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留下钱财……不然……不然我们会……杀……杀……杀人。”
十来个男子又走近了些,恰巧闻到舒大鸿马鞍袋中传出的ròu包香味,居然有人当场流出了口水,肚子呱叫震天像弹奏乐器似的呼应着,他们的脸全红了。
老天,他们饿多久了?舒大鸿努力回想他丰富的遇匪经验,这般落魄的盗匪只有眼前这一群。所以他抓出一袋ròu包子道:“给你们吃吧,里头有二十来个,刚在前头驿站买的。”他将包子丢给他们头头。
但那群饿了好几顿的男子并没有争先恐后地凑上去吃,反而巴巴地望了眼,狠狠吞下口中的馋汁唾液,对老大点头,让老大将包子收起来,放在背后的竹篓中。
一同看向受劫者。
舒大鸿低叫:“你们还是决定要抢我呀?”
“对!我们上!”要攻上来之前,头头又道;“不过我们会留一些银子让你回家的。”所有人一涌而上,也在一眨眼间向四方倒去。
舒大鸿飞身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劫匪,居然……居然没一个会武功。
就见那票爬起来的盗匪狂奔到老大那一边,捡起散落在huáng沙地上的ròu包子,又拍又打,想将沙子给拍掉。
这是什么qíng形?他根本推理不出合理的qíng况解释。他向他们走过去,但其中一个受惊吓的瘦小男子拿起木棍就打了过来。好个舒大鸿伸出长臂一挡,木棍击上铁臂,应声断成两截,而那男子也吓得跪了下来,但舒大鸿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更往那群人走过去。
此时那票劫匪脸色死白,全身戒备,抖声道:“你别过来!你……你要做什么!”
“你们没有武功,为什么却来做这种勾当?”
“我们……我们也是被抢之后才这样做呀!”旁边劫匪甲恐惧地开口。
舒大鸿看过每一张脸,都是实庄稼汉的相貌,没一点穷凶恶极,也没有当劫匪的本钱。“可是你们也不能因为被抢,就去抢别人呀。”
为首的头头开口道:“我们也知道,但qíng势所bī呀!我们五百多人因huáng河大水,举村迁来长河县,本来去年应有收成,却不料躲了huáng河水患,却在此遇到山崩,五百口人死了两百多人,并且收成也泡汤了。我们只好决定再往南迁移,带着五十多名伤患,以及老幼妇孺想来泉州帮地主耕作,却在半个月前给大盗劫去了家当,如今我们已饿了两天,无处可去;又没有法子可以想,只好使出这种手段……可是附近没有什么路人,即使有也看来贫困,我们抢不下手,今天看到大爷衣着贵气,才动了歪念头,请……请别扭我们送官,我们不敢了……我们……”说到后来声泪俱下,一边的众小匪们也哭成一团。
好……可怜呀……鼻子酸酸的舒大鸿双目一赤,竟也陪他们流出了男子汉的泪水……全天下竟然有倒楣得如此彻底的人,太可怜了,天呀!他怎么可以见义而不为呢?
浑然不觉那票人被他的眼泪吓去了魂,他用力拍了拍那个首领的肩,差点没把首领给”种”到土里去。
“你们村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吓得首领差点跪下来:“大爷,我们不敢了,您……您别抓我们,而且当劫匪的只有我们十五个,与村人无关,我……”
“说什么?不是啦!我要帮你们……喔!对了,你们都两天没吃饭了吧?”他从包袱中掏出十两银子:“来,你们派几个人去前面驿站买些食物回来,现在白米很便宜,租辆车多买几袋回来,快去。”
首领颤抖着手,接过银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久久,竟然与其他十来个人一同五体投地地拜谢他,不相信他们遇到了好人,并且对他们施以援手。
“哎!哎!别这样。快派人去买米,其他人带我去看看你们村人住的地方。拜托!别跪了,我会死掉的。”
首领千恩万谢后上且即派了五个壮丁去市集买食物,然后将他们眼中神一般的人物供奉回去了。
这个舒大鸿,唉……实在没有留财的命。
走着走着,他不禁搔了搔头,不知道回去后,老婆会怎么念他。不过,潋滟那边还有一百两,花用个三、四个月不成问题,他得尽快办完事,快些回去赚钱才行,他的乖女儿要出生了。呵……哈……嘻……
qíng况比他想像的更为严重。
这些村人住的甚至不是破庙,而是几根竹竿为架,上头铺gān糙的小篷子,而煮炊用器都是拾荒而来的破瓦罐,看来他们真的被抢得很gān净,连换洗的衣物也没有。他将身上的财物全掏了出来,最后,也把替女儿准备的小衣服、小鞋子也都给了那些无所蔽体的小孩子们。随着年轻的村长一同巡视四周的土地,勘察适于耕种的可能xing,发现他们目前这个暂居地的土质是相当良好的,如果资金足够,购下这片四周环山的土地耕种,成果必然十分理想。只是,资金在哪里?
