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_天如玉【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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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屹之忽然注意到此女襦裙下的脚竟踩在木屐里,露出生嫩的脚趾。他的视线顺着那双脚缓缓上移,从纤细的腰肢一直到她的脸,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刚才脑中有一瞬居然以为会再看见那笑弯的眉眼,甚至连耳边都回响起那句娇嗔般的话语。

  “出去吧。”

  少女一惊,以为自己做错事了,慌忙跪拜求饶。

  “没事,下去吧。夫人那边本王自会去说,你不必担心。”

  少女拜了拜,略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水盆出去了。

  卫屹之捏了捏眉心,想压下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却适得其反。

  他霍然起身,提了剑出去练武。

  十五入营,十七建功,至今驰骋沙场十载,难道还敌不过一个谢殊?

  没几日,建康进入了梅雨时节。

  谢殊病后上朝,照旧蹦跶地欢快,让皇帝很头疼。大臣们也照旧对谢殊频频示好,让她很胃疼。

  这好男风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卫屹之这几日出奇地低调,不仅朝堂上紧闭尊口,私下里也没再跟谢殊走动联络,弄得谢殊还以为自己得罪他了。

  沐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对谢殊道:“公子可要留心,听闻武陵王最近和王家走动频繁,只怕是要结亲了,到时候谢家该怎么办啊!”

  看他那意思,就跟要让谢殊也赶紧去结门亲似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还能让武陵王一辈子不娶妻?”谢殊翻白眼。

  沐白严肃地眯了眯眼:“如果真有法子,属下倒也愿意一试。”

  “……”谢殊摸摸他的头,多忠心的孩子啊。

  梅雨季节最容易让人烦躁,皇帝最近心qíng不好,连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倒霉,据说连最宠爱的袁贵妃都被训了几句,在宫里哭了一宿。

  最倒霉的属太子,上次陆顾谋反之事处理不当,皇帝至今还在念叨,难免有言辞激烈的时候。

  太子似乎是心灰意冷了,那日一早起来,忽然命人收拾了东西,去皇帝寝宫拜了三拜,说要出家为僧。

  满宫哗然。

  谢殊急匆匆地入了宫,皇帝已经气得把御书房里能砸的都给砸了。

  “孽子无能也便罢了,还敢用出家来威胁朕!既如此便遂了他的愿,太子之位也好废庸立贤!”

  大臣们个个盯着地面,研究今日宫女们是否打扫的gān净。

  谢殊一改常态,很是激动,当即出列阻止:“陛下不可,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废长立幼不合体统,太子虽无功但更无过,岂可轻言废立?”

  皇帝见她开口更加火大:“他这样子能做什么明君?不如早早拱手让贤!”

  “太子年轻,尚未定xing,陛下怎知他无法成为明君?”

  “谢殊!”皇帝气得chuī胡子瞪眼。

  谢殊一掀衣摆跪倒在地,以头点地:“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微臣只能以死相谏了!”

  皇帝震惊地退了半步:“你说什么?”

  御书房里呼啦啦跪了大半臣子,狂吼助阵:“请陛下收回成命!”

  世家向来甚少cha手皇权纷争,即便当初谢铭光阻止废太子也手段温和,所以谢殊反应如此激烈让皇帝大为意外。

  他转了转头,总算找到帮手:“武陵王,你如何说?”

  卫屹之拱了拱手,淡淡道:“国当有明君,陛下居安思危,并无不当之处。”

  另一拨人跪下帮腔:“陛下圣明!”

  谢殊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卫屹之,蹙紧眉头。

  皇帝当然不能让丞相血溅当场,可也的的确确想废太子,最后无奈,只能说此事押后再议,遣退了众人。

  太子要出家这么劲爆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苻玄也听说了。他等在宫外,见丞相和自家郡王一前一后出宫门,却彼此一言不发跟陌路人似的,心里有些会意。

  “郡王和丞相闹分歧了?”

  卫屹之笑笑:“算是吧。”

  “那也不至于不说话啊。”自上次伶人一事后,他明明觉得郡王已经把丞相当真兄弟看待了啊。

  “兄弟qíng就是个屁!”谢殊气得砸了砚台。

  虽说世家大多明哲保身,但卫屹之与九皇子jiāo好,岂能放弃这个光大卫家的机会。

  沐白自廊下走到房门口,朝一gān探头探脑的下人道:“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下人们齐齐摇头,迅速散开。

  沐白这才推门进去,yù哭无泪地吼:“公子,仪态,仪态啊!”

