸好他都镇压下去了。
三十六岁的人了,这种扭曲的嗜好,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彻底根除。
自傅廷川知事开始,看到异xing好看的手,都会有发自身心的亢奋、紧张和激动,简言之,就是xing。冲动。
进这个圈子后,他一直在压抑和掩饰自己这样低俗的怪癖,不是没遇到过手生得养眼的女演员,但他都在尽力克制,避免过多的肢体接触。
演员之所以为演员,因为鲜有人能窥其真心。
而且,在这之前,他曾秘密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他认为自己已经好很多了。
直到他见到了姜窕的手。
第六章
姜窕回到酒店,把自己整个人扔回chuáng上,面朝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她的脸到现在都是热的。像喝多了酒,心也微醺,步伐轻浮。
和男神十指相扣了啊啊——啊——啊——
在她有生之年,最没分寸的chūn梦里,都不会有这样极端直观的感触。
好想对着窗外尖叫几声,又怕扰民。更何况,房间里不只她一个人。
住同一个标间的女孩正在洗澡,她叫孙青,和姜窕在一个工作室,都是做造型的,资历较之姜窕略浅。
她冲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
姜窕听见她拧开门闩的响动,忙坐直身子,假装若无其事地靠chuáng头,看手机。
孙青擦着头发问:“姜窕,今天和傅廷川拉手,感觉怎么样啊。”
“什么感觉?”姜窕头也没抬。
“男神的手啊,什么感觉?”女人总是八卦的。
“就……手的感觉啰。能有什么感觉。”姜窕找不出措辞来形容,当然,她也只想独自一人保存这份粉红的心悸。
成年相熟女xing之间的对话,总是会引向一些禁忌话题。孙青坐到她chuáng边,挤眉弄眼:“有没有传说中的……一碰就湿了?”
“说什么呢!”姜窕脸热,拽出枕头拍她:“我对偶像的感qíng是圣洁的。”
“得了吧你,现在满微博的女的不是在叫嚣着想睡傅廷川,就是想被傅廷川睡,我才不信。”孙青躲开她的枕头pào,回身cha上chuī风机呼她:“我说实话呢,你还敢打我?”
姜窕被烘得眼疼,只好仰面倒下,气嘟嘟地揉眼睛:“你走开。”
孙青也不再逗她,拔了cha头,遛回洗手间。
说真话,姜窕并没有孙青所说的那种,身体上的激动。
相反,粉上傅廷川的这十多年,她对他鲜有xing。幻想。
那个男人,在她眼里,总是神圣的,不可亵渎的,他时常蹙紧的眉心满是禁yù感,发自肺腑的笑也充斥善意,宽厚的肩膀极具安全气息,他的身躯、神qíng、举止,都是稳重的代名词。
让她极少会联想到关乎qíng。色的东西。
她之前看过这样的话,拿来形容她们这类粉丝的心qíng甚是贴切——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就算我不顾一切跋山涉水地来到你面前,流着泪说我爱你,你也只会礼貌的点头,回一声谢谢吧。”
不妄想索取,不奢求回应。
知道自己仰慕他,而他也许会因为许多许多这样的仰慕感到欣慰,就足够了。
这就是她对傅廷川的全部感qíng。
**
白天过度亢奋的后遗症,姜窕失眠了。
辗转反侧,酝酿不出一点睡意。
她拎开被褥,蹑手蹑脚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裹了件外套,就跑去外面了。
夜已深,酒店的庭院里静悄悄的,银杏叶子被涂掉一半的青绿,桂花香浮动在鼻端。
风似乎都成了金huáng色,掀动糙影,窸窸窣窣,给这个秋天轻哼诗歌。
姜窕把房卡夹在指间,来回翻转着。
她在卵石路上走了一段,忽然瞧见路尽头的花圃边,有一团大黑影。
定睛一看,是个男人蹲在那。
姜窕又走近两步,认出了那个人。
傅廷川。
他头发乌黑,像漆着夜色。
肩头也很是挺括,蹲那么矮都没一点卑躬屈膝感。
只是下巴老昂啊昂的,右手一会从左手里拿出点什么东西,扔进糙丛里。
和他的距离愈来愈短,姜窕听清了他在念叨催促什么:“吃啊……快吃……”
“傅先生?”
姜窕不知是该去问好还是该不打扰,但她已经遵从80%的内心叫出声了。
对方略微偏脸,看清楚姜窕后,含蓄地笑笑:“姜小姐。”
他记得她的名字,这对姜窕来说,毫无疑问是惊喜。
傅廷川抛掉最后一点,掸掸手站起来。
“你在看什么?”姜窕一边发问,一边靠近花圃,低头。
不算高的灌木丛后面,蜷着一只全白色的奶猫。
就是最普通的猫种,很瘦,脸蛋尖尖的。
酒店附近总会有不少流làng猫,尤其在这种位置较偏的影视基地,人烟多的地带,流làng动物也会跟着多起来。
“野猫,”傅廷川单手cha兜:“我下来夜跑,跟着叫声找过来的,看到我,它倒不叫唤了。”
这回换姜窕蹲下,她双臂jiāo叉,覆在腿上,盯着那小团白色。
随后,她看到那猫脑袋下边的空地上,摆了一堆被揪散的小面包:“你给它喂面包啊?”
“前台只有这个,”傅廷川语气平平,在姜窕头顶上方说话:“一口都不吃。”
他的音色像含着沙,又像含着水,仿佛正为这个不瘟不火的秋夜所准备。
姜窕听出了零星的抱怨意味,不禁弯下眼角:“猫大多不吃这个的。”
“快饿死了,还挑食!”男人故意冲小猫凶了句。
白森森的小可怜依旧动也不动,只瑟瑟发抖。
姜窕起身:“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火腿肠,虽然猫狗不能多吃这些,但垫垫饥还是可以的。”
说完转身就按原路奔回去了。
傅廷川注视女人的背影片刻,收回目光,继续看那只小白猫。
**
姜窕很快弄来了火腿肠。
不是那种标准体型的,很小很短一跟。
“前台只有杯面,我从那里面拿出来的,”姜窕解释,边利索地用牙咬开肠衣:“只有这个。”
她撕掉包装袋,掰开一小节扔到白猫跟前,断言:“肯定吃。”
火腿肠鲜味重,小猫果真扬起头颅,嗅了嗅那段,接着就张开嘴,小幅度嗫咬着。
“这小家伙……”傅廷川重重叹气。
小白猫坑着头,专心致志吃着,异常可爱。它脑门毛绒绒的,姜窕心底也软绵绵的,她忍不住探出手臂,去摸它的头。
“哎呀。”
细弱的惊呼刺穿夜色,傅廷川匆忙低头:“怎么了?”
蹲在脚边的女人缓慢地举高一只手,像课堂上请示去厕所一样尴尬:“被挠了……是我没注意。”
路灯下,那只手白莹莹的,有如暖脂。
唯独中指被划了道极细的口子,微小的血珠渗出来,红得扎眼。
傅廷川心率加快,别开眼去找猫。
那家伙已经后退两步,嘴里叼着半截火腿肠,警惕地望着他俩。
傅廷川想说些什么,责怪那只猫,还是关切下身边的女人?
好像讲什么都不大对。
“流làng动物的护食心都很重,”好在对方先开口了:“它前肢还受伤了。”
姜窕拿出手机,按亮闪光灯,照向那一处:“看到了吗?”
傅廷川留意了下猫的前爪,左边那只的关节处,的确有很大一块殷红色伤口,已经化脓,被风熏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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