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知道_七宝酥/马甲乃浮云【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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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这才获得适应,问她:“这东宫被你父皇大换血了一批人,可还习惯?”

  玉佑樘扣在杯盏边缘的指尖一顿,才点头:“还不错。”

  皇后望向她片刻,这孩子年岁渐长,女大十八变,相貌愈发冶艳,但眉宇间一股与男子无异的淡定气倒不改丝毫。

  她不禁叹了声,道:“你之前那个叫碧棠的宫女,还在大牢里待着。我知你惦记她,这一年里私下遣人去打点关照过她的事好多回。这关也关很久了,你若是已经放下了那些不快,还要她再回你身边,就让她回来吧。”

  玉佑樘闻言,沉默良久。风动,一苑桂香,她这才应道:“好。”

  她低头去看手中茶,不知何时,一粒淡huáng的月桂已落进杯里,玉佑樘想将它拨出,但想想还是收了手,伴着浮在水面的那点金甜,一饮而尽。

  下午,玉佑樘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言要接碧棠回宫。

  尚书大人忙拍马道:“嗨——人人都说殿下您是那什么,下官偏不信,因为下官可是亲眼所见殿下对这小宫女的好一年啦,真不知外人怎么想的,我们殿下妥妥的是真男儿嘛!”

  玉佑樘也不回尚书大人紧跟其后的恭维,只径自快步走到碧棠所处的那间狱房前。

  那间牢房比起别的都要宽敞许多,有chuáng有桌案,有衣柜,烛火也很是通明,还有马桶,俨然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卧房。

  玉佑樘到的时候,碧棠正靠在榻边,垂眼目不转睛地绣花。

  玉佑樘咳了两下,敲几敲栅栏。

  碧棠闻声抬眼,一见是她,嗖一下冲到栏后,小脸卡进栏杆的fèng隙:“殿下,您又来看我啦!”

  玉佑樘每回见她,心里开心,面上却仍旧端着肃色,道:“嗯,孤来了。收拾收拾吧,跟我回宫。”

  碧棠嘴巴张成了鹅蛋型。

  随后她立马反应过来,在牢里来回雀跃了好几圈,“噢噢噢!终于可以出去了!”

  她又指向那马桶:“殿下您知道吗!奴婢已经锻炼出了可以在狱卒跟前面不改色出恭的技巧了!”

  “别闹了,走了。”玉佑樘被其感染,也不由摇头失笑。

  就这样,碧棠又回了太子宫,重新成为玉佑樘的贴身宫女。

  翌日清早,碧棠为太子梳头,她发质极佳,一瀑乌黑柔亮,直梳到底。玉佑樘盯着铜镜里那个站在她身侧握着玉梳的少女,那么熟悉,就跟一年前的早晨一样。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样。

  镜子里,碧棠又将自己的头发揽高至头顶,玉佑樘风轻云淡问:“碧棠,你与谢先生还有联系吗?”

  问出口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蠢。

  碧棠倒不见别色,只看向玉佑樘映在镜里的细长眼,答曰:“没有,奴婢一直被关在牢里,肯定也不知他现□在何处啊。不过殿下放心吧,谢大人很厉害的,不会有什么事。”

  玉佑樘问她:“你与他一样,都是前朝的人吗?”

  碧棠摇摇头,将她黑发紧成髻,以一支玉簪固定,“不,谢大人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也只是为了报答。”

  “嗯。”玉佑樘随意接口应着。

  碧棠又坦dàng承认:“之前我确实是谢大人安cha在殿□边的线人,关于殿下的一切消息,谢大人都是知晓的。”

  “嗯……”玉佑樘悠悠道,但又立刻摇头:“不,他并没有全部知晓。 我那时与翰林三人jiāo好,每日通过他们与父皇互传过许多消息,你们都不知晓。”

  碧棠格格笑了:“哈哈,他怎么可能注意,谢大人那时完全像换了个人,每日专注于追求殿下,又忙着吃醋。所以说儿女私qíng容易使人双目蒙蔽,还是殿下您把持得住啊。”