  二二章

  其实太子是真有出世之心的。

  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太子不仅宅心仁厚,还一心向佛。别的皇子围着皇帝争宠的时候,他正蹲在宫墙角落喂可怜的野鸟;别的皇子高谈阔论的时候,他正坐在佛堂里打座念经。就连之前对陆顾二人手软,也是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

  平心而论,谢殊也觉得这种人不适合做帝王,但他是嫡长子,是规矩。

  往大的说,世家平衡靠规矩维系,有人破坏一条就有人破坏两条,到时少不得会影响到平衡。

  往小的说,皇帝要废了他肯定会立九皇子,那位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整,怎么能让他得逞!与九皇子相比,自然是太子这样的好拿捏。

  可现在皇帝偏偏有了卫屹之的支持,他手握重兵,说话也有分量。

  谢殊砸完东西平静了,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命沐白去通知桓廷,让他尽可能多的邀请朋友一起来参加她的宴会。

  沐白纳闷:“公子还有闲心办宴会?”

  “没错,就在秦淮河上。”

  桓廷爱玩,又喜欢这个表哥,接到邀请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然后颠颠地跑去叫杨锯、袁沛凌等人。

  浮桥朱雀航下,秦淮河水清澈宁静,两岸灯火铺陈,一天星河灿烂,船在水中央,如浮星空之上,美轮美奂。

  谢殊命沐白请谢冉去招待各位,自己则去了宫里。

  自上次虎牙一事后,谢冉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露面。谢殊为防他犯傲气病,直接下达了命令,就算他不愿意,也只能前来。

  谢冉一直与各大世家子弟多有往来,所以在座宾客看到他出现都很高兴,被这气氛一冲,他心里的怨气也就散了大半,当即命人请来歌姬舞姬,尽心做陪。

  众人吃喝玩乐,兴致高涨。

  久不见谢殊露面,桓廷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不见丞相?”

  其实谢冉到现在也没见到谢殊,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沐白挑起竹帘,谢殊出现在了船舱门口。但她并没有立即进入,侧了侧身子,恭敬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名高冠束发,大袖紫袍的青年探身而入,眉眼温和,看着场中这么多人,qíng绪却几乎毫无起伏。

  在座之人却立即纷纷起身,敛衽下拜:“参见太子殿下。”

  司马霖抬了一下手:“诸位免礼,今日本宫与各位一样,都是应丞相之邀来做客的。”

  谢殊笑着走入,请太子就坐上方,又朝各位拱手告罪:“本相来迟,怠慢诸位了,今晚不谈政事,只求尽兴,大家请便。”

  桓廷叫道:“丞相来迟,当自罚三杯!”

  谢殊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一定奉陪。”

  其他人看着单纯的桓廷,yù哭无泪,连杨锯和袁沛凌都觉得上当了。

  他们哪家愿意扯上皇权纠纷?本来以为是丞相召集大家私下玩乐,哪里会知道多个太子,这下外人肯定以为他们都与太子有关联了。

  谢殊坐在司马霖身边,低声劝道:“太子看眼前美酒佳人,欢声笑语,是否找回点对尘世的眷念了?”

  司马霖微笑摇头:“丞相好意本宫岂会不知,但你我皆知这些不过表象罢了,浮华过后,总会烟消云散的。”

  谢殊抽了一下嘴角,实在是端着丞相架子不好发飙,不然若以她的脾气,对这种无病呻。吟的人只想揪着一顿狠摇。

  你知道这日子多美好吗!成天山珍海味你舍得丢弃吗!你以为出家就是剃个光头的事吗!啊?啊?啊?

  她抚了一下胸口,要淡定……

  不一会儿,沐白带着几人将船舱四周帘子挑起,两岸灯火顿时映入眼帘,但在座的各位只想埋头躲起来。

  丞相你太坑人了!

  王敬之兄妹即将返回会稽,襄夫人今日在画舫上设宴招待,恰好就在附近。

  王络秀眼尖,瞧见了大船上方端坐着的谢殊,这样的夏夜,她竟穿了身黑衣,灯火里看起来反倒愈发唇红齿白了。

  襄夫人见她走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看见谢殊心里就膈应,压着嗓子地提醒道:“络秀,你该听说过吧,丞相好男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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