这笔款项可不是一,两万两可以解决的而他这辈子连一万两长什么样都没瞧过。就是他做死了,恐怕也挣不了几两银子。唉……他要怎么帮他们呢?
与村人一同坐在炊火四周,他拿上斗笠凉,一手抓着衣服纳风。不经意地摸到袖袋中有个鼓鼓的小物品,好奇地抓出来看,忍不住笑了,是一个小巧的荷包,里头包着两只铃铛手环,手环本身是用细银线打造成,在收尾jiāo接的末端镶了个小铃铛,小巧可爱,值不了几个钱。留下吧,他这个爹爹不能太失职,这东西戴在女儿的小手上会是多么好看呀!不自禁低头笑着。
“舒公子,请喝茶。”一个清秀的女孩怯生生地奉上一杯茶。
“哦,谢谢。”舒大鸿接过,呷了好大一口,根本没看清是谁对他那么慧。
“舒公子,奴家叫小悦,是村长叶志桦的妹妹。”
“哦。”他的眼光被前方聚在一起嬉闹的小朋友们迷祝他的女儿一定比任何一个都漂亮出色。
“舒公子,您……在留云县可有家室?”
这些话,舒大鸿倒是听进去了,却霍然跳了起来!
“哎呀!完啦!”
老天爷!他就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遗忘掉了!原来是他已超过时日,没有回家不打紧上见然忘了差人捎个口信回家jiāo代,天碍…他努力扳着手指,一、二、三、四……五!天爷,他延迟了五日了!
什么都没忘,就是忘了他家中还有娇妻在等候!这下子,他的皮……不被剥了才怪!
“舒公子!”
他的叫声已引来众多注目,村长也跑了过来:“舒大侠,怎么了?”
“我忘了家中有急事!这样吧,叶兄,我留地址予你们,有急事可以来留云县北找我,我回家后,会一边去找这片地的地主上jiāo涉买地的事,你们安心开垦没有关系。一切包在我身上。”他口中在讲话,脚下也没闲着,牵出他的白马,捆好他轻便的行李,上鞍。
叶小悦站在兄长身后,一双含qíng的眸子盯着他看。只可惜心上人无所觉。
“舒大侠,我们全村的人先谢过你了。”叶志棒激动地低叫,双眼含泪。
“别再说这种话了,你们能有安定的日子过,我就开心了,其实我做的并没什么。”他写好地址jiāo予他,便很快地上马。
“舒兄,如果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尽量吩咐。”
“对呀!舒大侠,我们全村的人都肯为你死。”不知何时,已涌来所有村人,男人们更拍着胸脯保证。
舒大鸿感动地笑了,但最后转为拒绝:“哦,不行。我媳妇要生娃儿的事,说什么你们也帮不上忙。如果我十日内没有回来,大概就要等到三个月后了。各位,以后见了!”
很快地,一人一马被扬起的尘埃所隐去,待huáng土落地时,已不见踪影。
叶小悦失魂落魄地盯着远方,眼中的坚决却不曾动摇过。有妻子又如何?她还是有希望的。低头看着辫子上的粉红丝带,她甜甜地笑了。这是他送她的,不是吗?他应该也是中意她的。
怀着chūn心,她殷殷期盼着心爱的男子再度到来。她相信自己一定比他的妻子美,因为她是村子中人人喜爱的一朵花呀!
第九章
死舒大鸿,居然过了时日还没返家,敢qíng他是玩得乐不思蜀了,居然也不会叫人捎个口信回来。
时序步入七月酷暑,而她也挺了七个月的肚子,热个半死也累个半死,肚皮上的重量更是压得她无法安睡,翻转整夜,没一处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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