  玉佑樘一直盯着她笑,她的笑发自肺腑,一点不带虚假,好像回忆起那时的事,真的让她很快乐一般。

  玉佑樘也想跟着乐,不知为何,很久都咧不开嘴。

  碧棠为她梳着头,她生起错觉,以为一切又跟以往一样。

  事实上,这些只是表面功夫,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以往的模样了。

  =……=

  每日午休后,玉佑樘例行去典药局,让医官诊断身体状况。

  皇帝陛下和她娘亲已经完全不让她服用任何抑制发育的丹药了,并且还要求她要天天到典药局检查一□体的恢复qíng况。

  今日皇帝陛下大概是比较闲,也坐在旁边围观——他每个月都会抽一天来监督检查。

  局郎为玉佑樘把脉,又手啊,舌苔啊的多处瞧了瞧,不由困惑地“咦”了声。

  皇帝陛下问:“怎么,体内宫寒可有退掉些许?“

  局郎作揖道:“陛下,微臣与局丞,内使讨论至今,试了不少方子了,用了药,也针灸过,太子殿下的宫寒还是退得极慢……”

  “哦?”皇帝陛下打断他,立起身,“都一年了,还不见退?”

  皇帝冷飕飕的音色让局郎立刻伏首跪地:“陛下,不是没退,是退得太慢,想必是长年累月服药,积累得寒气太过深刻严重。圣上请不要急,下官还会努力尝试别的驱寒方子的!”

  话罢又连续磕了几下头。

  皇帝陛下显然被这套说辞敷衍过好几回,再也不想听了,只对身边册公公道:“小册子,帮朕去太医院瞧瞧有没有名医,看来这典药局又该换换血了。”

  玉佑樘挑眉看他:”父皇不必动怒,儿臣已习惯以男子之躯活在世上,对育子的事更是没有兴趣,您也不要再qiáng迫他们了吧,随遇而安就好。”

  “不可能!”闻言,皇帝陛下竖目,更为恼火:“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女子!你母后年轻时就很是辛苦,朕本就对你们二人有愧,不希望你也如此。”

  闻言,玉佑樘闷了声,也不好再多讲。

  唉,代沟,委实代沟。父皇啊,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爱相夫教子的啊……

  太子殿下都不敢替自己说话了,局郎又一阵惊惶的叩首:“恳请陛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

  “不了,都给过你们快一百次机会了,”皇帝陛下拧眉,一脸嫌弃之色。他又拍了下册公公的背,斩钉截铁:“拟旨,去太医院,让院使换些更厉害的御医过来!”

  后来,玉佑樘再去典药局的时候,发现上上下下确实换了个遍,连几位平日jiāo好的女内使医官也不见踪影。

  皇帝老爹果然下狠心了啊。

  她将手臂递给胡须白花花,头发也是白花花的新任典局把脉,不由苦笑。

  =……=

  没过几日,秋雨淅沥。

  听完经筵讲座的玉佑樘未带伞,只好待在凌烟阁旁边的小湖古廊里避雨,边等着宫人送伞来。

  头顶浓厚的暗云色慢慢流淌,整座皇宫都笼在一片烟色的水雾中。

  碧棠抱臂哆嗦,问她:“殿下,冷吗?”

  玉佑樘体寒,自然也是浑身冰冷,但依旧端着:“还好吧。”

  秋风夹带着月桂香气和被雨滴打出的泥糙味灌进亭子,玉佑樘忍不住一激灵,被碧棠眼尖捉见了,她忍不住促狭调侃:“殿下明明很冷了,还嘴硬!”

  她又道:“殿下,您有一件氅衣一直摆在凌烟阁里头的,我去取来,你在这等我一下。”

  又要淋雨,玉佑樘想阻扰她,却只见这货已经踩踏出一路的水花朝着凌烟阁的大门奔去了。

  她不由叹气,只好撑腮坐定。

  就这么待了一刻,玉佑樘瞥见朦胧雨雾中,影绰绰地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天地安静,水波不兴,只有雨水淅淅嗒嗒自廊角飞檐滚下。

  那道影子身形很高,一袭白衣,袍袖在风里飞扬。他撑着一把天青的纸伞,正沿着小径,朝这边缓缓走近。

  玉佑樘觉得应该是宫人过来送伞了,可仔细瞧,服饰又不像。

  空欢喜一场,她继续懒散地靠回栏杆,目光却是没离开那段溶在水里的影子。

  撑伞的人真的越走越近,最终停步在廊前。

  他将伞收起,抖落了一小快地的水迹,这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抬头,玉佑樘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他身上的白衣并不是外衫,而是在官袍外面罩了一层雪白的医用袍。

  估计是太医院的医官吧,玉佑樘这般想着,那位医官也慢慢抬起头来,两人目光轻微一撞。

  一种不生明月里,山中犹教胜尘中。

  也不知是不是桂香轻浓的关系,玉佑樘望着这人,没来由想起这句诗。

  她也算接触过不少姿容极佳的男子了,但是眼前这位,却依旧能担得起“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一类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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